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意誌(1 / 2)

終玉宸很簡單的做出了決定, 並付諸行動。

因為這件事本身就很簡單, 將星盟鏈接進精神力共同體中, 然後——搞砸它。

至少終玉宸還不至於狂妄到認為光靠自己就可以做到這一切。

畢竟在上一次,將附屬生物鏈接進精神力共同體中這個遠比現在更簡單的任務, 他都搞砸了, 而現在, 麵對數量遠比附屬生物多無數倍的星盟生物,他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當然他也並不奢求成功,比起統一星係這個旁人強加給他的期望來說,終玉宸對探索自己能力的儘頭,跟帝國意誌進行一場真正的談話, 更感興趣。

終玉宸這樣想著,然後控製著他所有的精神力,朝外延伸擴張, 藍色的光朝著疆域的儘頭, 飛馳而去, 將無數星區籠罩。

茫茫星區中, 數不勝數的生物停下動作, 仰頭看向星空, 宛若正在注視那股蔓延而至的精神力。

對於死亡十分警惕的星盟生物來說, 哪怕他們不擅長精神力, 也同樣輕易的在淩厲殺機中,察覺了異常。

有股強大的力量在上空一躍而過,然後將一切包裹。

他們的身體, 叫囂著危險,但卻無能為力,這股試圖包裹整個星盟的力量,源源不斷,甚至沒有任何能給予攻擊的弱點。

在最初的警惕後,有人最先醒悟了過來,或許他們不知曉終玉宸在做什麼,但他們卻能第一時間猜到這股力量的來源——西雅皇帝終玉宸。

除去他之外,應該沒有人會有能力,有膽量,在這個時候,向整個星盟宣告他的到來。

蹦蹦躂躂的不死蟲停下了在彈.藥中表演的動作,它們朝上空看了眼,恍若能看到那股精神力般,吵吵鬨鬨了起來。

“終玉宸回來了。”“我們去找他玩。”“走吧。”

他們拋下了僵硬在戰鬥瞬間的眾人,以及玩笑般們的幫派,朝著一號樓走去。

阿裡黃比起不死蟲來,低調了許多,畢竟他可是曾切真的和死亡擦肩而過。

他在遠方停下了動作,朝邊區星區的方向看了眼,飛馳而去。

除此之外,無數散落一地,無縫融合進了星盟的附屬生物們,也開始朝著終玉宸的方向走去,他們已經在星盟停留了許久,久到他們開始思念皇帝陛下的召喚了。

而在星網上,則已然開始出現零星的關於星盟異常的星訊,迅速擴大,輕易的成為了熱門話題。

西雅帝國的排外,讓它天然具有保密性質,將一切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掩埋,但同樣的,星盟具有的包容性,也讓這件事方才萌芽就已經成為了眾所矚目的存在

星盟生物使用星網,甚至熱衷於從星網上獲取訊息——當然除去西雅生物之外,所有的生物都熱衷於星網——這意味著他們十分願意將事情分享給其他生物。

這讓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輕易的在星網上流轉,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拉近了整個星係的距離,至少聯盟,輕易的知曉了星盟正在發生某種變化。

當然亞當他們的討論和應對暫時放到一邊,現在還是讓我們繼續將視線轉回到終玉宸身上吧。

在瞬息間,整個星盟都籠罩在他的精神力下。

終玉宸盯著他感知中的龐然大物走神了幾秒,又飛快的收回了心神。

這跟西雅帝國不同,籠罩著西雅帝國的精神力共同體,與其說是終玉宸的精神力,倒不如說是遍布在西雅帝國上西雅生物們的精神力,他們彙聚成終玉宸控製精神力共同體的權柄,讓終玉宸變成了蟄伏在整個西雅帝國上的龐然大物。

