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騙局,我們所有人都被騙了!”
“我們永遠都逃不出去的,所有人都會成為這裡的居民!”
他越說越激動,猛烈地拍著一樓的窗戶,有那麼一瞬間殷流雲真的害怕他把窗戶拍散架了。
這人一直在敲窗戶,一直說著這些話。
根本沒人回應他,他也不離開,挨個敲過一樓的窗戶。
時間太久,眾人緊繃的精神也都鬆懈下來。
現在看上去,這個東西好像除了敲窗戶什麼作用都沒有。
夜色深重,什麼事情都要等明天再說了。
所有人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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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流雲從床上醒來,看到周圍陌生的景象,腦子一時有點蒙,半晌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
他回想了一會,才想起來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這是他進入所謂的‘忘憂城’的第一天。
他本職工作是個演員,但是乘坐的列車出了故障,不得不暫先停留在忘憂城居住一段日子,等抽齊車票之後,他也就能離開這裡了。
但是白天並不是抽取車票的時間,他們能在白天做的隻有丟棄或者換車票碎片。
雖然忘憂城是個陌生的地方,但也不要緊,他隻需要做他的本職工作就可以了。
在這裡,他是一個話劇演員。
天亮了,彈幕也飛速地竄了出來:
【殷哥!早上好呀,睡得怎麼樣?】
【我跟你們講,昨天晚上的情況真的嚇人,而且一個彈幕都沒有,我都快慌死了】
【哥,一會早上準備吃什麼呀?】
殷流雲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
對了,他想起來了,他還有一個大毛病,就是有點精神方麵的疾病,總是幻想眼前有字飄過去。
但是搞藝術的嘛,多多少少都有點精神問題,這種事情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他很愉快地決定吃完飯就去上班。
彈幕有些疑惑:
【就我一個人感覺哥今天怪怪的嗎?】
【殷哥今天到現在為止都沒和我們說一句話,不太對勁啊】
再看到殷流雲吃完飯就出去的行為更是大為震驚:
【哥!你做什麼啊哥?!不討論一下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了嗎?】
【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哥你要去哪啊,不先和咱爸說一聲嗎?】
【莫名有種小孩出去玩沒告訴父母的既視感……】
殷流雲到的時候彆人已經到了,他來的比較晚。
曹老師見了他就道:“來,還是之前給你的那個角色,你演一下,我看看你
進步了嗎。”
他很快地背了台詞,腦子裡反複過了幾遍,就開始了。
殷流雲發誓,他已經把能力發揮到極致了,但是曹老師還是不滿意。
他有些忐忑道:“您看看我還有哪裡不足呢?”
曹老師神情複雜,手背抵住唇,良久都沒有說話,像是在斟酌怎麼說才不太傷人。
殷流雲兩眼一閉,心一狠:“沒事,我知道我演技不好,老師你說吧,隻要能讓我演技進步,我都受得住。”
曹老師欲言又止:“也不是說你演技不好,但要是說演技多好吧,其實也說不上……”
一整個廢話文學。
殷流雲心如死灰:“老師你直說吧,真不用照顧我。”
老師歪了歪頭:“你的演技吧,它不是說有多好,也不是說有多壞,就是,怎麼說呢,”
他頓了頓:“你的演技其實有點怪。”
殷流雲沒理解:“什麼意思?”
老師皺了皺眉,斟酌了一下語言:“我不太明白,就是,你怎麼那麼在乎觀眾呢?”
“你好像時時刻刻都在看著觀眾,哪怕你的眼睛沒有看,但你的心一定在看,你好像一直想呈現給觀眾一種很刻意的感覺,但是你作為演員,你應該要沉浸在故事裡啊?”
“你知道嗎?你現在給我一種感覺,你想給觀眾呈現的東西不是角色本身,而是你自己。”
老師簡直匪夷所思:“怎麼會有那麼怪的演繹呢?”
