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1 / 2)

她風華正茂 溫涼盞 10128 字 4個月前

樂安的馬車很寬大。

車廂間距接近一丈,對角距離更是遙遠,睢鷺上了車,坐到了離樂安最遠的對角。

兩人的距離比之一個在車上,一個在車下時,反倒更遠了。

車簾放下後,外麵的一切便都遠去了,車輪開始轆轆向前滾動,車廂裡,名義上似乎已成未婚夫妻,但實際仍舊十分陌生的兩人相對無言。

車裡不止樂安和睢鷺兩人,還有樂安隨身的四個侍女,此時正樂安左邊兩個,右邊兩個,分坐在樂安邊上,而神情,皆有些難以描述。

比如冬梅姑姑就不明白了。

怎麼這馬車一磕絆的功夫,她家公主就多出個小駙馬來了?

雖說小夥子長得的確俊地嚇人,但她家公主是誰?那可是她家公主啊!是什麼阿貓阿狗想攀附就能攀附得上的嗎?!

更何況,冬梅姑姑仔仔細細琢磨著方才兩人對話,好家夥,這小夥子壓根掩飾都不帶掩飾一下的,就差明說“公主我是奔著您權大勢大才想當您駙馬對您本人沒一點真心”了。

就衝這一點,管他長地再俊,在冬梅姑姑這裡都不合格。

可偏偏她家公主點頭了……

冬梅姑姑不懂,但冬梅姑姑大受震撼。

大受震撼的冬梅姑姑不好駁了自家公主麵子,眼看著三言兩語成了她家公主未來駙馬的小子上了車,彆的不好做,眼神兒卻十分到位,盯睢鷺的眼神活像老母雞盯黃鼠狼。

許是冬梅姑姑虎視眈眈和其他侍女一言難儘的眼神起了效果。

上了車的睢鷺並不像在下麵時那麼輕佻肆意、侃侃而談,反而雙唇緊閉,雙手平放膝前,宛如閨閣小姐一般規規矩矩。

不,也不是那麼規矩。

他的眼睛直直盯著樂安,絲毫不知避諱。

冬梅姑姑看得眉頭直跳,正尋思著要不要教教這未來的“小駙馬”規矩,樂安開口了。

“看好了嗎?什麼感想?”

樂安倚在馬車廂壁上,姿態隨意,甚至半邊身子窩在冬梅姑姑懷裡,她似乎沒有察覺到侍女們各異的神態,也沒有注意少年直白的打量,她就那般半躺著,任他看,沒有生氣,沒有避讓,更沒一絲羞窘,仿佛殿上的金剛佛像,任世人如何打量,金剛或微笑或怒目,並不改易。

她仍穿著那身明紅的衣衫,在光線較為昏暗的馬車裡,那亮色的衫子卻顯得愈發耀眼,也映襯地她眉眼明麗,唇紅膚白,而稍顯昏暗的光線,則同時把她身上的那一絲年齡感,也模糊曖昧了些許。

一眼看去,隻覺得是個美人。

“看好了。”睢鷺終於收斂了視線,兩眼彎彎,道:“公主真是個美人,臣有福了。”

樂安神色絲毫未動:“看來你不僅口才好,嘴還挺甜。”

“不是嘴甜,”睢鷺眨眨眼,“是真心話。”

“嗯嗯。”樂安敷衍地點點頭,“真心話。”

“所以,臣有些好奇。”睢鷺又道。

樂安:“好奇什麼?”

“好奇公主為何會如此輕易答應臣的請求。”

樂安:“輕易?”

睢鷺點頭,隨即,撐起下巴,視線又黏在樂安身上臉上。

“以臣對公主的淺薄了解,公主不應該這麼輕易就答應臣才對,或者就算答應,頂多也就讓臣做個隨從或者……嗯,麵首之類的?”

“……欸?”

樂安軟趴趴的身子終於直起來一些,杏眼微睜,恍然大悟狀:“對啊,我怎麼忘了還可以這樣。”

睢鷺彎起的眼睛委屈地垂下來:“公主……”

樂安不管他,咯咯地笑,笑完了,才興致勃勃問:“所以,如果我執意讓你做隨從或麵首,你做嗎?”