但星盟卻是強硬的、憑借著終玉宸一個人的精神力籠罩著,這讓他真切的體會到了精神力匱乏的感受,甚至冒出了難以維係的錯覺。

終玉宸的走神正是來源於此,他觸碰到了他的能力底線,在憑一己之力覆蓋了整個星盟後,他確信,他無法維持現狀,他的精神力會在沒有補充的情況下匱乏。

原來我真的不是無所不能。

當然,終玉宸早就知曉自己並不是無所不能,在他試圖將附屬生物鏈接進整個精神力共同體,卻失敗了的時候,他就知曉這一點。

但那種失敗跟確切的知曉自己能力儘頭的感受是不同的。

失敗有無數個原因,而他究竟有多強,卻隻有一個準確答案。

而現在他知道了這個答案。

終玉宸的精神力顯出了難以維係的催促感,如果說他是無儘海洋的話,那麼現在所有的海水都被他派出去籠罩整個星盟了,而他本身就隻剩下幾滴——哦,現在這幾滴也即將耗儘了。

終玉宸甚至來不及做出多餘的動作,比如說將星盟生物鏈接進精神力共同體中,光是維持著覆蓋整個星盟的精神力,已經讓他力有不逮,甚至接近乾涸,更不要說動用多餘的精神力去將他們一個個鏈接——那簡直是異想天開。

他察覺到了精神力的催促,那是身體本能對於精神力耗儘帶來的嚴重後果的警告,但終玉宸仍有時間慢悠悠的想到:而聯盟比起星盟來說,甚至更為遼闊……

有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從終玉宸的精神力裡,從他的感知裡出現,身體本能的警告停止了,有湍湍溪流從乾涸的精神力海中出現。

這並不是無中生有,而是比起終玉宸蠻橫且毫無技巧的憑借著自己的強大來覆蓋整個星盟的行為,對方更優雅,也更巧妙。

一如既往的宛若一場藝術般的行為。

他比我更有資格當西雅皇帝,當然,也比我更有資格統一星係。

終玉宸愉快的想著,並順理成章的將沉重的負擔丟給了對方,對方幾乎完全接過了他的精神力,以難以想象、且不存在於人間的技巧優雅且高效的將一切重新梳理,溪流漸漸充沛,海麵依舊乾枯,但小小的湖麵卻悄然彙聚。

不得不說,這是一場真正的藝術。

當然在場唯一的觀看者,不僅沒有留意這些技巧,甚至還在分神追蹤著對方,試圖將這個虛無縹緲又無處不在的家夥,從虛空中拽到自己麵前。

很難形容帝國意誌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它或者說他,無處不在,所有西雅生物的精神力構成了他的存在,但他並沒有實體,他的存在更接近集體意誌概念的具象化。

當然在這之前,所有人都知道,集體意誌,顧名思義,就是集體的意誌,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西雅帝國和聯盟,都具有集體意誌——在他們的最高領導者做出了決定之後,這個決定就是集體意誌的體現。

它並不具有活性,也不具有生命力,它是一種被集體這個概念創造出來的最終決定。

這也是為什麼終豫羈在生命的儘頭,如此迫切的警告終玉宸:帝國意誌的存在,究竟是多麼危險的原因。

他說,帝國是活的。

他沒說錯,在帝國意誌具有了自己的思維能力,在帝國意誌做出了自己的判斷,在“它”變成了“他”之後,帝國便活了過來。

當然沒有比活著的帝國本身更適合做西雅皇帝的了,不是嗎?

終玉宸這樣想著,在不受他控製的精神力海中,搜尋著那一絲理應存在的異樣——生物的思維波動或者說存在痕跡這種?

