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榅休係上安全帶,睨了他一眼,“遲了。”
意思是,現在才來補救,晚了。
風辭一本正經,“你不能不允許彆人走神,是人都得有這個權利。”
燕榅休啟動了油門,“所以你走神了五分鐘?加上之前,至少八分鐘。”
臥槽?還計時?
風辭簡直服了,“不對,我之所以沒出來,是在吃蛋糕。”
“以你的速度,三分鐘足夠。”
“太甜了。”
“低糖。”
“……”
風辭看了眼前方的路況,又偏頭瞧他,語氣很驚疑,“所以你在吃醋?”
燕榅休唇線抿直了一瞬,忽而彎起笑了下,聲線很是平穩,不起任何波瀾,“你在意嗎。”
他在開車,目光注視著前方,而風辭,在看著他。
風辭沒說話,往後靠了靠,閉上了眼。
車內安靜了下來。
再睜開眼的時候,車已經停在了燕家主宅的門口,風辭不用抬頭就能看到不遠處的花園,長勢很好,修剪得相當漂亮,空氣中都彌漫著清淡的花香。
他開門下車,一眼就撞見站在大門口兩側,排得整整齊齊的女傭,每個人都微微垂著頭,神色畢恭畢敬。
關鍵還都挺養眼。
他回頭,燕榅休半倚著車身,正在那抽煙,聽見他下車的動靜,回頭瞧他,“醒了?”
“怎麼不喊我?”
“你睡得挺沉,走吧,再困就進屋睡。”
燕家主宅很有中式風格,占地麵積不小,裝修多以雕刻彩繪,造型典雅華貴,空間局部布置多層次,裝飾線條簡潔、內斂、優雅,很有東方大氣留白意蘊。
但就是這麼個地方,風辭在踏入的那一刻起,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說不出的感覺。
他抬頭看了眼,停下了腳步。
燕榅休回頭看他,“怎麼?”
“有點奇怪。”
“晚上就回去,”燕榅休過來握住他的手,“彆怕。”
風辭嘴角抽了下,“我不是怕,就是感覺怪怪的。”
燕榅休突然抬手揉了下他的頭發,“中午想吃什麼?”
“隨便吧,”風辭把他的手拿開,“發型都亂了。”
燕榅休眼裡有一絲笑意,“我覺得還好。”
接著,他就沒鬆開過風辭,就連上樓的時候,都是牽著他的手。
風辭很是無奈,“我不是小孩——臥槽?”
他低頭看著腳下的階梯,相當疑惑,上個樓也能絆倒???
這他媽鬨鬼啊。
燕榅休正扶著他,神色有點冷,“沒事吧?”
“沒事,”風辭問,“要見我的那個人呢?”
燕榅休靠近他,吻了吻風辭的唇角,“該走了。”
“行吧。”
風辭心裡倒沒多少感覺。
燕榅休反倒笑了,“你不覺得我在裝神弄鬼?”
“舉頭三尺有神明,”風辭很正經地回答,“我還是挺信這句話的。”
燕榅休看著他,緩聲道,“我以前得了一根蠟燭。”
蠟燭?
風辭心頭一跳,不會吧。
接著他看到燕榅休從一個櫃子裡取出那根白蠟,風辭有種想捂臉的衝動。
……
你知道大白天的,外麵日頭正曬,一個男人在房間裡點一根白蠟,有多神經病嗎?
風辭當時就這麼想,他覺得燕榅休不僅神經,還浪費,所以,他就做了一個舉動。
把蠟燭吹滅了。
對,那根蠟燭。
特彆,尤其,非常,給力的。
被他吹滅了。
他吹滅了。
吹滅了。
滅了。
了。
風辭當時心裡就一個臥槽,臥槽,他不是鬼嗎???
之前接觸的所有人或物,沒一個搭理他的,所有玩意都當他完全不存在,而這蠟燭兄,居然認得他???
風辭還有點小激動,抬頭一看,燕榅休不知何時正盯著他……
臥……槽……原來燕榅休真不是人族……
“你在?”
這語氣……
風辭試探著在他麵前揮了揮手。
好吧,還是看不到。
他想,回不回?蠟燭已經很詭異地滅了,萬一吱一聲,人家真給聽到了,改明就找個得道高僧就地給他收了?
算了。
燕榅休一直看著“他”,目光專注。
就像是真的知道有這麼個人。
而風辭,也沒到處亂飄,就站在他麵前,無聊地看著他。
他沒開口,什麼也沒說。
房間許久都沒動靜。
一切都像是臆想。
一個精神病者的幻想。
燕榅休一點一點地垂下眼睫,直到,他眼裡的光徹徹底底地暗了下去。
他臉上一貫的冷靜再也無法保持,破碎,瓦解,殘缺到找不到歸處,有那麼一瞬間,風辭以為他會哭,但是他沒有,心裡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殘缺,淌著血,疼到根本無法呼吸。
卻咬著牙,一聲不發。
他在這房間裡待了兩天一夜,不吃不喝,始終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風辭當時覺得。
這個人非死即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