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燈照徹了整晚寂靜的海夜。
東京某港口,一艘救援艇形影單隻的上了岸,接到命令前來接應的雪莉靠在車邊,看著幾個人將昏迷不醒的人塞進後座。
她看到了那人的臉,神色微變。
顧忌著在場的其他人,她暗暗看了一眼鳴海光和卡慕酒,一言不發地跟著上了車。
車一路開回了實驗室,鳴海光命令其他人將鬆田陣平送入實驗室,自己一個人打開了檔案室的門。
檔案室是這個基地唯一沒有監控的地方,屋內一片漆黑,鳴海光關上門就靠在了門板上,久久沉默而立。
他展開藏在風衣外套下的右手,那一路緊握著□□每一節指頭都用力到泛紅,足見他這一路上究竟動過多少次念頭。
卡慕酒沒有槍,受傷嚴重,在那麼一艘小小的船上,自己殺了他,讓他沉屍大海簡直易如反掌。但這同樣意味著,這顆目標為朗姆的子彈會在中途失去方向,他的計劃也會在剛剛開始就徹底落空。
鳴海光深知,一時的勝利無法擊垮這個屹立不倒將近半個世紀的龐然大物,他今天殺死一個卡慕酒,明天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無數個。
組織之中,即使卡慕酒是朗姆的親信,但這樣的小人物依舊和自己一樣微不足道。唯有親手染黑自己,站上權力巔峰,才有可能徹底讓組織分崩離析。
但他自己真的太痛了,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奉獻自己的生死,但無法罔顧其他人,更彆論這個人會是鬆田陣平。
每當命運降臨,他不是隨波逐流被推著走,就是轉身逃避,他從來沒做過這樣的選擇。
徒勞而又絕望的糾結掙紮幾乎淹沒了他,他不確信自己所做的這一切是否正確,也不確定他是否最後真的能夠將鬆田陣平安然無恙地帶出這個地方不出現任何意外。
他受到過的教訓實在太多了,為他而死去的人也真的太多了。他從來沒有運籌帷幄的能力和強大的心臟,冷漠強硬的偽裝之下,不過是普通而懦弱至極的脆弱靈魂。
他忍了一路,現在幾乎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十分鐘後,檔案室的大門再次被打開,回到實驗室,卡慕酒果然還在那裡沒有離開,鳴海光拿著針劑盒,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進入了隔離間。
隔著一塊巨大的玻璃,雪莉走了過來,抱臂靜靜看著。
隔離室中,鳴海光靜靜打開從檔案室中取出的針劑盒,從中取出其中一劑。
“你知道那是什麼藥麼?”
一牆之隔內的場景似乎令卡慕酒感到分外的愉悅,他突然有了心情,笑著開口對著雪莉問道。
雪莉麵色不變,看著鳴海光將針劑注入鬆田陣平的皮膚,這是一種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藥物,但作為組織的研究者,她自然明白,組織中不會有什麼好東西:“檔案室裡的東西,我沒有權限。”
“告訴你也沒關係,畢竟,這東西也不是完全和你沒關係。”卡慕酒緩緩道,“——你知道,銀色子彈嗎?”
銀色子彈。雪莉瞳孔緊縮。
透過眼前的玻璃,卡慕酒如意料之中看到了對方的表情,他突然覺得非常有意思,繼續說道:“彆害怕,這東西可不是‘銀色子彈’。”
雪莉現在做的所有實驗實際上都是在宮野夫婦的研究基礎上進行,接觸的越深,她越是感到心驚,這個藥是不該被製造出來的。
“所以呢?你到底想說什麼。”雪莉神情冷淡,“布萊克現在用的,和那種藥物有關?”
“宮野夫婦死後,所有相關的數據不是被銷毀,就是被藏在了這個基地的檔案室裡,你知道為什麼麼?這個基地在幾年前的一場大火後被BOSS重新建立,而在這之前,這裡曾經是宮野夫婦
研究‘銀色子彈’的地方。”
雪莉詫異了一瞬。
卡慕酒自然知道,宮野家最小的孩子自從年幼就被組織安排帶走去了國外,對於很多事情甚至還不如她那個組織底層的姐姐知道的多,他向來喜歡看到人詫異之後痛苦的表情,當然不介意多告訴這個年輕的女孩一些。
“‘銀色子彈’的第一位實驗品是你的哥哥,這件事情你應該知道吧。宮野夫婦在宮野海裡一歲時就在他的身上做了相似的實驗,一個被醫生定論活不過兩歲的嬰兒,在組織兩位瘋狂的科學家手中,真正實現了扭轉生死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這個契機,組織才會盯上了你們一家人。”
卡慕酒凝視著雪莉,企圖從那張冰冷的臉上看到什麼厭惡或是其他負麵的情緒,然而這個十幾歲的棕發女孩的眼中卻什麼都沒有顯露出來,讓他不免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