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意誌(2 / 2)

帝國意誌沉默了幾秒,才重新作出了回應——終玉宸有信心認為對方並不是在猶豫措辭,而是在猶豫自己接下來出口的話會不會把終玉宸弄死。

【我無處不在……】

巨浪席卷而來,終玉宸自得其樂的在巨浪裡隨波逐流,直到它即將停息,才飛快的順著帝國意誌的存在波動,折返回原來的地方。

巨浪停息,一切又平靜了下來。

【我是&¥#】

巨浪遠比之前更澎湃的襲來,終玉宸這次做不到自得其樂了,他艱難的維持著自己的存在,維持著自己不被迷失——準確來說,終玉宸是憑借精神力跟對方進行的溝通,但在真正跟對方溝通之前,終玉宸完全沒想過,精神力和他的連接並沒有那麼牢固這一點。

而在對方開口之後,他清楚的意識到,他此刻或許是在精神力海中,又或許是在另一個奇妙空間中。

精神力維係著他與人間的鏈接,無比脆弱,就好似那潮起潮湧般,隨時會被巨浪裹挾而去——這意味著他將丟失跟人間唯一的聯係,然後在這個……不知道如何定義的存在維度中,自此迷失。

他們之間的對話,有多麼危險,已然顯而易見,當然這並沒有影響到終玉宸——好吧,準確來說,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影響的。

至少他確認了,對方無法成為西雅皇帝,想想吧,一個和他的子民們存在不同維度的西雅皇帝,一個無法溝通的皇帝,那得是一場多麼巨大的災難。

但這沒有打消終玉宸對於未知的興致盎然,哪怕沒有了精神力作為他強大底氣的來源,他依然無所畏懼,且永不後退。

正常人把這種表現形容為真正的強大。但對於終玉宸來說,他隻是……不知曉恐懼。

他方才說了一個終玉宸無法理解甚至無法聆聽的形容詞或者名詞,這或許是造成這一句話掀起的浪潮遠比之前幾句更洶湧的罪魁禍首。

終玉宸昏昏沉沉的走回原來的坐標,懷揣著好奇【雖然我沒聽懂你是什麼,但我想,你的意思應該是你不能控製溝通的方式以及“音量”?】

巨浪平息後,對方才再度響起波動。

【這對你來說,太過危險,回去……】

【停停停……】

他一口氣說了太多字,以至於終玉宸被狂風暴雨席卷著滾來滾去,他與人間的鏈接在這一刻無比脆弱,幾乎斷裂——之所以沒有徹底斷裂,是因為對方停下了話,導致劇烈的波動停留在幾乎斷裂的程度上,而沒有更近一步,直接斷絕終玉宸找到來處的希望。

這一次,終玉宸緩了更久,才重新走回到最初的位置。

【好吧,我們得想個辦法,來更好的溝通。】終玉宸腦海裡空空如也,乾淨的像是剛被打家劫舍了一番,什麼都沒有。

對方體貼的為終玉宸留出了些喘息的時間,才再度開口。

【同一層麵,同一等級,溝通……】對方扣著字眼,在終玉宸無法承受的底線前停頓,然後等終玉宸再度滾來滾去,艱難恢複了之後,繼續道【必須這樣。】

終玉宸在輕微的海浪中苦中作樂的想,起碼四個字對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沒有彆的辦法,任何跟你的溝通都必須在這種……】終玉宸尋找了下合適的詞【奇妙的場景下?】當然,他其實真正想說的是狂風巨浪。

沒有比狂風巨浪更貼切的形容詞了,對方波動響起時,一切宛若狂風巨浪襲來,沒有了平時的溫順,變得異常激烈且可怖。

【因為我是……】帝國意誌停下了話,沒有再度將那個終玉宸無法理解的詞說出口,而是等終玉宸再度平靜下來,才繼續道【你該繼續下一步了……】

終玉宸滾啊滾,甚至覺得自己快滾出了心得,比如說順著狂風的方向滾,會稍微好受一點。

【你的&¥#快……】

【停。】

終玉宸在巨浪更上一層樓的前奏中,飛快喝止了對方後麵的詞。

總之,那是一場十分艱難且必須時刻考慮著對話人會不會因為帝國意誌的話過多而死掉的匪夷所思的談話。但它同樣是一場信息量巨大,且劃時代的對話。

終玉宸滾出了心得,甚至還滾出了等級,比如說他最高隻能承受帝國意誌12個字的完整句子,當然不包括任何他無法理解的詞彙。

一旦這種詞彙出現在帝國意誌的句子裡,會將暴風驟雨的等級驟然提升。

所以,為了更方便,那些滾來滾去的狂風驟雨我就不一一詳寫了,讓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到對話上。

雖然那個詞依舊無法理解,但終玉宸還是能做出判斷的,比如說這個詞跟上一個詞的同一個詞,而它既代表了帝國意誌,又代表了終玉宸擁有的某種物質。

終玉宸空空如也的大腦裡終於出現了些有用的東西【是精神力對嗎?你不是帝國意誌,你是西雅生物的精神力?】

這聽起來十分離奇,但在大星係時代,誰又敢篤定宇宙究竟有多少匪夷所思的生物,宇宙在認知中不斷擴展延伸,而隨之而來的是,無數特殊的,難以想象的生物。

曾經有種認知一度以為宇宙是有儘頭的,世界上隻有他們一種生物。

當然,如今,所有生物都知道,這是極為可笑的想法,宇宙沒有儘頭,而生物亦沒有儘頭。

不同的維度,不同的星球,不同的環境都會創造出不同的生物。

比如杜法生物,作為已知的最為強大的文明載體,他們同樣存在於不同的維度中,阿爾法星係的生物完全無法窺探到他們的蹤影——除非他們願意展現在阿爾法星係麵前。

而他們的形象也有各種各樣包含揣測和臆想的描述,但事實上,他們出現在阿爾法生物麵前的時候,並不是以他們真正的存在形式出現的,而是以阿爾法星係生物會接受的類人生物的外形。

至少這證明了杜法生物比帝國意誌的存在形式更高級?

