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嬤嬤急急忙忙,喝了一碗粥,撂下碗筷就走了。
她先去鋪子裡轉上一圈,告訴眾人,說後院已經織了幾十匹布料,過幾天就送過來,讓掌櫃好好照看店鋪。
離開鋪子後,立刻調轉方向,往張家走去。
張家是蘇州大富商,家裡是開錢莊的。張家主母齊氏早上起來,簡單用些早飯,就開始管家理事,直至將近晌午,看完賬本子,才有空和女兒元娘說些話。
母女兩個正說得興起,外頭有小丫頭進來通稟,說是寧氏綢緞莊的傅氏過來退定錢。
寧氏綢緞莊?齊氏蹙眉,寧家最近發生的一連串事,齊氏都清楚,可能也是體恤寧氏一個婦人不容易,便沒提定錢一事,沒想到今日會送過來。
齊氏點頭:“知道了,讓帳房過去收定錢,另外——”她囑咐丫頭:“彆太為難寧家,這段時間她們也不容易。”
小丫頭沒動。
齊氏奇怪:“可還有事?”
小丫頭捏了捏手心傅嬤嬤給的一塊碎銀,福身道:“回夫人,那傅氏說,因為自家事影響府上的夏裝縫製,她家娘子著實過意不去,特意親手畫樣式,為咱家小姐製了一件夏裝。那傅氏還說,這件夏裝是她家夫人新畫的樣式,整個蘇州城裡隻此一件。”
齊氏點頭:“寧家那位是個懂事的。”齊氏雖然很滿意,卻也沒有要看那件夏裝的意思,他們張家豪富,什麼好東西沒見過,若非是寧氏綢緞莊的幾個繡娘不錯,也不會去那裡定製夏裝。
何況寧家最近一個月來,頻繁遇見難事,齊氏雖然同情寧氏,卻也覺得寧家晦氣,怎麼不好的事全趕在一塊?
說到這,齊氏已經心煩,正欲揮手讓丫頭下去,不防女兒元娘突然開口:“什麼夏裝?拿來我瞧瞧。”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最是好奇愛美的年歲,聽說蘇州城裡隻此一件,立刻便來了興致。
“你想看。”齊氏看向元娘。
小女孩點點頭:“過些日子就是知府家裡三小姐的生辰,女兒正在為那日穿什麼衣衫發愁呢。”知府家的小姐,來往皆是官家女兒,張家雖然富,卻不貴。元娘與幾個女孩玩在一處,總覺得受鄙夷,她心思敏感驕傲,就想爭一口氣。
齊氏也是這個年歲過來的,哪裡不知女兒的心思。
索性,小女孩之間的小攀比算不得什麼,也就縱容她去。
“既然如此,就叫傅氏進來吧。”齊氏吩咐丫頭。
傅嬤嬤捧著衣裙進來,先給齊氏和元娘請安。
沒等齊氏說話,元娘就好奇問道:“那是什麼?”她問的是煙灰色布袋。
傅嬤嬤回:“這是包裝袋。”
齊氏對這些小東西沒情趣,若非女兒喜歡,根本連傅嬤嬤的麵都不會見。
她語氣淡淡:“你家娘子倒是有些巧思,這衣裙既是你家娘子的心意,我便收下了。”說著給旁邊的丫頭使了個眼色。
丫頭立即上前,接過衣裙。
不同於齊氏的寡淡,元娘倒是喜愛得緊,她覺得這個包裝袋很有意思,新奇又好看,不免就對裡頭的衣裙好奇起來。
“打開我瞧瞧。”她吩咐丫頭。
丫頭將衣裙從包裝袋拿出,隻見一團簇瑩瑩的嫩粉色,還未瞧見樣式,元娘便愛上了。
齊氏收了之前的輕視,仔細打量起來,這般色澤,可不容易染。
丫頭將衣裙展開。
元娘開始還坐在齊氏旁邊,在看到衣裙展開的刹那,瞬間瞪圓眼睛,蹬蹬蹬跑過去,摸著衣裙愛不釋手:“真好看,阿娘您看,這裙子真漂亮。”
齊氏也是驚訝,這裙子還真是彆致好看。
見齊氏和元娘喜愛這衣裙,傅嬤嬤臉上笑開了花:“夫人,這衣裙不光顏色彆致,樣式好看,布料也是頂頂好的,您瞧瞧,不勾絲,而且韌性十足。我家娘子說了,這衣裙顏色穩固,洗了不掉色。”
這時候染色技術尋常,通常新衣服隻要過水一洗,便會褪色顯舊。
“阿娘。”元娘上前,圍住齊氏手臂,“這衣裙太美了,女兒想多做幾套不同顏色的。”
“好好好。”齊氏答應下來。
因為元娘愛極了這衣衫,齊氏就又定了三套,聽傅嬤嬤說寧家現在不僅做女裝,也做男裝,齊氏喜愛這布料細膩冰涼,又定製兩套男裝夏衫。
傅嬤嬤按照寧幼薇吩咐過的,報價10銀子一套。原本她心中還忐忑來著,覺得張家不會接受這個價格,誰料,張家的管事嬤嬤,連價都沒還,就同意下來。
傅嬤嬤抱著剛剛到手的50兩銀子,顛顛往回跑。
我的個乖乖!以前,寧家的成衣能賣上二錢銀子,已經算是昂貴,沒想到如今一套要價10兩,也有人掏錢買。
看來,寧家這回要興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