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任三郎站在過道處來回張望,終於看見一輛黑色的馬自達飛快進入停車場,最後在B414停車位上停車熄了火。
從家裡被臨時召集的棕發警官甚至沒來得及換上一身體麵的職業裝,尚且還穿著一身居家服,頭發淩亂的披在肩膀兩側,或許是因為大病初愈的原因,那張被亂發遮住的臉頰看起來削瘦而蒼白,顯得並不是那麼的利落和堅韌。
“鳴海。”
好在現在還沒有到商場正式開門的時間,周圍的居民也已經被警察疏散,白鳥任三郎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朝著年輕的警官先生招了招手,表情嚴肅至極。
“這裡。”
“現在是什麼情況?”
兩位警官步履匆匆,電梯從滴血啊二層徑直來到地上一層,兩人並沒有在商場內過多停留,而是立刻從三號門繞到了位於外麵的遊樂場。
樂園外早就已經拉好了警戒線,目暮警官沉著臉站在一處。
“鳴海。”他看到了鳴海光和白鳥任三郎走過來,皺了皺眉,“鬆田呢?”
白鳥任三郎解釋道:“因為爆處組那邊的人太少,休假中的警察正好今天聚餐時喝了酒沒有辦法執行拆彈任務,所以已經讓鬆田警官臨時去支援那邊了。”
“好。”目暮警官點了點頭,看了看鳴海光,“鳴海,跟我來。”
“目前已經調查清楚,這位昨天淩晨三點鐘左右偷偷闖入兒童樂園的嫌疑人與一周前在千葉縣的一家幼兒園拐帶了一位4歲男孩的嫌疑人匹配一致。”
目暮警官在一處土坑前停下,坑底的警察還在不斷用鐵鏟繼續朝著地下深入。
“白天你和鬆田離開後大約兩個小時左右,負責現場勘察的同事在這附近發現了一些類似血跡的殘留物,後來緊急調取了一些魯米諾反應劑,出動了警犬和聲波探測儀,最後確定了這一塊區域。”
緊跟上來的白鳥任三郎繼續道:“所以我們懷疑,嫌疑人有極大可能已經殺害了這個男孩,並且偷偷將屍體藏在了這個地方。”
“那炸彈呢,又是怎麼回事?”鳴海光問道。
“炸彈是因為,警視廳在晚上十一點左右收到了一封陌生的傳真。”白鳥任三郎翻出手機裡的照片遞給鳴海光,表情無奈,“雖然,我們都認為,這隻是犯人用來挑釁的障眼法罷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對方應該並沒有機會在這樣大的範圍內布置好炸彈,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聯係了爆處組過去排查。”
鳴海光瞥了眼,微微挑起眉。
這張傳真上的內容確實看起來真真假假,犯人十分惡趣味地繪製了一張“炸彈地圖”,粗略數下來,對方至少在市中心埋了將近二十顆炸彈。
怪不得目暮警官和白鳥警官不信,這種大手筆,估計也隻有組織能夠做的出來。
當然,前提是琴酒瘋了。
鳴海光對這張傳真上的內容不置可否,因為哪怕即使真的有炸彈,在對方將炸彈的位置標注的如此準確的前提下,陣平君那邊也不成問題。
重點實際上在他這邊。
犯人不惜暴露身份挑釁警視廳也要隱藏的東西,就在他們現在所在的地底之下。
一個走丟的男孩,三更半夜躲掉了所有監控走進樂園的嫌疑人,他看似瘋狂而又無所顧忌,卻又無比清醒計劃明確的一步一步走向深淵——鳴海光不禁露出些許感同身受的諷刺表情來。
他突然發現,即使如今他自己也如即將墜入懸崖,他那些想要隱藏或者乾脆直接帶入墳墓裡的往事正在被他的摯友們宛若剝洋蔥一般一層一層撥開,哪怕他們並不知道在洋蔥裡麵並不能看見什麼血肉,隻能看見一些腐爛的、散發著臭味的、毫無價值的東西。
他的那些醜惡與不堪會讓所有的美好都成為過往,燒的比一場大火還要濃烈乾淨。
他本應該逃,卻還是能在和鬆田說了那些連他自己都覺得狗屁不通的話後冷靜地跑到現場出警,現在站在這裡和那個殺了人的逃犯感同身受著,活像又一個披著人皮的醜陋怪物。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現場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凝重起來。
下方提著工具的一名警察擦了把汗,餘光突然間瞥見鬆動的泥土中忽閃而過的顏色,目光一亮。
“目暮警官!”
“目暮警官!”
五分鐘前接了一個電話的白鳥任三郎去而複返,他略顯的急促的聲音遮蓋住另一道呼喚。
“鬆田警官那邊的訊息!爆處組確實在傳真標注的位置發現了炸彈!”
“——數量恐怕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