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進行到了淩晨。
月色下,黑發少女打開車門,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說“你……還走得動麼?”
她剛剛做了那一係列事後,已經沒力氣了qaq。
如果她要強行把琴酒往樓上拖的話,很大概率會造成二次傷害……
琴酒“……”
他就知道竹葉青不靠譜。
真正的靠譜隊友黑澤陣早有所預料,在車上的時候就給自己做了一個簡單的壓迫止血,暫時是不用擔心失血過多而死了。
銀發男人打開車門下了車,如果不是他過於蒼白的臉色和幾乎有些控製不住顫抖的身體,根本不會有人相信他身負極重的傷。
察覺到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態,發現控製不住細微顫抖的琴酒“嘖”了一聲,蹙起了眉。
然而……
感受到手心的觸感,他眉頭又鬆開了些許,安靜地看著黑發少女慢慢往前帶路。
他打量著這棟彆墅。
看起來還沒有完全裝修完畢,位置比較隱蔽,門旁邊還停了一輛用來拉家具的貨車,裡麵目前並沒有人在。
“我彆的安全屋都離這裡太遠。”竹葉青說道“還好我習慣於放置醫療箱,沒有太先進的儀器,最基礎的處理應該能辦到。”
琴酒的傷擱彆人身上都救不回來,也就是他是實驗體,自愈和抗傷能力都很好,才能一直撐這麼久。
還好隻是出血比較多,要害沒有傷到,隻要好好休息,多養一陣時間就好了。
琴酒坐在沙發上,閉了閉目,身體終於放鬆下來,額頭淌出冷汗,顯然此時的狀態很不好。
感知中,一道有些熟悉的氣息來到了他身旁,伴隨著緊急醫療箱放在桌子上的聲音。
黑發少女抿了抿唇,輕聲道“不要動,你手臂上有槍傷,不好處理,我會小心些的。”
琴酒睜開眼睛,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
“……怎麼了,不願意嗎?”竹葉青鼓起腮幫子,金色的虹膜微微放大,大有琴酒敢說一句不好聽的話,她就能瞬間翻臉走人的意思。
男人低笑了一聲。
“嗯。願意。”
黑發少女指尖蜷縮了一下,沉默地重新換了一副乾淨手套,這才開始拿起刀,小心劃開男人黏連在傷口處的衣料。
她剛把衣料扯開,就聽到琴酒似乎隱隱帶著笑意的下一句話“雖然作為組織成員,你的包紮技術……很一般。”
竹葉青“……”
她抬起頭,沒好氣地拉長了聲音“我是竹葉青誒,竹葉青知道嗎——?我哪一任監護人不是把我當團寵養的?隻有你還需要我來給你處理傷口——你都不反思一下的嗎?”
黑發少女手上用力“——而且還是兩次!”
“……”琴酒痛得猛地加重了呼吸。
竹葉青動作瞬間頓住了。
她有些無措,連忙重新放輕力道,看起來似乎大腦中有些混亂。可這一次的她沒有選擇強行壓下擺爛,而是儘量專注於眼前的傷口。
不過……
黑發少女悶悶道“你受傷了……為什麼不回基地?”
琴酒語氣平靜“還沒死,沒必要。”
眼看著黑發少女的豎瞳都開始不高興地收縮了,他微不可查地抬起唇角,說道“找到竹葉青更重要,不是麼。”
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竹葉青呆了呆,眨了眨眼睛“……誒?”
銀發男人沒忍住低笑出聲,又因為竹葉青毫不留情地酒精消毒而止住笑意。
他微微挑眉,看著她認真注視傷口的麵容。
……記仇這點,可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有兩顆子彈都傷在腹部。
琴酒的膚色比正常人要蒼白些許,所以紅色的血肉翻出來時,就會更顯得觸目驚心。
竹葉青微微沉眸,手很穩地用鑷子將子彈取出來,沒有打任何麻醉,銀發男人卻沒吭一聲,隻是肌肉顯而易見地緊繃起來。
她的視線輕輕掃了一眼旁邊的皮膚。
那上麵布滿了子彈的痕跡和刀傷留下的傷痕,斑駁地交錯在緊緊繃起的肌肉上,看起來有些猙獰。
收回視線,她冷靜地繼續下一步縫合傷口的動作,然後直起身,又靠近了一些,用醫用繃帶進行包紮。
一圈,兩圈,三圈。
黑色的手套也染上黏膩的血汙。
——這部分的簡單處理終於結束。
黑發少女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
她之前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短短幾天時間之內給琴酒處理兩次傷口。
早知道上次她就不應該管他的,讓他自己去處理。
她下意識抬起頭。
……才發現,為了纏繞繃帶,她和琴酒的距離已經太近了。
過長的銀發垂下,和漆黑的發絲逐漸交織在一起,而那雙看不清楚其中情緒的墨綠色的眼瞳,已經近在咫尺。
琴酒的眼睛狹長,墨綠色的虹膜占比偏小,讓他看起來格外冷漠。可他此時垂下眼簾的樣子,竟顯得有些……安靜?
可在受傷的時候,孤狼明明應該是最暴躁的。
他現在……就像是一頭被養熟後,不再設防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