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這個世界很大,鬱拂然隻是拉著希拉爾衝進了蟲群裡麵,沒繞一會兒,就已經見不到他們的影子了。
隻是很可惜,把他們甩掉了以後,他們現在到底在哪裡,鬱拂然也不知道了。
蟲群褪去以後,他們現在走到了一個小角落,安安靜靜的跟整個遊樂園的氣氛格格不入,但是很靜謐,有裂痕的大理石牆麵上,甚至還攀爬了好些翠綠色的爬山虎。
——還有,停留在他的臉頰上那分外惹眼的視線。
鬱拂然莞爾側過頭,對上一雙金瞳亮晶晶看著他的希拉爾:“怎麼這麼看我?是覺得,我拉著你跑,有點不像是我了嗎?”
希拉爾果斷的搖了下頭,他反駁道:“不是覺得,你不像你了,而是覺得……”
有點意外的開心。
原來循規蹈矩,一舉一動皆是貴族風範的格蘭登冕下,還會有這麼叛逆的時候,卻又意外的不覺得奇怪,倒不如說,從他第一次見到格蘭登冕下,知曉他要從星際法庭即將要出閘的閘刀下救下他的時候,他就該知道,格蘭登冕下,看起來遠遠不是他表麵上,表現的那麼溫柔無害。
這是不足為外人所道的發現,這是,鬱拂然隻會在他的麵前展現的發現。
但是希拉爾沒說,他隻是抿著嘴笑得很開心,第一次主動的轉開了話題,笑眯眯的說:“我看見不遠處有家店,我們去吃嗎?有點餓了。”
鬱拂然一看就知道希拉爾大概是在想什麼。
隻是希拉爾不說,他也就不說,順著希拉爾道:“好啊。”
隻是始終都沒有鬆開緊握著的手。
飯店隻是一個小飯店,希拉爾進來就有點後悔了,畢竟他不在意,格蘭登總是在意的,格蘭登看起來就是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蟲。
卻沒想到,格蘭登遠遠比他想象的要從容很多,直接就在桌子邊落座了,甚至在服務員遞過來菜單的時候,很自然的接了過來,遞到了希拉爾的麵前問道。
“有什麼想要吃的嗎?”
店內的裝修很暗,用了大麵積大麵積的冷色調,唯獨留了一盞昏黃色的暖燈,把格蘭登的麵容照的格外的柔軟明亮。
希拉爾在格蘭登的對麵坐下,接過了菜單,有點躊躇的說:“我,我有點沒想到?”
鬱拂然說:“什麼沒想到?”
希拉爾說:“總感覺你跟這裡格格不入,我剛剛都想要提議走,卻沒想到,你這麼適應。”
鬱拂然勾唇笑了一下:“嗯,我也沒想到,我會這麼適應。”
不管前世今生,鬱拂然出來吃飯的機會都非常非常的少,年幼時家裡配備了五湖四海各個口味的廚子,長大他獨居後,也會專門有保姆來家裡做飯,隻有鮮少需要鬱拂然應酬的時候,鬱拂然才會出麵。
他需要應酬的地方,大多數都是頂級的星級酒店,倒真的沒有人有膽子邀請鬱拂然前往這種小店過。
不過,鬱拂然說:“可能適
應與否,不跟我去的地方有關,跟我去的……”
他笑了一下:“蟲有關吧。”
然後鬱拂然就很滿意的看見,希拉爾的耳朵尖又紅了,他家不好意思的少校大人手忙腳亂的隨便點了幾個菜,就把菜單遞給了他:“……嗯,你,你點你喜歡的菜吧。”
“這一次,我來買單。”希拉爾語氣堅定的說,“這一次你可不能先買單了。”
希拉爾早就已經發現了,格蘭登在對他花錢這件事情,向來是一點克製都沒有的,甚至花了錢都不願意讓他知道,九千多萬的軍艦說買就買,十幾億的戒指也說買就買,身為格蘭登的——
愛人,希拉爾想,在這段感情裡麵,總不能隻是格蘭登付出。
想到這裡,他又強調著補充道:“不僅僅隻有這一次,在之後也要。”
鬱拂然很乾脆的應了下來:“好,聽你的。”
他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在他人的口中也是聽說過要如何的維持戀愛的,隻有單方麵的付出對方自然而然的會產生不自在的感覺,希拉爾既然把這件事情提出來了,鬱拂然自然乾脆的答應了,並且當著希拉爾的麵前又點了兩個菜,笑眯眯道。
“那就讓我的雌君破費了。”
“沒事,又不是什麼大事。”
一句話,又把希拉爾惹得麵紅心跳,他努力繃住自己臉上的緋紅將菜單遞給了服務員:“……拜托了。”
服務員接過菜單,在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
在黯淡的包間內,唯有那一盞昏黃色的燈光格外的柔軟且明亮,坐在那裡對話的兩隻蟲的氛圍也格外的好,那隻姿容迭麗的雄蟲冕下唇角甚至勾著溫和而又迷人的弧度,碧綠色的眼眸蕩漾著格外柔軟的情緒。
因為坐落在遊樂園內部,雖然這家餐廳還算是偏僻,但是客流量卻是很好的。
尤其是這兩天臨近開學,來遊樂園玩的蟲很多,服務員也有幸接待過關係算得上是好的雄蟲跟雌蟲,但是——
哪怕那些雄蟲對雌蟲的語氣好了點,在麵對吃飯要雌蟲付款這件事情的態度還是十分的自然的,好像雌蟲為了雄蟲付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唯獨這隻雄蟲,他甚至讓服務員感覺到,他在尊重他的雌蟲。
尊重啊,服務員撫摸住自己的心臟,真是,想一想就感覺他的心臟忍不住開始狂跳了,真不知道,被這隻雄蟲愛著的這隻雌蟲,應該有多幸運啊。
希拉爾確實感覺自己好像浸泡在愛情海裡麵,那些他從前覺得沒有意思,根本就沒有意義完全就是在消磨時間的東西,這一刻突然間就在他的麵前,變得有意義起來了。
哪怕隻是簡單的跟格蘭登吃一頓飯,都感覺已經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形容開心了。
身邊的座位放著抱抱熊,對麵的位置坐著格蘭登,就連路過的空氣都好像變得更甜了一點。
他心情一直很好,在希拉爾在吃飯後上網刷了一下刷到了他跟格蘭登為什麼會被發現兩隻蟲偷偷的來遊樂園玩的
照片後,心情就更好了。
……雖然被蟲抓包了,但是那隻蟲照片抓拍的特彆好,希拉爾特彆的喜歡,看了好幾次以後果斷的把這張照片給保存了。
然後因為盯著屏幕的時間太久,被格蘭登問:“是在看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嗎?”
