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1 / 2)

她風華正茂 溫涼盞 7457 字 6個月前

新科及第, 少年意氣,便應跨馬遊街,題名雁塔, 一日看儘長安花。

這次進士考試不同往日,時令在秋不在春, 於是自然沒有了春闈時“江頭數頃杏花開”的場景,但是,涼爽蕭瑟的秋日並不能熄滅及第士子們的喜悅,於是吏部關試過後, 曲江上雖沒了“江頭數頃杏花開”,卻仍有“車馬爭先儘此來”。

放榜後的半月,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曲江上再開盛宴, 隻是這一次, 主角卻換了人。

作為狀元, 又是一個如此年輕,如此樣貌出眾的狀元, 睢鷺是這場盛宴無可爭議的焦點。

“公主,怎麼不見駙馬?”

聶謹禮等人找到樂安的席位時, 黃驤看了看樂安所待的青氈帳篷, 左右都沒見著那個年輕人, 便開口問道。

“又被人叫去了。”樂安斜倚在帳篷裡, 有一口每一口地喝著酒, 見幾人到來,便招呼人坐下。

聶謹禮很是了然地點點頭:“今日, 駙馬可有的忙咯!”

樂安公主駙馬, 新科狀元, 又是那樣的年輕,恐怕此時整條曲江上的上至權貴下至百姓,都迫不及地想結識那位狀元郎吧。

黃驤問:“公主不一起去嗎?”

樂安笑笑,“不去,這些日子見的人太多,腦殼疼。”

於是聶謹禮等人又了然地笑。

樂安說這話可不是無的放矢。

從禮部放榜後,樂安的公主府便幾乎再沒安靜過一天,天天絡繹不絕不斷有登門慶賀的客人,甚至聶謹禮等人便是其中一波,這種喜事,來者是客,公主府自然也不會觸黴頭將客人趕回去,於是樂安便大氣一回,一聲令下,吩咐冬梅姑姑和府內邑司,來者是客,隻要來了,就儘己所能地好好招待,於是便整整熱鬨了十幾天,一直到今日曲江宴。

而這十幾天的熱鬨,不僅讓樂安看著每日靡費的酒食樂舞開支肉疼地捂心口,更讓樂安幾乎得了見客恐懼症,整天假笑地臉都要僵了。

於是到了今日的曲江宴,好歹她不再是主人,不需要應付客人,於是她便躲了懶,自到了地兒,便安安穩穩地席地而坐,一動不動,全當看風景來了。

而睢鷺便沒有樂安這麼安逸,作為狀元郎,邀請他的人便從未斷過,一會兒叫他去吟個詩,一會兒再去鬥個酒……總之總有人來叫他。

樂安一點不攔他,也不跟著,他願去便去,她隻當自個兒今兒是來看風景聽曲兒的。

聶謹禮等人也知曉這個情況,因此此時聽到樂安這話也不意外。

聶謹禮看看樂安的青氈四周,這會兒沒什麼外人,便抱著拳,眼眶閃爍地道:“公主,恭喜您。”

而他這麼一動作,黃驤等幾人也不出聲地,卻同樣朝樂安一揖。

樂安笑:“怎麼又說一遍,前幾日不都恭喜過了?”

前幾日樂安公主府上的宴會,聶謹禮等人可都是來了的,自然也都跟她說了慶賀的話。

“那不一樣”然而聶謹禮卻搖搖頭,“那是出於禮節,這是出於真心。”

前幾日公主府的宴會,聶謹禮等人雖然也去了,甚至也見到了樂安,但也隻是見到而已,根本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僅僅隻是客套地說了幾句恭喜的話,私底下一句話都沒說上。

而這會兒,有充足的時間,又沒有了外人,所以聶謹禮才忍不住又真情流露,再次向樂安道賀。

樂安微笑點頭。

“公主,您是不知道,駙馬的這個狀元,可真是來之不易啊!”

道完賀,幾人落座,侍女們又布上食物,斟滿就被,聶謹禮幾人放鬆下來跟樂安閒聊,聶謹禮便朝樂安歎道。

樂安不說話,隻看看他。

於是不用人催,聶謹禮便嘮嘮叨叨將自個兒知道的,全都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

“……今科有位出身崔氏的學子,文采應策俱佳,在行卷時,便被許多大人看好,認為此子能拔得頭籌,而閱卷時,有篇時務策讓閱卷的主考官們眼前一亮,其洋洋灑灑上萬字,涉及軍事、農田、稅收、吏治等諸多方麵,以自問自答形式,指出弊端,給予對策,其中不乏許多令人眼前一亮、拍案叫絕的見解。”

樂安又喝了口酒,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睢鷺的?”

睢鷺寫了什麼,自然跟樂安說過,甚至他寫的不少“見解”,便是因為平日裡跟樂安交流而得到的啟發,因此一聽聶謹禮這麼說,樂安便立刻猜到了。

“沒錯!”聶謹禮一拍大腿。

“這篇卷子被考官被一致認可,列入了頭名待選名單,但今科不是施行了糊名加謄錄的新法嗎?因此未去糊名之前,許多人便以為是那位崔家出身的考生,因此還沒什麼爭議。”

“結果,等到糊名一去,看到寫出這篇卷子的是駙馬,有些小人……哼哼!”向來老好人的聶謹禮,竟然用了於他而言已經算得上很重的“小人”一詞。

“那個崔荻,自然是向著他們自己家的人說話,力主讓那位崔姓學子做狀元,劉思擷自然不肯,力薦駙馬,而最後,作為主考官的齊、咳,齊大人,則模棱兩可,於是最後還是陛下,以及兩位監察,以及數位大人分彆表態,最終,才定下了如今這個名次。”

“嗯嗯。”樂安依舊輕輕啜著酒,今日這酒不怎麼辣,反而甜甜地,喝著像糖水,於是樂安便一口接一口地喝個不停。

至於聶謹禮說的話……

其實她也完全不意外,甚至若不發生這樣的事她才會意外。

雖然糊名法和謄錄製可以防止考官看名字定榜單,但等到糊名一去,決定具體名次的時候,自然還是會受考生身份名望的影響,於是有出身有聲望的學子便更容易得高名次,普通出身無名望的學子,名列榜末也不足為奇。

像崔荻這種,他幫著自己家的人簡直太自然不過,而其他人也都是看人下菜碟,就像劉思擷,他幫睢鷺難道隻是看中睢鷺的才華嗎?

還不是因為睢鷺是樂安的人。

而除了劉思擷外,還有湯明鈞等,也會因為睢鷺跟樂安的關係,而天然地支持睢鷺——就算睢鷺的卷子寫地其實並不像他們說地那樣好,其結果也依舊是一樣的。

因此樂安對聶謹禮所講之事絲毫不意外,倒是有一點點意外——

“幾位宰相都參與了表態?竟然是支持睢鷺做頭名的占多數嗎?”

樂安自個兒知道自個兒,這次的科舉她可沒打任何招呼,於是,頂多也就是她曾經心腹的劉思擷、湯明鈞會看在她的的麵子情分上,無條件支持睢鷺而已,至於其他人,樂安則並沒有把握,而隻有這兩個人,可並不足以決定最後的結果。

“這倒不是。”聶謹禮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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