殷流雲很羞愧,但是確實沒聽懂老師的意思。
彈幕倒是聽懂了,紛紛道:
【這波屬於是職業病犯了】
【老師想一晚上都想不通,殷子的演技怎麼會一股愛豆味/狗頭.jpg】
【被愛豆味醃透了啊】
【老師要不你還是讓他上去跳舞吧,這個他比較熟】
殷流雲磨了一上午的演技,最後曹老師幾乎是扯著他的領子吼:“你就不能忘了你是誰嗎?”
“你現在不是殷流雲,你是角色尹路贇,把你的名字忘掉!”
殷流雲遲疑道:“可是我總覺得這個很重要,一定不能忘。”
曹老師都恨鐵不成鋼了,這個孩子外形條件什麼的都不錯,就是有時候太犟了。
“你不忘了自己,你怎麼能演好一個角?戲大於天哪,和戲相比,命都不算什麼呀孩子。就僅僅隻是讓你忘了自己身份,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嗎?”她真心實意地勸道。
她是真的希望殷流雲能走好這條路。
見殷流雲還是遲疑,曹老師歎了一口氣。
她戳了戳殷流雲的肩膀,殷流雲被她的力道指的身子都偏了過去。她說了一句很重的話:“你忘不了你自己,沉浸不到角色中去,你永遠都不可能演好戲,就算僥幸成功了,你也絕對算不上一個真正的演員。”
“你自己想想吧。”
她道。
結束之後,殷流雲心
情有些沉重。
一般來說對於這種情況,忘憂城的居民會把車票裡屬於這部分的撕掉丟進抽取箱,這樣就不會再有這段記憶了,煩憂也就被丟掉了。
但是殷流雲並不想這麼簡單地就忘掉,老師說的話石頭一樣壓在他的心上,他不想用這種方式逃避。
他想著想著,忽地眼前一花,整個腦子都嗡了一下。
再次清醒時,她正站在一個攤位上,手裡還拿著大勺,已經發了好一會的呆了。
“李嬸!我的餛飩還沒好嗎?”客人喊道。
“哎哎,這就好了!”她答道,自己笑了一聲。
真是莫名其妙,現在正是客人多的時候,她剛剛在發什麼呆呢?
……
蕭觀南總覺得有點奇怪。
因為之前就是老板,所以他在忘憂城也是當老板,名下還有很多店鋪。
之前是老板,所以現在也是老板,這個邏輯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但是那麼大的企業,他進來第一天就是老板嗎?
蕭觀南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
他算了一下自己手裡的企業和店鋪,發現自己名下居然還有個大型歌舞廳,時不時被城監院的人查上一回。
……這不對吧,他應該是個正經生意人啊?
他仔仔細細地回想了一下,腦子暈了一下之後,又想起來很多信息。
他記起來了,忘憂城裡也有很多公會,城監院是淩駕於所有公會之上,統籌監管各個公會的組織。
因為淩駕於各個公會之上,所以這群人總是來這裡耍耍威風。
他正整理著信息,一個公會成員跑了進來:“首領,不好了,城監院的人又來了!”
蕭觀南挑了挑眉:“是嗎?這就來。”
來他們公會的地方耍威風?
這麼有意思的事,他一定要去看看。
遠遠地他就看到了城監院的成員,對方一臉冷漠地站在那裡,他的腰背很直,很好看。他站在那裡,像一顆挺拔堅韌的青鬆,冷峻又孤傲。
聽見了聲音,對方清冷的眸子看向他,淡淡道:“蕭首領,麻煩配合一下我們工作。”
蕭觀南沒個正形似的笑了笑,走了過去。
那人穿的城監院的製服,更顯得冷冽了幾分。他們離得很近,蕭觀南抬手撥了撥他胸前的彆針,上麵寫著一個名字。
“殷淵。”
蕭觀南語氣玩味,笑意不達眼底:“好大的官威啊,殷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