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事與他無關,他還挺可憐。”
沈倪說完這句話停了好長一段,直到如願聽到他回答:“嗯。”
她鬆了口氣。
繼續說:“家裡把他帶到這個鎮上好像並不是件好事,那天要不是你——”
“你好像很關心這件事。”江以明突然開口。
沈倪一個勁搖頭:“沒有啊,我隨便聊聊。”
差點被識破。
沈倪不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
她見過很多人,談到私生子話題總是麵露不恥。他們站在道德製高點上批判,他們從不考慮孩子是否願意來到這個世界。
他們用不屑語氣談論這一切。
可她願意相信江以明是不一樣。
也願意再次去相信自己並沒有錯。
樓梯很短,轉眼就到三層。
眼看江以明把包裹放下轉身上樓,沈倪眼巴巴地在身後喊了一句:“江醫生。”
“又怎麼。”他回頭。
“你一會兒先彆關門,我有點事找你。”
她雙手背在身後,明明是為了藏小那個包裹,卻意外添了少女氣。
江以明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沈倪就當他答應了,轉頭把包裹丟進302,立馬找了剪刀過來裁開。
小包裹裡裝都是她新買貓玩具。
逗貓棒、貓薄荷、細齒梳和……罐頭。
她抱著這堆東西跑上樓。
門一開。毛茸朋友晃了出來,白爪子撐地一屁股坐穩:“喵——”
上次之後,她再也沒來過四樓。
但大橘似乎還記得她味道,貓臉淡定。
沈倪蹲下蹭了蹭大橘腦袋,然後抬頭:“江醫生,這些我可以給它嗎?”
隻要你收了我禮,我們就建立了初步金錢關係。
禮尚往來,代表有來有回,沈倪得意地想。
也不知道江以明看破沒有。
他隻掃了一眼:“它就是隻土貓,不需要。”
“土貓怎麼了,需不需要和土不土是兩回事。”沈倪睜眼瞎掰,“其實是這樣。我京城那也養了貓,本來這些都是給我家貓買,但填錯地址就寄到這來了。這些東西寄來寄去都沒郵費貴。”
江以明勾了勾手,大橘跛著腳屁顛顛跑過去。
沈倪也順勢往裡走了一步,“大橘不要就浪費了。”
“大橘?”他抬眸。
“……哦,我隨便叫。”
沈倪意識到她還不知道貓咪名字,追問:“那它叫什麼?”
江以明隨口道:“大橘。”
這次是肯定句。
有絲喜悅冒出頭,在心口橫衝直撞。
沈倪趁熱打鐵:“大橘,你要不要?”
“咕嚕。”
不管大橘發出什麼聲音,沈倪都會當作它收下。她愉快地湊過去摸摸毛茸腦袋:“真乖。”
沈倪揉著揉著貓,用餘光瞥到江以明起身往廚房走。
他長身直立,站直時顯得這間小單元房更壓抑了。
白色短T、黑色運動褲、冷淡風家具。黑白灰三色,構成了放眼望去所有組成。
江以明倒了杯水工夫再次出現,路過她身邊時手腕下垂,自然而然在桌邊放了杯白水。
倒給誰不言而喻。
沈倪心潮飄搖,自以為臉上沒顯山露水。
大橘在手底下換了個姿勢,半躺在麵前,用腦袋主動蹭她膝蓋。
她很周到地給大橘做著頭部馬殺雞,然後找到新話題:“江醫生,你之前說算是養貓是什麼意思?大橘不是你養大嗎?”
江以明回憶幾秒,說:“被碰瓷碰上。”
“然後你就養了它?那你應該很喜歡貓吧?”
“就那樣吧。”他平聲道。
才不信你呢。
沈倪想,家裡擺放如此有條不紊、連色係都統一人,多少有點潔癖。要不然就是有強迫症。
這樣人還養貓,不怕到處沾上貓毛,那一定是非常喜歡了。
可他就是語氣寡淡,什麼都說得雲淡風輕。
沈倪愈發覺得他有吸引力。
是那種不經意間想讓人尖叫,想讓人剝開他所有外殼,想讓人沉醉吸引力。
她第一次有這種強烈衝動。
眼裡看到,耳朵裡聽到,都是完美剪影。
沈倪怕待得太久惹他不耐。
算好時間抬眸,眼巴巴地看著他,“江醫生,我下次還能再來嗎?”
“喵——”
在他開口之前,大橘得了恩惠鼓腮同意。
“我絕對絕——對不打擾你,就看看貓。”
第一次祈求待在他家畫畫,她也是這麼說。
江以明想起那天她走後,屋子裡陳設絲毫未動。他慢慢垂下眼:“隨你。”
沈倪賣了乖興高采烈從402下來。
有種悄然滋生興奮感在黑暗樓道裡發酵,抵不住南方潮濕天氣肆意瘋長。
她忍不住想找人分享。
於是薛成俊就在這時候撞上了槍口。
薛成俊打來電話:“都多少天了,你怎麼還不回京?”
“急什麼。”沈倪看到他來電就想起京城那堆破事,眼下對小鎮態度拐了個彎。
她說:“我在這特彆好。這裡民風淳樸環境優美,樓上還住了個很特彆……人。”
她說到特彆,語氣藏不住飛揚。連嘴角都捎帶彎起弧度。
薛成俊自動解讀為“特彆帥特彆美特彆好看”。
他不信:“就那小破地方能有什麼人間美色。”
沈倪托起腮:“江醫生啊……”
長得帥、聲音蘇、人溫柔。
連他貓都世界第一墜可愛。
這個世界簡直沒有比他更完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