睢鷺歎了一口氣。

“真到那種情況,就是最壞的結果了,但——”他揚起頭,笑容自信,“同樣以臣對公主的淺薄了解,臣認為,並不會真到那一步,因為,臣做了充分的準備,以打消公主可能有的全部顧慮,方才在車下所言,隻是第一步,臣還有許多籌碼沒有擺出來。”

樂安眨眨眼:“比如?”

“比如……”睢鷺也眨眨眼,“若公主擔憂意外妊娠之苦,臣可自去雙丸,以去公主之憂。”

……

馬車滾滾向前,馬車裡一片寂靜,侍女們的表情恍如雷劈,冬梅姑姑眼睛瞪得比銅鈴大。

攀附公主的,冬梅姑姑表示見多了,但為了攀附公主對自個兒這麼狠的,這的確是第一個。

樂安:……

樂安也驚呆了

是個狠人。

不過……

“但是去了……呃,雙丸,”盯著侍女們的眼神,樂安發現自己居然有點說不出那兩個字,不應該不應該,”我還要你做什麼?擺著好看?”

他不會以為她那麼清心寡欲,讓他當駙馬就隻是“當駙馬”吧?

而侍女們也倏然回過神來,尤其是已經成親的夏枝秋果和冬梅姑姑,一聽樂安這話,眼神齊刷刷地看向睢鷺,隻是這回,三雙眼六隻眸子,多多少少都帶了些忍俊不禁。

這孩子怕不是個傻的?

“欸?”少年疑惑地眨眨眼,繼續一臉坦然地說著虎狼之詞,“可去雙丸並不影響床笫之事吧?”

“公主,我看過醫書的。”他一臉誠懇地看著樂安道。

樂安:……

“你那看的什麼破書?誤人子弟,害人不淺,回去就把它燒了。”

欸?

睢鷺陡然瞪大的眼睛表明了他的震撼。

他猶不死心地問道:“真的影響床笫之事?”

“影響,非常影響。”樂安篤定道,成了親的侍女們雖然不說話,但也紛紛用眼神表示讚同。

“好吧……”

看看幾位有經驗人士的眼神,少年承認錯誤十分爽快,乖順一笑:“是我鬨笑話了。”

說罷,又彎彎眼笑道,“不過,這也無妨,我看那本醫書上還說,世上還有可供男子服用的避子湯,雖然那本醫書上並未寫具體湯方,但大抵應該還是有的吧?”

——所以你看的到底是什麼醫書啊?

樂安心裡吐槽,並且決定就此跳過這個少兒不宜(她家侍女裡還有個沒成親的姑娘呢!)的話題,以防他再說出什麼虎狼之詞。

於是,壓根沒理少年的問話,強硬轉移話題:“所以,你費儘心機,準備如此充分,就為了做我的駙馬?”

欸?

雖然對於話題突然轉移有一點點措手不及,但睢鷺反應很快,聞言立刻道:“自然。感謝公主給予臣這個機會。”

說這話時,他仍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樂安,清亮的瞳仁如晴夜星辰,滿滿倒映出樂安的影子,仿佛她是他一生追逐摯愛之人。

然而樂安不為所動。

她悠悠道:“其實,你還有更好的選擇。”

隻是為攀高枝的話,以睢鷺的條件,明明可以將目標放在那些與他年齡相仿的貴女大小姐身上,那樣,雖然也有攀附之嫌,但起碼要比選擇她,名聲要好許多。

當然,大部分貴女都有如宋國公夫人那樣為女兒未來著想,注定會棒打鴛鴦的父母,但……京城貴女那麼多,總有溺愛女兒的父母,或者格外有勇氣的姑娘,隻要睢鷺真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身家清白,娶個出身遠超自己的貴女,並不是完全不可能。

然而睢鷺卻用力搖了搖頭:“不,沒有了,您就是最好的選擇。”

樂安:“因為我是最高的枝?”

少年點頭又搖頭:“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