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1 / 2)

一個清瘦修長的身影從人群中緩緩走來。

光怪陸離幽暗繁雜的燈光從他的麵容上掠過, 驚鴻一瞥地映照出少年冷淡幽深的眉眼, 顯出和周遭格格不入的涼薄。

他走到她們身邊, 俯下身把陸念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避免了掌心的直接接觸, 而是用手腕架住了她, 固定好確定她不會摔倒後才直起身站了起來。

然後對著一臉驚訝茫然的戚棲說道:“姐姐,我們走吧。”

戚棲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施原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某一瞬間她都懷疑她認識的男人全都點亮了神出鬼沒技能, 真的是走哪兒哪兒遇上,所謂冤家路窄, 也不過如此。

但是她本能地說出口的第一句話卻是:“你手上的傷還沒好全, 千萬彆用力。”

施原微微勾了勾嘴角:“沒事兒。”

本來已經快睡著了卻突然被弄醒了的陸念費力地睜開眼, 打量了一下身邊這個小男生, 發現長得真不錯, 一點兒也不比顧停雲差,年紀看上去也挺小, 是她喜歡的口味。

於是也就不掙紮了, 安安分分地倚在他的臂彎裡。

戚棲看著她這副樣子, 知道這個色.欲熏心的女人是選中施原了, 覺得先把她送回家總比在這兒受顧停雲的氣讓彆人看了笑話強, 於是認命地歎了一口氣:“施原, 那就麻煩你了。”

施原朝戚棲笑了笑:“不麻煩, 是我來晚了,走吧。”

說完就扶著陸念往外走去,戚棲也趕緊走到陸念另外一邊扶住她。

卻被顧停雲伸出一條長腿, 攔住了去路,他睨了戚棲一眼,冷笑一聲,語氣不善:“深更半夜的跟一個男人走,不合適吧。”

戚棲都懶得翻他白眼:“他還是個高中生。”

“高中生怎麼了,我高中的時候已經同時交往三個女朋友。”

戚棲一口氣憋在胸腔裡差點沒背過去,這個顧停雲,還真是個王八蛋,怎麼一點他哥的好都沒學著。

施原聞言偏過頭冷冷地看了顧停雲一眼,姿態不卑不亢:“顧二少爺好。”

“展二少爺好。”

“請問你可以讓開了嗎。”

“大概不可以。”顧停雲唇角帶著戲謔和輕蔑,“而且我還打算問問你哥哥,你一個高三學生大半夜跑到酒吧來做什麼,是不是該好好管教管教了。”

施原淡淡一笑:“顧二少爺高中時候腳踩三隻船都沒人管,又何必為了我這點事操心呢。”

“沒辦法,誰讓我和我哥是一個娘胎裡出來的呢,他溺愛我一點,也很正常。”

“顧二少爺說得也對,像我們這種命苦的以後還要繼承家產,操持家業,比不上您可以一輩子遊手好閒的富貴命。”

戚棲:......

男人吵起架來絕對比女人狠,廢話沒有,但是句句戳對方傷疤。

戚棲感受到兩人之間劍拔弩張下一秒就要打起來的氣氛,連忙拽了一下施原的袖子,低聲說道:“我們先走吧。”

施原被她一拽衣袖,立馬收回了剛才的戾氣,又變成了一隻乖順的小綿羊,朝她抿著唇點了點頭:“嗯,好,聽姐姐的。”

顧停雲聞言輕笑一聲:“這聲姐姐叫得還怪好聽的,來,叫聲姐夫聽聽。”

“顧停雲!”

戚棲和施原異口同聲地喊出了這三個字。

戚棲是惱怒的低斥,施原卻是冷戾的威脅。

顧停雲卻滿不在乎,倚著吧台,兩條長腿鬆鬆垮垮一撂,點了根煙,送到唇邊,抽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個煙圈。

語氣裡帶著嘲諷和蔑視:“你們展家的人如果要叫戚家的人一聲姐姐,那自然是要叫我們顧家的人一聲姐夫了。戚小姐,請問我說得有錯嗎?”

