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觀南被擊飛在車站的人群中,他半個手臂都空了,手腕處的飛蛾撲楞楞地飛起來,搖搖欲墜的斷手直接被甩了出去。
旁邊車站內正在打電話的人完全沒注意到,嘴中還在說著:“今天是結婚紀念日?沒忘,絕對沒忘!……什麼沒買禮物?不可能,禮物早買好了!”
他打電話過於專心,斷手飛到眼前他下意識地就接了,反應過來之後愣在當場,不過瞬息之間就開始異變蛾化。
“這是怎麼回事?”張臧吃驚道。
鹿聞笙沉吟道:“應該是蘇濯蛾在蕭觀南身上施加的異能開始加重了,即使那個人隻拿了一部分蕭觀南的肢體,也被判定成蕭觀南本人。”
“為什麼會加重?剛剛發生了什麼嗎?”殷流雲茫然。
鹿聞笙瞥了一眼這人有些眼熟的長相,頓了一下,猜測道:“汙染加重的原因非常多,誰知道他觸碰了哪一條。有可能是吸入了更多的花粉,有可能是和汙染源靠得太近,也有可能是他的某些行為正好和異變後的物種接近或相符,無意識地加重了汙染……”
“所以要避免汙染最好的方法就是遠離啊。”他淡淡道。
蕭觀南一直碰到牆壁才停下,他垂著頭,長發掩住了臉,一側缺失的手臂還在汩汩地溢著血。
蘇濯蛾鬆了一口氣似的,狠狠地啐了一口:“你等著變蛾人吧。”
“放心吧,你成了我的傀儡,不虧。”他道,一隻手還捂住腹部,防止裡麵的東西漏出來。
蕭觀南看起來沒有了知覺一樣,側頸開始長出一根根白色絨毛。
眾人都還沒來得及緊張,蘇濯蛾就發現不對。
他體內的蟲母還在躁動,而且躁動得更加厲害了。他疑惑地想說些什麼,一發出聲音喉間卻開始發癢,像是裡麵也長處了絨毛一樣。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想到了什麼似的,顧不得疼痛,急忙扒開腹部的傷口,可是並不像他設想那樣,蕭觀南沒在裡麵留下任何東西。
他所有殘留的碎骨頭血肉之類的,都成了飛蛾飛出去了。
傷口很乾淨才對,蟲母不至於把他誤認為是蕭觀南啊?
而且蕭觀南身上也沒有更多缺少的東西了。
不應該啊?
蘇濯蛾甚至感覺自己的視野都變得更開闊了——他的眼睛也開始異化變大了,就和那些蛾人一樣!
他震驚地看著低垂著頭,脫力一般的蕭觀南,不可置信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語氣
極為篤定。
畢竟他的異能從沒出過錯,隻能是蕭觀南動了手腳。
蕭觀南此刻才有了反應,他仍舊是低垂著頭,隻是悶悶地笑出了聲。
蘇濯蛾這才意識到,剛剛蕭觀南是故意裝的,為了耍他玩。
眼看蘇濯蛾已經識破了,蕭觀南才慢悠悠地用僅剩的一隻手撩起了長發,隨意地屈起了一隻腿,下巴放在自己膝上,坐在那裡看著蘇濯蛾。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摸摸你的口袋。”
蘇濯蛾有抽煙的習慣,所以他的口袋一直都是放的打火機。
而此刻他兜裡的打火機卻不見了,他顫抖地把手探進去,摸到了一顆荔枝一樣,軟軟的、水淋淋的東西。
——是蕭觀南之前掉下來的眼球。
“喜歡嗎?”蕭觀南笑著看他,手裡把玩著什麼:“我特意送給你的。”
正是蘇濯蛾放在口袋裡的打火機。
蘇濯蛾瞪大了眼睛,他此刻再反應不過來就是傻子了。
“你故意的!你算計我?!”
這人是故意接近蟲母的,就是為了讓異化更嚴重,然後用這種方式讓他也成蟲母的奴隸!
就和剛才那個因為拿到蕭觀南的斷手而被異化的人一樣!
他完全不能理解:“你瘋了嗎?就算算計到了我又怎麼樣,你也會變成蛾人的!”
蕭觀南渾不在意地打量著打火機的花紋,漫不經心道:“你離蟲母更近,她就在你身體裡,要異化也是你先。”
蘇濯蛾簡直不能理解,他又強調了一遍:“你瘋了嗎!就算是我先異化,我之後也會輪到你,你遲早也會成蛾人!成為蟲母的奴隸!那你還不如成為我的奴隸呢。”
他想了想,急道:“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我沒得罪過你吧?你至於搭上自己也要殺了我嗎?”
