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分流水(4)(2 / 2)

正始十一年 蔡某人 5830 字 8個月前

“還害怕嗎?放心,我怎麼舍得你當小寡婦?”

一想到自己情急之下說的那些話,嘉柔臉一偏,燭光下,正巧把麵上那幾點半凝的血點子露了出來。這情形,何等眼熟,桓行簡伸出手,像初見那回一般,在她臉上輕輕捺開,色如胭脂,他不由低吟道:

“同心花,合歡樹,我可是把你剛才的話都當真了,柔兒?”

嘉柔心裡一陣酸澀,她搖搖頭,想要走開,桓行簡將她一拽呼吸聲碾過嘉柔的耳畔,她發間清香,惹他意動,桓行簡渾身燙起來傷口依舊作痛不止,但嘴唇,已情不自禁貼上了嘉柔的臉龐:

“彆躲我……”

門當啷一聲,又被推開,一股寒冷的氣流順風而入,燭火晃了晃,石苞冷不丁看到這一幕,忙尷尬的錯開眼,背過身去。

嘉柔霍然起身,手卻還被桓行簡拉著:“不準你走,先等著。”說罷,虛弱地衝石苞的方向一揚下巴,嘉柔一臉燥熱,心中煩亂,走過去跟石苞低聲道:“大將軍叫你。”

石苞這才回頭,走上前把廉事追捕刺客的事回稟了:“射箭的人沒什麼下落,不過,這個表演雜耍的倒是捉到了。郎君,他是羌人,你一定驚訝他是什麼人派來的。”

因為傷勢重,桓行簡已經起了高燒,原先煞白的臉,變得嫣紅,可眼睛卻是一如既往的凜凜:“阿梅噶?”

在西北,他用離間計分化了羌人一部,想必,阿梅噶是回過神了。這個女人……

“他說,這不過是我們漢人的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當年魏武也曾派人到西北行刺殺之計。隻要能殺了大將軍,洛陽城必亂,亂了,也就沒人能分心管得了他們了。”石苞道。

“好一個美夢,”桓行簡冷笑,他忍痛道,“鄧艾曾跟我上書匈奴人事,整個邊關,這些非我族類,始終都是隱患。他們算盤打的很好,”說到這,隻覺喉間腥甜隱隱,他眸光流轉,忽覺一陣寒意,“不對,他們不該這麼清楚我的蹤跡。我沒同他們正麵交鋒過,如何認得我樣貌?這麼確定?”

說罷,目光從石苞臉上移開,落到箭鏃上。

石苞便將箭鏃一拿,端詳片刻,征詢地看了看桓行簡,他道:“這是內府所造,殺力威猛。”

“啊?”石苞一臉的驚愕,腦子轉的也快,“郎君,難道……怎麼會呢,剛有李豐夏侯至被誅,怎麼敢?”

桓行簡眉眼一冷:“有些事,要一鼓作氣,想必是算準了我會覺得他不敢,至少,不會在李豐夏侯至沒死多久就有動作。”一想到這,他忽氣血上湧,隱忍著,“隻不過,若是為除我,就能跟胡人勾結引外族殺進來,簡直其心可誅!這群蠢貨,這種事一旦開了頭,若朝中無能人駕馭局勢,後果不堪設想,草原上有的不隻是牛羊,更有惡狼……”

一陣悶咳,牽扯的傷口幾乎再次崩開,石苞擔憂不已,忙勸道:“郎君!你的傷最要緊,這些事容屬下先去摸排,你靜養幾日,精神好些了再處理不遲。”

桓行簡呼吸沉沉,一臉的倦色,點頭道:“不要聲張,就先對外說我是因西北一役被羌人報複,近日裡,洛陽城先審查一遍。”說著,眉頭一動,是個陷入沉思的模樣了。

“是,今夜找兩個婢子來照顧郎君,屬下在外守著。”石苞提議道。

“不必,她在就夠了,有事我會叫你。”桓行簡一揉太陽穴,覺得口乾舌燥,“讓她給我端盞茶來。”

外間,嘉柔正拿澡豆子反複清洗手上的血跡,聽裡間桓行簡同石苞兩個大約是說刺客之事,因聲音低,也不大辨得清,再被喊進來時,桓行簡的一張臉已經紅如春花,可依然噙了幾分笑:

“那人刺我前,你跟他用胡語說了什麼?”

嘉柔端著茶碗,先喂了他,繼而一五一十把話一學,一時間,桓行簡滾燙的呼吸噴灑到臉上,她看看他,手一伸,果然額頭燙的可怕。

“我讓人給大將軍煎藥。”嘉柔想走,桓行簡喊住她,那神情,雖帶笑但眸子裡已多了兩分不易察覺的冷銳:

“柔兒,今日刺殺我的是阿梅噶的人。”

嘉柔驚訝看他,桓行簡將她表情變化儘收眼底,淡淡道:“如果,我這回真被羌人殺死了,你應該高興。”

嘉柔不由得眼圈一紅,喉頭哽住:“我為什麼要高興?”她怔怔看著桓行簡,薄唇緊閉,心裡雖有被誤解的委屈,但此刻並不願意發作。

“因為,我殺了你兄長,你一直為此事耿耿於懷,羌人算替你報仇了,你不高興嗎?”桓行簡忽莞爾,因為心力不逮,兩隻眼,呈現出一種近似狂熱般的頹敗來,人被高燒頂著,有些情景,他需要回想,“今天晚上,你的確很高興,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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