希拉爾果斷的搖了下頭:“沒有,我是在看為什麼我們會被人發現。”
才不是在偷偷看他們兩個的合照偷笑!
為了表明自己說話的可信度,希拉爾還給格蘭登陳述了一遍,卻不想,點的太快,他保存的那張他跟格蘭登的合照,一不小心被他點出來了。
格蘭登的視線在照片上麵停頓了片刻,希拉爾莫名其妙的有種,即將要被抓包的緊張感,雖然希拉爾想,格蘭登應該發現不了他這些小動作,可是他的心臟,莫名其妙的變快了。
好在格蘭登隻是停頓了片刻就挪開了:“那看起來,是去不了那種很容易被發現的地方了。”
希拉爾想,是啊,是去不了了,肯定是會被圍觀的。
那今天的約會,就隻能夠戛然而止了嗎?希拉爾有點失落的想,他蟲生中第一次體會到約會的美好,卻沒想到,甚至都不能持續到天黑。
不過,哪怕隻有這些時間,也已經足夠希拉爾開心了。
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道:“那我們就……”
回家吧。
在昏黃的燈光下,黑發碧綠色瞳孔的雄蟲微笑說:“那我們就,一起去看煙花大會吧。”
“我記得在之前宣傳的時候有看見過,遊樂園在每年即將要開學之前,都會放好幾天的煙花來慶祝,從下午六點半開始,距離現在,大概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去看的蟲肯定很多,我們跟他們混在一起,應該就不會杯發現。”
“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希拉爾眨了下眼睛。
他聽見他自己的聲音,輕的就好像是呼吸聲一樣:“當然。”
·
誠如格蘭登說的那樣,遊樂園的煙火大會項目格外的火爆,前往的蟲非常的多,從餐廳出來以後,希拉爾跟鬱拂然在路過的店裡有買了個帽子作偽裝,遮住兩隻蟲惹眼的發色,就這樣順其自然的混進了蟲群中。
看煙火大會是有最好的位置的,不過這個位置是需要買票才能進去的。
希拉爾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給自己跟格蘭登買了票,甚至還買了最好的票,在對上格蘭登含笑的眼睛時,希拉爾對此做出解釋:“畢竟是難得的一次。”
事實證明,這個票買的非常的值,觀景台的位置特彆好,在摩天輪附近的山坡上,他們在第一排,據說這裡是離煙花最近的地方。
希拉爾非常的新鮮,在發現周圍有人買了好吃的食物跟同伴分著吃的時候,他甚至還饒有興趣的想要去周圍的小賣鋪逛逛。
……畢竟,希拉爾很快就給自己找好了理由,他們這是第一次約會,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的嘗試一番沒有嘗試過的東西。
不過,希拉爾到底還是沒有去買,因為在煙火大會開始的前麵一會兒,他接到了範多夫的電話。
希拉爾有點疑惑,應該要處理的事情,不是在昨天就已經處理完了嗎?他實在是想不到範多夫給他打電話是為了什麼,如果說是因為在光網上麵看見了他跟格蘭登出遊的消息,又想要來八卦的話,希拉爾覺得剛被他揍過不久的範多夫,應該是沒有這樣的勇氣的。
不過希拉爾還是接起了電話。
他今天過的很開心,所以不介意對範多夫更多一點耐心。
卻沒有想到,希拉爾接起電話以後,看見範多夫熬紅的一雙眼睛,在他的前麵還擺著數不清的文件,桌麵上亂糟糟的。
希拉爾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你在乾什麼?”
範多夫比他更奇怪,甚至是有點悲憤的道:“啊?學長,你是不是個蟲啊!!你把我隨手塞給你的主君做牛做馬,我可是已經乾了整整十幾個小時的活了!!我打個電話給你,你甚至還要問我在乾什麼??!”
他控訴的十分真情實感,但是希拉爾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指示了範多夫去做了些什麼。
倒是格蘭登,很從容的朝著他伸出手:“嗯,可以換我跟他聊聊嗎?”
希拉爾下意識的覺得,格蘭登可能有點什麼事情正在瞞著他,可能並不是什麼小事,並且——
絕對與他有關。
之前格蘭登根本就沒有跟他說,然後背著他策劃了一切的事情從他的腦海中劃過,希拉爾的腦子裡麵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他把自己的光腦遞給了格蘭登,眼神分外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