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和她記憶裡的布局一樣,進門過玄關,就是一張巨型祖母綠皮墊沙發。她瞬間把現實和照片上的沙發重合到了一起。
沈嫿予就坐在主座那個位置,拍的那張照。
沈倪站在客廳中心仔細想了想。
從這裡往上二樓,左邊是主臥,右邊是姐姐沈清的房間,再往右第二間是她的。
三樓則是露台和閣樓,還有一間是儲物間。
沈倪小時候經常在家和沈清玩躲貓貓,對家裡的布局了如指掌。即便過去這麼多年,她還能記起每個房間的布局。
整個家,隻有儲物間,一直以來小孩是不允許被進去的。
小一點的時候,爸媽說什麼就聽什麼。
還沒來得及長大,他們一家就搬離了老房子。
沈倪幾乎在想起這件事的同一瞬間,望向三樓儲物間。
她快步往樓上去,薛成俊這會兒剛進門,看她上樓也追了上來。
“你來這乾嗎啊?”薛成俊在身後問。
“找點東西。”
他調侃:“找傳家寶啊……”
沈倪睨他一眼:“你怎麼這麼話多。”
她跑上三樓直奔儲物間。
也不知道什麼好運,剛擰上門鎖,就聽哢噠一聲直接開了。
沈倪推門的心情堪比當初推開302。
她連吸兩口氣才往裡推了推。
裡邊不像她想象中那麼昏暗。
這壓根就不是什麼儲藏室,推門而入彆有洞天。
偌大的房間擺了一圈歐式立櫃,中間一張同風格立柱大床。室外陽光正好,透過天窗一半直接照了在房間木地板上,另一半灑在腳踏上。
乍一看比她和姐姐的房間考究多了。
白天沐浴陽光,晚上欣賞夜空。住在這裡的人一定很浪漫。
沈倪自顧自往裡走,打開所有的櫃子和抽屜。
有些地方還沒清空,櫃子裡剩了些做工精細的連衣裙,抽屜裡還有碼得整整齊齊的書冊。
一一檢查過去,散文、詩集、占據了絕對空間。
她在很多書的扉頁上都找了同一個名字。
沈嫿予。
梳妝台上甚至還有照片。照片上的沈嫿予比沈倪見到的還要再小一些,她斜戴一頂圓頂禮帽,手掌撐著膝蓋微微彎身,滿臉嬌俏地看向鏡頭。
不會有錯的。這裡就是沈嫿予的臥室。
如果她還在的話,或許會一直在這裡住下去。毫無意外地,她的東西出現在這裡,極大可能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任誰也不會心大到讓原配和小三同住一個屋簷下。
整個房間都翻了個遍。
沈倪找到她壓在抽屜底層的信件。來信人署名任璋。
信件寥寥幾封,內容平平無奇。反倒是每次結尾,任璋都會以一幅簡筆畫作為結束。
沈倪從頭到尾讀完,甚至對著日光檢查夾層,也沒再發現彆的。在進入這個房間之後,她開始對一切產生懷疑。
沈嫿予到底是誰。
任璋是誰。
自己又是誰。
與沈應銘冷戰的第二個月。
沈倪主動撥通了他的電話:“爸,我在海澱。沈嫿予是誰。”
不用沈倪說,沈應銘本身就在過來的路上。
從她抵達京城的那一刻起,薛成俊就已經內部出賣了她。
之前跑去南山鎮,一半是因為確實想去看看她怎麼樣,另一半原因是沈清拜托他去的。
薛成俊雖然不明白沈家到底怎麼回事兒,但他從小就堅定不移地喜歡沈清。沈清開了口,他一定得做到。
包括這次,如果得知沈倪回京直奔老房子,那就要記得通知沈應銘。
沈應銘過來的短短十幾分鐘內。
薛成俊負責盯著沈倪。
沈倪則拿著那幾封信紙反複看,入魔了似的看。
她最終用了最傻的辦法,就是去網上找任璋這個人。
其中有一個同名同姓的人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最喜歡的那本繪本,畫手本名也叫任璋。
像她這樣的畫手,其實很容易區分每個人的繪畫風格。
在查到任璋本人時,她甚至已經覺得每封信末尾的簡筆畫確實與繪本的風格極其相似。
沈倪想起在香港拿到的那本初印版。
離開南山鎮之前,她把302的鑰匙交給了江以明。
當下立即給他發了消息:【江醫生,你能不能幫我去家裡找本書?就之前我送小孩兒的那本,叫《你的角落總有溫柔與光》,方便的話可以拍幾頁給我看看嗎】
江以明應該就在家,很快給她發了照片。
先是一張封麵,然後是裡側的畫手簡介,再按順序往後拍了十幾頁。沈倪見他有整本拍下來的趨勢,立馬回了個夠了。
她從最後一張照片仔細往前翻,畫風果然如出一轍。
一直看到最前,是畫手簡介,第一句就是——從小鎮飛出來的鳥。
沈倪微愣,而後免不了猜測,沈嫿予最後一直待的南山鎮,是否就是簡介裡的小鎮。
如果一切都合得上。
她腦子裡的那些斷點,即將串聯成線。
沈倪想得出神,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了她一聲。
回頭,看到了一個多月未見的沈應銘。
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老房子,停在三樓時還止不住喘氣。
沈倪下意識就叫了一聲:“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