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車廂(1 / 2)

空氣都凝固了,搖曳的旗袍成了狹窄車廂的唯一動靜。

端著煙杆的女人走上前,與聶丞筆直的身影隻有一掌之隔,她唇一啟,噴吐出的煙霧就落在聶丞一絲不苟的衣領邊。

瘋了吧……不少人都這麼想。

聶鬆曼夾煙的指尖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張車票,散漫又冷淡地問:“這就是你思考了十年的答案?”

聞酌的方向看不見聶丞的表情,但能感覺他身體緊繃的曲線。

這兩人認識。

聶丞與席問歸似乎也認識。

他若有所思地垂眸,給趙小薇發了條信息:車幣夠罰嗎?

趙小薇一怔,下意識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打字:差一點。

聞酌:我先借你。

趙小薇也沒太扭捏,怔鬆幾秒後無聲地衝聞酌說了聲謝謝。她唇邊還有血跡,衣衫淩亂,看起來狼狽不堪,消瘦的肩膀露出外麵,鎖骨與前胸都有不少令人想入非非的傷痕。

但經過剛剛那一茬,幾乎沒人光明正大敢用眼神‘侵犯’她了。

聞酌不清楚趙小薇差多少,列車的轉賬程序很簡單,聞酌直接劃過去300,算上趙小薇自己的車幣,應該夠罰款加到下一個副本之間生活的費用了。

氣氛緊繃,列車長聶丞臉色難看得緊,在聶鬆曼近乎挑釁的舉動中紋風不動,但也有人懷疑他下一秒就要發怒。

隻有席問歸毫無懼意,哼聲道:“小魚崽真大方,就不怕她還不了?”

300對新乘客來說算是巨款了,一個副本都未必能賺到,下個副本趙小薇也未必會活著出來。

“關你什麼事?”

“……”席問歸幽幽地盯著聞酌,表情與上個副本的湯月如出一轍。

然後一觸即發的氣氛中,聶丞最終也隻擠出幾個字:“去你該去的地方。”

說完就與聶鬆曼擦肩而過,背影消失在一道道隔斷門後。

有人舒了口氣,嘀咕道:“這兩人是不是都姓聶?”

“他們以前認識?姐弟?兄妹?”

“我聽人說過,列車長基本都是從乘客裡選出來的……”

聶鬆曼吐出一圈煙霧,垂下秀麗的眉眼,趙小薇沉默地回到車廂,扯出一件衣服,扔進血泊裡擦拭。

血很多,流得四麵八方都是。

她一遍一遍地擦,攥得指尖都發青,猩紅的顏色刺得她眼睛發疼……哪怕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些人死有餘辜,可手還是會抖,還是會不住地犯惡心。

聞酌:“先去洗洗,或雇個人幫你清理。”

有人聽到了這話,立刻自薦:“我我!三十車幣就夠!”

趙小薇衝他揚揚手,啞聲說等會兒再給,轉身進了包房,沒過幾秒裡麵就傳來了乾嘔的聲音,撕心裂肺,恨不得把胃裡的一切都吐出來。

那道被撕咬的脖頸不知道多久沒洗過,肮臟的皮屑,粗糙的皮膚,令人作嘔的腥

血滑過咽喉……

“我有點酸。”席問歸看著正在注視趙小薇的聞酌,幽幽道。

“?”聞酌回以他一個眼神。

“不,我很酸。”席問歸眯了下眼睛,“你對她好,對我卻不一樣。”

“我對你很壞?”聞酌確認趙小薇沒什麼大事就轉身離開了,想要在這輛列車上立足,還是得靠她自己。

席問歸:“確實。”

聞酌並沒有反省的意思,冷淡說:“還可以更壞。”

既然都到這邊了,聞酌打算直接去三號用餐車廂吃飯,路過聶鬆曼的時候隨意一提:“一起?”

抬眸的瞬間,冷清瞬間消散,聶鬆曼嫣然一笑:“好啊。”

這頓飯吃得隨意,剛從副本出來,基本隻想飽個腹就去休息,三人話都不多,安靜地坐下,安靜地吃完。

聞酌擦擦嘴角:“列車上的食物從哪裡來的?”

聶鬆曼:“你不能從科學的角度論證食物的來源。”

聞酌看了她一眼,聶鬆曼並沒有覺得被冒犯:“雖然生於那個時代,但我也是讀過書的……差一點,就出去留學了。”

聞酌倒不是這個意思,但他無意解釋:“如果食物都不是以常態出現的,那我們吃下去的算什麼?”

聶鬆曼微微聳肩:“想這麼多做什麼?說不定出現在這裡的隻是我們的靈魂,肉.體早就死在了現實裡,說不定我們就算收到了回家的車票也回不去——”

她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誰能證明這張車票的終點就一定是現實呢?或許是地獄也說不定,這輛列車上的大部分人可都是有罪之人。”

“……”

“逗你的。”聶鬆曼斂了笑意,帶了幾分認真解釋,“每當列車上有人收到回到現實的車票,列車都會經過一個特殊的站點——主城。”

“食物的供給或許是從主城獲得的吧,不過很可能幾年才會經過一趟主城。”

對於很多乘客來說,他們都沒聽過主城這個詞彙,就死在了一個又一個灰暗的站點。

聞酌喝了口水……有時候幾年才經過一次,食物不可能幾年才補給一次。

不過都已經出現太多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了,也沒必要糾結這點,說不定就像聶鬆曼說的,現實中的他們或許已經死了,出現在列車的隻是靈魂。

吃進肚子裡的也不是食物,隻是一團看起來是食物的空氣罷了。

不過主城——又是一個全新的詞彙。

聞酌記得席問歸之前說過,列車上買不了衣服,但席問歸自己卻有不少換洗衣服,說明還是有地方可以買的。

“因為你收到了回家的車票——所以,列車的下一站是主城?”

“嗯。”聶鬆曼托腮。

“所有人都可以下車?”

“所有人都可以,為時七天。”

聞酌:“據說收到車票後也可以選擇不回到現實,去跟審判長換一個願望,是在主城進行?”

“是——”聶鬆曼笑了起來,“跟好看的人聊天就是舒服,心情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