這不是風辭第一次去燕榅休家, 但卻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采訪,還是去見一個死了多年的人。
風辭考慮了下, 不能隨便,萬一人家覺得他過於隨意, 不夠尊重長輩,氣得詐屍了怎麼辦。
他翻了下衣櫃, 裡麵的衣服並不在少數, 他本人是典型的衣架子, 不管多low的款型穿在身上, 都能撐得起來,還特彆有大牌的高級感,加之長得俊氣, 顏值從未下線,一直都很受服裝品牌代言的青睞, 所以根本不缺衣服。
最後挑了幾件, 暗色係主打, 深灰色無領內搭,黑色九分西褲, 披了件純黑色西裝外套,胸前彆了個銀白色的無規則彆針,整個人看著既嚴肅又不失時尚感。
坐在椅子上的燕榅休雙腿交疊,正翻著一本時尚雜誌,目光落在中間占了很大篇幅的圖片上,停留了片刻, 隨即抬頭,就見風辭在穿外套,背對著他,黑色西褲襯得那雙腿修長又筆直,格外得吸睛。
看著很像是平時出席活動時的裝扮。
燕榅休合上雜誌,好整以暇地靠著椅背,姿態閒適,“你是打扮給我看?”
風辭回頭瞥了他一眼。
他打扮給鬼看。
“見逝者要莊重,”風辭抓了把已經淩亂的頭發,問,“長輩?”
燕榅休點了點頭。
“為什麼要見我?”
燕榅休沉吟了下,“我想他應該是想見你的。”
“他走的時候,你還未出生。”
風辭坐在床邊,不加以掩飾的疑惑眼神落在燕榅休身上,“所以我是以何種身份去?”
“晚輩。”
燕榅休唇邊帶著笑,眸光幾許溫柔,“你要是想以我愛人的名義去,也可以。”
風辭移開視線,“你們家對這個就這麼沒要求?”
先不提彆的,他好歹是個男的吧,而燕榅休,雖然是掌權者,無人能管,但貌似也沒什麼兄弟姐妹。
燕榅休凝眸看著他,“沒要求,你們家有要求?”
風辭抬頭看天花板,麵露回憶,半晌,“隻要自己喜歡就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這句話。”
“你父親說的?”
“嗯,”風辭點頭,偏頭看他,差點問了句,你跟你爸不親?
但轉念一想,就這種家庭,能養出燕榅休這樣的人,親情淡薄,也很能說得通。
他沒問出口,燕榅休卻是看出了他心裡的想法,解釋了句,“我跟他見麵的次數並不多,他死之前,我才回國,所以關係並不親密。”
關係親密……?燕榅休能跟彆人關係親密?
嗬嗬,除非世界要毀滅……
燕榅休挑了下眉,“膽肥了是吧。”
風辭大大地歎了口氣,攤手,“你看,我跟你在一起,連話都不用說。”
他隻要看著燕榅休,人就能自動解讀他心裡所想,簡直就是個讀心機。
他要這張嘴有何用?!
沒有秘密的人之間,怎麼能談戀愛?
燕榅休沉思了下,“你說得對。”
風辭無力擺手,“我沒說話。”
就在這時,桌子上的手機震了起來,風辭過去一看,是個來電。
“你好,是風鈺同學的哥哥嗎?我是風鈺同學的班主任陳維,有時間聊一下嗎?”
……
車停在了高中附近的一家咖啡館旁。
風辭看了下店名,確定是要來的地方,再看時間,還沒到約好的時間,也就沒下車,問身旁的人,“你把那些狗仔都打發了?”
這段時間都沒什麼狗仔跟蹤他了,尤其他這幾日幾乎長在熱搜上,居然還沒幾個人跟他。
燕榅休正在解安全帶,動作不緊不慢,“所以以後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風辭手隨意地搭在方向盤上,偏頭瞧他,眼神裡帶著玩世不恭的肆意,唇角扯了下,“我想去蹦極,你玩不玩?”
這像是在邀約。
十分難得。
燕榅休目光移了過來,落在風辭那沒有任何描摹修飾仍好看得緊的眼眸處,他的瞳孔很深,再加上眉形過於鋒銳,總帶有幾分危險的錯覺,但此刻,眸底漾著一片很漂亮的光,日光折射而來,憑添了幾分少年的乾淨。
燕榅休微微晃了下神,在眼前人反應之前問了句,“隻約了我一人?”
風辭十分不浪漫地回答,“你要是想加一二三四五個人也行,說不定更熱鬨。”
燕榅休容色平靜,“給你接一部愛情劇吧。”
看看,多明顯的嫌棄。
風辭一秒變可憐,嗓音都刻意帶著委屈巴巴,“你嫌棄我?”
燕榅休看著他,沒忍住,笑了聲,“豈敢。”
風辭掃了眼外麵的街道,戴上口罩,邊打開車門,“走吧,去喝杯咖啡。”
十分鐘後。
陳維推開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坐在那的男生,日光給他側臉線條描了個邊,很是英挺,正垂著眸,往咖啡裡加糖塊,神色很平淡。
聽到開門聲,風辭看了過來,是個陌生男子,戴著一副眼鏡,看著斯斯文文的。
“你好,我是陳維,是風鈺同學的班主任。”
陳維走過去,朝他伸出手。
兩個人握了下手。
風辭還在疑惑,林清月剛到學校沒幾天,怎麼就有老師打電話來。
這位陳維老師來意也很明顯,“我看了風鈺同學以前的成績,都非常優秀,但前兩天的一次測試,風鈺同學成績下滑得特彆明顯。”
風辭摸了下鼻子,心想,這不很正常嗎,大學畢業後的人,誰還記得高中的知識。
但他沒打斷這位陳老師,一直聽他苦口婆心地勸導了半個小時,什麼要注重孩子的成績,家長一定要做到位,家庭環境是重要,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學生最好不要經常請假吧啦吧啦……期間他除了點頭,實在沒什麼要說的。
直到最後,陳老師自覺功德圓滿,家長工作已做到位,看風辭表情也算是誠懇,才提出了離開。
人走後,風辭坐了回去,端起已經溫涼的咖啡喝了口,一個人推門進來了。
“接個電話這麼久?”
燕榅休把一小碟黑森林放在他麵前,坐在了他對麵,“我還是喜歡清淨。”
風辭若有所思,“這班主任還挺帥的。”
“是嗎。”
風辭點頭,“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燕榅休不動聲色,“所以這半個多小時,你都在看人?”
風辭沒察覺不對勁,隨口應付,“哪能一直看著人。”
燕榅休眉頭壓了一瞬,有些不悅,“哪裡帥?”
風辭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那點不對勁歸根究底出自哪裡,端咖啡杯的時候,才發覺自己麵前不知何時擺了塊黑森林蛋糕,再一看,坐在對麵的人眸色沉沉地注視著他。
“怎麼了?”
他不明所以。
燕榅休沒說話,起身就走了。
留下一隻懵逼的風辭。
過了一會,他坐上車的時候,駕駛座上已經有人了。
風辭關上車門,“現在去哪?”
“安全帶。”
風辭瞧著燕榅休的冷硬側臉,實話實說,“其實你比他帥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