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在遊戲裡,級彆決定一切。
但在現實中,已經成為一種能力的【技能】,為什麼不可以強行發揮出更大的效果?
“讓警員迅速撤離,不要發出太大動靜。”
“找到房間915,踹開門,仔細聽房間內的聲音,同時打開衣櫃等可能藏人的地方。”
萩原研二用力把門踹開,闖進屋內,發現了被捆起來堵住嘴、關在衣櫃裡的上田真佳。
望月弦努力計算著時間。還有大概兩分鐘。
舌頭一陣灼熱,仿佛從喉嚨到口腔都燃燒了起來,肺部開始抽痛,遊戲頁麵上的【痛感0】灰了下去。
之前因為衝擊而開裂的傷口,瞬間劇烈地疼了起來。
她調整呼吸,撐著一口氣繼續命令道:
“現在,帶著她下樓,要快!”
最後的一聲厲喝,讓萩原研二一下子脫離了混沌的狀態,重新清醒了過來。背著上田真佳下樓的他看了一眼炸彈,發現時間隻剩下一分多鐘,而還帶著市民的他沒有彆的選擇,隻能飛快下樓,試圖躲避炸彈爆炸帶來的衝擊。
他因為極度的緊張和愕然而沁出冷汗。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的腦袋混沌一片,沒有半點印象?
他隻能回憶起,意識最後清醒的時刻,聽到的是望月弦莫名的笑。
各種猜測揉雜在一起,萩原研二頭痛地強迫自己止住思考,在心中默默倒計時,在最後幾秒鐘向前撲倒,緊接著後上方巨大的爆炸聲傳來,可怖的衝擊力和熱浪讓即使隔了有一段距離的他都有些受不住,如果是在炸彈旁邊,就算穿著全套防護服,恐怕作用也隻是留個全屍。
電話早已被掛斷,他卻聽到了一聲隱隱約約的“萩原”,像是鬆田陣平喊的。
他強撐著站起來,同時扶起意識已經有些清醒的上田真佳,有些恍惚地想,小陣平這次恐怕要擔心壞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鬆田陣平有敏銳的直覺,也有孤注一擲的狠勁,就算遇到難事,也習慣一腳踩下油門直接衝過去,如果換成他自己,他絕對會嘗試拆解炸彈。
可他卻沒有阻止望月弦。
鬆田陣平感受得到望月弦話語的影響力,甚至還在猜測那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催眠。但他從知道萩原研二沒有穿防爆服開始,就一直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在炸彈爆炸後,這種預感尤為強烈,仿佛結果是萩原……要在這場爆炸中殉職了。
鬆田陣平幾乎下意識就要朝公寓樓方向狂奔,向前踏出一步後,突然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他猛然停住了腳步。
黑發卷發的青年轉過頭,看向自從掛斷電話後,便再也不發一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黑發少女。
他這才發現她臉色蒼白得厲害。如果說之前還能勉強描述為冷白,那麼現在簡直就像是躺在棺材裡的死人,雙唇沒有一絲血色,甚至連周身的空氣都隱隱染上了刺骨的冰涼。
她仿佛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承受莫大的痛楚,以至於讓她這種人,都難以忍受地在不安全的環境中,流露出仿佛可以輕易永遠留在這裡的狀態。
但她依然麵無表情地、平靜地掛斷電話,理著袖口,仿若無懈可擊。
鬆田陣平不由蹙眉,把其他糾結成一團亂麻的問題丟在一邊,問道:“你受傷了?”
黑發少女仿佛連扯起唇角的力氣也沒有,沒有回答,而是說道:“你不去…咳咳、看你的…朋友…麼。”
即使嗓音喑啞得可怕,她的聲線也依舊冷淡,隻有極輕的壓製不住的咳嗽,才能讓人有種她的喉嚨受傷了的實感。
鬆田陣平走近一步。他垂眸看著她,問道:“那我問你。萩原研二會有事嗎?”
“他完好無損。”
竹葉青的聲音更加冷淡,也更加微弱。
鬆田陣平甚至能聽得出其中隱藏著的煩躁,仿佛他再多問一句,少女就會立刻翻臉。
嘖,怎麼和小孩子一樣。不過……在她看起來這麼難受的份上,他就不介意這家夥暗地裡嫌他煩了。
卷發警官呼出一口氣,笑起來:“好。你說他會完好無損,我相信你。”
一直努力調整呼吸的黑發少女微微一怔。
密切關注她動作變化的鬆田陣平挑眉:“很驚訝?喂喂,我說你,可彆讓我的信任喂狗啊。”
“……”黑發少女沒再搭理他。或許是被他無語到,也或許是真的暫時沒有開口的能力了。
鬆田陣平收斂了笑容,繼續道:“你本來計劃應該是在掛斷電話後離開。為什麼不走?是完全沒有力氣了,對麼?”
他彎起唇,認真地說:“你既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我為什麼不可以相信你?”
“……”
“——停,嗓子啞了就彆說話了。”鬆田陣平率先出聲防範,雙手插兜,接著說道:“其實也不算全相信你,我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斷。要知道,經常和炸彈這種危險的東西打交道,我對危險的感知可是很敏銳的啊。”
黑色卷發的青年笑了笑:“非常危險的人現在在救人。她其實並不危險,不是嗎?”
【我不危險的。】
他顯然記住了當時竹葉青隨口一說、又仿佛彆有深意的這句話。
他看向公寓樓的出口,發現被幾個警員幫著接下背上市民的幼馴染四肢健全,身上幾乎沒有任何傷口。
竹葉青說萩原研二完好無損。
——他的確完好無損。
“看來這次我又是對的。”鬆田陣平側頭看向黑發少女,挑眉笑著道。
似乎是受到青年過於明朗的笑容的影響,她很淺很淺地翹了下唇。
儘管這個笑容稍縱即逝,但鬆田陣平也依然看到了。
——果然。
他想。
——這不還是個小孩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