終玉宸並不確切的知曉自己想找到什麼,但他十分確定,既然帝國意誌出現並且接管了精神力,那麼他理應留下痕跡。

帝國意誌並沒有在意他目標明確的搜尋舉動,他藝術般的梳理完覆蓋在整個星盟之上的精神力,為原本乾涸的精神力海擠出一麵平靜的湖泊後,就停下了動作。

但他並沒有急著離去。

因為顯而易見,終玉宸的行為並不會到此為止,而就終玉宸對精神力的操縱和理解來看,他也肯定搞不定下一步。

於是,那些隻有他們知曉的嘈雜動靜,忽而平靜了下來。

終玉宸放棄了搜尋,在帝國意誌不想讓他找到的時候,他根本無法找到對方,這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特殊的存在形式所具有的天然隱蔽性,也是因為他們之間對精神力理解和運用的巨大差距。

如果說帝國意誌是一個藝術家,那麼終玉宸就是一個在藝術殿堂外打轉的俗人。

他們之間的差距大得就如同終玉宸跟其他人之間的差距一般,甚至遠遠不止。

帝國意誌沒有輕舉妄動,當然他仍控製著終玉宸的精神力,隻是稍稍留出了個讓終玉宸的意誌控製的小小渠道。

終玉宸確信,對方是在暗示他——不不不,這已經是明示了,讓他指揮下一步,然後帝國意誌會將一切完美呈現。

這簡直是絕配——如果終玉宸真的是為了實現將星盟鏈接進精神力共同體中這個目的的話。

但問題在於,比起完成自己的任務,終玉宸更在意帝國意誌本身,於是,在這種微妙的情況下,他們都陷入了靜止。

湖麵泛起漣漪。

保持著將精神力覆蓋在星盟之上,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甚至相反,在未曾將星盟納入精神力共同體前,精神力覆蓋的每一秒,都需要為此付出代價——比如說終玉宸自己的精神力。

在這種前提上,理應迫切的終玉宸十分淡定,而理應有恃無恐的帝國意誌,卻先做出了反應。

那或許是帝國意誌第一次接觸西雅生物,在此之前,甚至沒有人知曉他的存在,而在此之後……誰知道世界又會發生什麼小小的變化呢?

帝國意誌做出的反應十分符合他無處不在又無法尋覓的特性,他控製著終玉宸的精神力,在精神力海中輕扣了幾下,宛若疑惑的問號。

好吧,起碼現在他願意跟我談了,終玉宸在極其微妙的扳回一局的情緒中,在空蕩蕩的精神力海裡,發出了他的精神力波動。

【我想我們需要聊聊。】

精神力泛起幾分漣漪,在一種足以被形容為笨拙的模仿中,構建起屬於對方的回應——值得一提的是,對方的回應宛若整個精神力海都開始了連綿不絕的波動,以至於落在終玉宸的感知裡,對方的“聲音”無比響亮。

這麼看來,帝國意誌之所以沒有接觸西雅生物,或許是因為……作為和目前所有存在形式都不同的生物,他並不知道該如何跟他們進行溝通。

對他而言的輕聲細語,對終玉宸來說,宛若驚濤駭浪。

層層疊疊起伏的精神力並沒有就此停止,而是嗡的一聲,讓終玉宸被波浪就此淹沒,那是無數精神力破濤洶湧的起伏造成的動蕩,哪怕那本該是他自己的精神力,但他仍因著精神力波動的起伏而暈頭轉向,甚至險些無法確認自己的存在。

但所幸,他並沒有徹底迷失道路,終玉宸在巨大的回響中,遵循著對方的波動,找回了他原先的道路,然後,才聽見了對方波動裡蘊含的話。

【你太弱了。】

……?

終玉宸將難以言喻的心情掩蓋下去,儘量客觀理智的分析對方這句話裡的意思……

這還有什麼好分析的,對方的意思顯而易見,因為終玉宸太弱了,弱到連他們的溝通都可能對他造成傷害——從終玉宸方才的表現來看,對方說的沒錯——所以,對方沒有接觸其他生物,除去無法溝通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小部分是,與他進行對話與其說是溝通,不如說是在找死。

不過這點小小的難題,不僅沒讓終玉宸退卻,甚至還引起了他進一步的好奇。

【我以為憑借你對精神力的了解,足夠你控製住溝通時的……“音量”?】終玉宸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