戚棲無話可說,他這麼說似乎也沒什麼問題,但是該被叫姐夫的是顧清時,而不是他顧停雲。

可是如果解釋的話又要怎麼解釋?

施原是展家的人,她不想節外生枝給顧清時添不必要的麻煩。

顧停雲不可能不明白這些道理,隻是存了心要為難她而已。

她斂了神色,淡淡道:“顧停雲,注意分寸。”

顧停雲輕哂一聲,慢悠悠地晃著調子:“不知道戚小姐哪裡來的資格教育我有分寸?拿了雞毛當令箭,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是個什麼身份吧。”

戚棲幽幽地在心裡歎了口氣,果然,顧停雲從那天早飯開始就找她茬兒,說到底還是因為看不起她。

他向來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為了利益獻身的女人,而在現在的他眼裡,她和那些女人沒什麼區彆,都是商品,還很廉價,沒有自我,不過玩物而已。

想來也是可笑,上一世說她和世界上所有女人都不一樣恨不得把她捧在頭頂上的人,這一世竟然這麼瞧不起她。

也不知道是誰打了誰的臉。

一時間好笑蓋過了生氣,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隻是突然之間覺得肩膀一沉,然後發現陸念的雙手都被搭到了她的肩上,她承了全部的力,摟著陸念一個趔趄,堪堪挺穩,還沒來得及出聲阻止,就聽見了一聲骨肉相撞的沉悶之聲。

施原走到顧停雲跟前,直直給了他一拳。

就照著他如花似玉狐狸精一樣的臉蛋,一點兒也沒手軟。

喧鬨的酒吧一下陷入死寂。

顧停雲偏著頭,扯了扯唇角,冷笑一聲,然後手指落到領口處,仰了仰脖子,扯鬆衣領,然後抬起那條筆直修長的腿照著施原的腹部就踹了過去。

又狠又快,正中腹部。

施原其實避開了一些,沒有受到全部的力,也並沒有那麼疼,但是他餘光瞥見戚棲正朝這邊走來,就捂著腹部彎下了身子。

少年清瘦單薄的身影蜷縮著發抖,隔著薄薄的衣物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突兀瘦削的肩胛骨,看得人心疼。

他選擇放棄進攻,也做好了挨幾拳的準備,然而顧停雲的拳頭並沒有如期而至。

戚棲握住了顧停雲的手腕,聲音冷冷清清:“顧停雲,彆鬨了。”

顧停雲嬌生慣養囂張跋扈了一輩子,第一次被外人打,恨不得現在就弄死展家的這個小王八犢子,然而極致的怒火卻在看見戚棲那雙清冷平靜的眸子的時候冷了下去。

突然的,就在這麼一瞬間,腦海裡電光火石般地劃過了什麼東西,讓他覺得這個眼神格外的熟悉,熟悉到讓他覺得有些害怕,像兜頭的一盆冷水,讓他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戚棲有一雙很好看的眼,黑白分明,澄澈乾淨,眼角微微有點上揚,平素裡總是帶著點兒笑意,看上去天真嬌媚,但是此時此刻卻是冷的,像春日裡的暖水突然地落了冰。

彆鬨了,三個字,淡淡的,帶著失望和無奈,他似乎好像曾在哪裡聽到過一樣。

她的眼神,她說的話,都讓顧停雲感到熟悉,熟悉到仿佛他放在心底很久很久,久到上了鎖,鎖生了鏽,落了灰,又丟了鑰匙,久到他已經忘記了裡麵裝的是什麼東西,隻是隱隱約約記得裡麵那個東西會讓他痛苦。

顧停雲看著戚棲的雙眸,慢慢的,某些畫麵和鎖在記憶深處的那些東西重合了起來,心臟處突然泛起揪心的疼,疼到無法呼吸,他彎下腰開始大口大口喘氣。

戚棲看見他這個樣子頓時也慌了,顧不上還在針鋒相對,連忙上前撫拍著他的背,幫他順著氣,急切地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要不要緊?我送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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