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爾楞了一下,他有點無措的說:“……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要不要現在就跟格蘭登認識?
鬱拂然就微笑的對他解釋:“什麼意思呢,大概是,要不要跟現在的我認識一下?”
其實就算是鬱拂然也知道,這是毫無根據的話,現在的他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現在的格蘭登根本就不是他,如果是他的話,他可能早就已經駕駛著軍艦夷平了這裡,甚至都不會讓那些蟲死,他會把他們收押到監獄裡麵,讓他們懂得什麼是求死不得。
而現在的他,鬱拂然想,可能也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人。
他稍微的回想了十八歲的他,那個時候他剛剛高三,正在準備出國留學的事項,父母在外營業的模範夫妻的形象破裂,兩個人各自在外麵找的小三小四的消息傳的滿天飛,娛樂小報為了打探消息每天都偷偷摸摸的蹲在他家的門口。
整個社會的板塊上麵都是他們家的小道消息,鬱拂然卻每天正常的上學放學,甚至就連上流社會的宴會都沒有缺席一場,看著穩如泰山,對一切都平靜對待,實則是——
鬱拂然從小就父母親情淡薄,他們的是是非非跟鬱拂然沒有一丁點的關係,隻要不威脅到鬱拂然的利益,他們哪怕不僅僅隻是在外麵找情人,是在外麵生了一打又一打的私生子,鬱拂然也是不在意的。
這個時候的鬱拂然其實是不適合跟希拉爾認識的,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鬱拂然清楚的明白這一點,但是剛剛卻還是沒忍住,將這句話脫口而出。
……如果真的可以做到的話。
鬱拂然想,哪怕再不適合他也會去做的,為了叮囑現在的自己可以好好的照顧好希拉爾,他會給現在的自己寫長長的書信,仔細的記下一切需要記得的細節,現在的自己是一個聰明人,在得知未來一定會愛上希拉爾之後——
哪怕是近階段對希拉爾並不敢興趣,他也絕對不會對希拉爾做出什麼事情,鬱拂然是如此的了解自己,不管是現在還是過去,他都是一個絕對會給自己留後路的人。
哪怕,希拉爾在鬱拂然的麵前,會過的不錯。
鬱拂然這邊將這些事情想的浮想聯翩,構想這現在的自己遇見現在的希拉爾,希拉爾沉默了一下,卻拒絕了。
少年金色的眼眸裡麵倒映出鬱拂然的樣子,他一字一頓很認真的說。
“……不要。”
鬱拂然構想了這麼多,卻沒有想到會被希拉爾拒絕,鬱拂然挑起眉道:“你不願意現在就跟我見麵嗎?”
哪怕是這個時候,被他拒絕了,格蘭登的語氣也是溫柔的,溫柔的讓希拉爾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默默的點了下頭說:“……嗯,現在見麵了,你不會喜歡我的。”
“如果說是在更小一點,當你跟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你,並且希望你一定要帶我走,因為那個時候我什麼都沒有,我靠著自己一隻蟲走不出那個荒星,但是。”
希拉爾的語氣頓了一下,他稚嫩的臉很顯然已經很久都沒有露出微笑的樣子過了,他卻對著鬱拂然露出了一個微笑:“但是現在的我不是了,我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了,我也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未來了,我清楚的知道,我的未來不會爛在泥裡,我會……”
“冕下,我應該稱呼你為冕下吧,我聽他們說,都是要如此稱呼來自首都的雄蟲的,你一定在首都裡麵擁有很高的身份,你不需要對我說,我也知道,因為哪怕是你隨手拿出來給我的東西,都是我從未見過的。“
“我,我不希望這樣的你彎腰看我,我會走到你的麵前的。”
不要心疼我,不要憐憫我,因為我並不是一隻需要人疼愛的蟲。
我會走到你的麵前的。
希拉爾說完這句話以後就不好意思的側開了頭,不太敢跟鬱拂然對視了,但是他的語氣還是很堅定:“當然,現在的我還是很渺小,這麼渺小的我跟你說這些話,聽起來好像並不是那麼真誠,但是,我真的是這麼想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跟我有一個好一點的初遇。”
不是在角鬥場,不是在水牢,不是在血腥的地方,不是鬱拂然滿身矜貴,而希拉爾渾身傷疤。
哪怕隻是大街上的一個擦肩,也好,當他衣著整齊,當他擁有底氣的時候,再遇見。
鬱拂然的呼吸都輕了一下,他看著麵前彆扭的希拉爾,想起的卻是被他抱在懷中,聲音不自然的對鬱拂然說“……我不想呆在下麵,這樣顯得我好被動”的希拉爾。
他的少校,好像在他的麵前總是希望表現的更好一點,更得體一點。
從前鬱拂然覺得這就是希拉爾表達愛的方式,此時再品卻感覺又讓他有點心疼了,可能,這並不僅僅隻是希拉爾表達愛的方式,更是希拉爾在鬱拂然的麵前不想那麼狼狽。
……原本,他們就沒有一個好一點的初遇。
話語在鬱拂然的唇齒間轉了好幾圈,儘數都被鬱拂然吞下了,鬱拂然笑了一下,他說:“好,那就等你準備好了,我們再見麵。”
希拉爾的耳朵尖紅了起來,他的眼睛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他側過頭去看鬱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