帝國意誌並不知曉終玉宸的想法,他緩慢且多次停頓的回答了終玉宸【精神力?我不清楚這是……什麼東西,但是我無處不在……】

【那你跟我?】終玉宸並不想試探這位壓根沒跟生物溝通過的帝國意誌,他徑直的將自己的問題清楚的袒露在他麵前【是什麼關係,我是說,是什麼讓你一直在……】終玉宸斟酌了下詞語【幫助我。】

【你是最棒的*#¥……】

新的無法理解的詞彙出現了,終玉宸在巨浪中苦中作樂的想,好歹我現在知道在對方眼裡,我是最棒的?

帝國意誌停頓了下,似乎是知道他無法理解這個詞,開始笨拙的換了其他形容【王,領路人,孩子,繼承者……】

這幾個詞沒有相似點?終玉宸揣測了下對方真正想說的詞,然而大腦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揣摩出來。

好吧,放過這一點,繼續下一個話題【你一直在注視著我們?從多久以前?】

【多久以前?】這個詞明顯對他造成了困擾,他在稍稍停頓之後,繼續道【很久以前,你們還……很小的時候。】

“很小的時候”,這個詞讓終玉宸一激靈,有什麼串聯起來,解開了他方才的疑惑【現在我們已經長大了?】

【你們一直在變化……但直到現在……你們才終於能看到&¥#】

終玉宸被翻滾的有些狼狽,但沒影響他串聯到一起的思緒【我想,你剛才想說的是,我是最棒的大腦?】

【大腦?】顯然這個詞對帝國意誌來說,同樣無法理解。

【決定前進道路的指揮者。】終玉宸並不奢求對方的理解——這對於兩個橫跨了不同維度,進行溝通的生物來說,顯然十分困難,所以他解釋了一句,就重新轉到了下一個問題上【你剛才所說的意思,是指我們才剛開始理解你?甚至於觸碰到你的存在?】

【指揮者?】帝國意誌似乎是理解這個詞的,但他隻是對這個詞出現的地方不太理解【你們才剛剛看到&¥#……】他停頓了下,為風浪留出平息的時間【太弱小了,還不到能產生指揮官……的地步。】

終玉宸一邊在風浪裡滾動,一邊勉強維係著跟人間的聯係,讓他不至於迷失,順帶猜測了下帝國意誌的話,當然,在風浪中滾動,雖然說起來簡單,但實際上仍會對終玉宸造成影響——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的。

總之,不讓自己迷路已經占據了終玉宸一大半的精力,而跟帝國意誌的對話則花掉了剩下的精力,我的意思是,終玉宸壓根沒有精力再進一步的分析帝國意誌話語裡的含義。

所以他腦袋空空的翻滾了一會,在逐漸平靜下來的風浪中,繼續下一個話題【那怎麼樣才算強大?】

帝國意誌顯而易見的思考了幾秒,才慢騰騰道【你正在讓你們變得更強大。】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終玉宸浮起幾分笑意篤定的想道,我當然沒理解錯,他就是在鼓勵我擴張帝國,甚至於統一星係。

也就是說,將其他生物同化為西雅生物,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它讓西雅帝國更強大,也讓帝國意誌一直更強大——如果帝國意誌確實是由西雅生物的精神力所組成的話。

當然終玉宸的結論很快被他自己推翻了。

帝國意誌的話語裡指向性目標是“你們”而不是“我”或者“我們”,這足以證明,他將他跟帝國生物割裂了開來。

這是一個值得探究的地方——但此時此刻,終玉宸並沒有探究下去的意思,他的精力並不足以他進行更複雜的思考。

這場對話並不算是圓滿,終玉宸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還被迫塞了無數疑問,而帝國意誌呢……現在無人知曉他的想法。

這跟終玉宸最初想的完全不一樣。

終玉宸在滿腦子的疑惑中,決定先問另一個牽掛了許久的問題,雖然現在他已經不對答案抱有什麼希望了。

【那麼……】

【你沒有多少時間了。】帝國意誌警告道,隨著他的話,終玉宸精神力海裡的小小湖泊泛起漣漪,顯出它正在進一步乾涸的現狀——終玉宸的身體本能告訴他,他不會想知道精神力徹底乾涸之後迎來的下場。

【最後一個問題。】終玉宸晃悠著已經有點反應不過來的腦袋道【如果我有一個生物的靈魂的話,你能為他重新塑造一個新的身體嗎?】

帝國意誌很快回答了他,以一個疑惑的漣漪。

好吧,他沒聽懂,理所當然。

終玉宸換了個說法【你能讓人起死回生嗎?我是說對方的靈魂還未消散……】

帝國意誌稍稍有些急切了,因為終玉宸的精神力海已經低到一個極其危險的程度了,他打斷了終玉宸的話【可以。】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能起死回生?】終玉宸為對方簡短的肯定提高了精神力頻率。

【你該進行下一步了。】帝國意誌是聲音在巨浪中,轟隆作響【不然你會……死掉的。】

【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