“你現在還沒想通嗎?”蕭觀南有些驚訝地歪了歪頭,好像真的疑惑一樣。
他耐著性子解釋道:“我一開始不就說了嗎,不要動殷淵啊。”
他笑眯眯道:“我應該和你們說過的,那個人隻能我來殺。”
蘇濯蛾一口氣堵在胸口裡。
反正要死了,他也顧不上那麼多,認真地端詳著蕭觀南,真情實感地納悶道:“不是,兄弟,你到底是誰啊能和殷淵那麼大的仇?”
“我也沒聽殷淵說過你啊?”他不解道。
按理來說,能恨殷淵到了這個地步,實力又那麼強,不應該他沒聽說過啊?
蕭觀南一直遊刃有餘的笑完全是瞬間僵在了臉上。
“他沒說過我?”他掩飾得很好,隻是輕輕地又重複了一遍,根本看不出什麼異狀。
蘇濯蛾實話實說:“他那樣的人,想殺他、恨他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可能每個和他有仇的人他都記得吧?”
蕭觀南直接打斷了他,微笑道:“你快異變完成了吧,我已經看見蟲母蠢蠢欲動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人都
快死了,說話怎麼還這麼不好聽。
蘇濯蛾也反應了過來,又接著剛才的話題,追問道:你陰我,你自己也會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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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蕭觀南懶懶地站起來,走到列車那裡。
他的手臂輕鬆地穿過了列車,像是不在一個圖層一樣,就那樣直接地穿了過去。
蘇濯蛾震驚地張開了嘴。
蕭觀南歪了歪頭,看著他:“我本來就隻是副本的產物,我不會死。”
蘇濯蛾瞳孔地震道:“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蕭觀南笑道,語氣輕柔:“因為我想你死啊。”
之前的談話裡,張臧說這裡是副本,結合對方說的話,他就大致猜出了這個副本應該和列車有關,十五分鐘之後這輛列車就要開,他們在糾結要不要下車站。
而他自己的記憶和這個是完全對不上的,這些人不能下列車,但他的記憶裡他本來就不在列車上。
他是車站的人,之前他跌在列車上的時候腳也是穿過去的,隻是那些人並沒有注意到。
既然他不是玩家,那就隻能是車站的npc,要留在這裡的。
他之前實際上是被殷淵擊飛在列車上的。
其實也不錯,至少他能和殷淵一直留在這裡。這樣想想他甚至還有些同情列車上的那個真實的他。
蘇濯蛾急忙去看列車車門上的時間,幸好十五分鐘快過去了,隻要列車一開,離開這裡,蕭觀南的眼球失效,他就還能活。
蕭觀南看穿了他的想法,問道:“是在等列車開車嗎?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你應該知道吧?模仿被汙染之後的生物,汙染會加重的。”他挑了挑眉,神色慵懶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飛蛾撲火啊?”
蘇濯蛾登時覺得不妙起來,看到蕭觀南把玩著他的打火機的時候,這種恐懼達到了巔峰。
蕭觀南隨手點燃了打火機,他直勾勾地看著蘇濯蛾,嘴唇輕啟,猩紅的舌尖輕輕地舔舐了一下火苗。
蘇濯蛾目光驚恐,那一瞬間他體內的蟲母躁動更甚,他的汙染登時加劇了幾個度,什麼都看不見了,貪婪地看著那個火苗,像是沙漠的人看到了水源。
一時之間他居然都忘了將手裡屬於蕭觀南的東西扔掉。
蕭觀南笑了幾聲,將還在燃燒的打火機扔給蘇濯蛾。
蘇濯蛾無意識地伸手要接,這種舉動讓他的汙染更為嚴重了,蕭觀南的目的幾乎就要達成了。
十五分鐘的倒計時正好結束。
他計算得分秒不差。
然而就在瞬間,鹿聞笙直接閃現在蘇濯蛾身邊,死死地扼住了他要接打火機的手。
還在燃燒的火苗在列車門外墜落。
大家都是來殺殷淵的,不到萬不得已鹿聞笙沒打算真讓人死在這。
他與蕭觀南隔著車門向望。
這個蕭觀南,狠厲冷漠得讓人心生恐懼,鹿聞笙幾乎都要認不出他了。
這真的是蕭觀南嗎?
從剛才開始,這個問題不止一次地冒出來了。
蕭觀南隻是站在原地,淡然地看著他,對他救下蘇濯蛾的舉動沒有什麼表示,不憤怒,也沒有失望的意思,隻是挑了挑眉。
“替我向殷淵問個好。”他淡然笑道。
全然沒有狼狽的樣子,忽略他身上的傷,那人站在那裡優雅得像是來參加下午茶的。
符合這人一貫的形象,隻是對方在看向他的時候,剩下的那隻眼睛冷漠得就好像是在看什麼陌生人。
列車轟然向前開動著,車站的‘蕭觀南’留在了原地,目送他們遠去。
黑暗襲來,更多的鹿聞笙也再看不清了。
車站那裡,最後的畫麵是有個人走到了蕭觀南的身邊。
然後一切歸於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