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轟然,急促而淩亂,眾人麵麵相覷,提心吊膽。
薑玉姝手上動作一頓,緊張問:“會是什麼人?”
“聽馬蹄聲,至少有四五十人。”張峰背部中了兩刀,官差正為其包紮。
郭弘磊側耳,凝神細聽半晌,緩緩道:“宵小之輩往往東躲西藏、晝伏夜出,光天化日的,應不至於再來一夥逃兵。”
“你怎知有逃兵?”張峰明知故問。
郭弘磊坦然自若,“在上個驛所時,曾聽人提過幾句。”
“唉。”張峰苦笑了笑,“其實,我們也聽說了,隻是沒怎麼放在心上,誰知道逃兵居然落草翦徑呢?該千刀萬剮的東西,謀財便罷了,還濫殺無辜!”
郭弘磊沉聲道:“軍令如山,軍紀嚴明,軍中絕不會饒恕逃兵。這些人為了活命,什麼狠毒事做不出來?”
“畜生,簡直畜生。”張峰紅著眼睛唾罵:“懦夫,沒膽子上陣殺敵,卻敢殘害無辜!唉,今日折了五個弟兄,叫我如何交代?”
薑玉姝歎了口氣,寬慰道:“真是飛來橫禍!還望大人節哀。”
“公子,忍一忍。”小桃啜泣著,輕柔朝傷口撒金瘡藥。
薑玉姝把乾淨白絹纏了兩圈,麻利打結,旋即起身,急切道:“他們來了!快看,是什麼人?”
“我瞧瞧。”郭弘磊柱著長刀站起,薑玉姝忙攙扶。
一時間,所有人齊齊眺望遠方。
郭弘軒跳上板車,伸長了脖子,大聲告知:“來了一群身穿戎裝的兵卒,不僅佩刀,還背著箭囊!”
戎裝?薑玉姝登時忐忑不安,提醒道:“四弟,彆站那麼高,紮眼。”
“對方有箭,萬一又是殺人不眨眼的逃兵,你是想當活靶子麼?唉喲,軒兒,趕緊下來!”王氏心驚膽寒地招手。
郭弘軒嚇得脖子一縮,慌忙跳下板車。
“駕!”
“駕!”一隊衛軍揮鞭策馬,簇擁著百戶長潘奎,疾速趕到。
潘奎年近不惑,身長九尺,膚色黝黑壯如鐵塔,遙遙便皺眉,勒馬喝問:“籲!你們是什麼人?何故出了傷亡?”
老天保佑,幸而來的不是逃兵。張峰既鬆了口氣,又陡生怨憤,板著臉,直挺挺站立,冷淡答:“我們奉旨押解流放犯人前往西蒼,不料遭遇匪徒攔路劫殺,傷亡慘重。我的五個弟兄當場喪命,另有三人重傷、十幾人輕傷。”
“走,瞧瞧去!”潘奎下馬,腰懸長刀手拎鞭子,率眾查看屍體。
其手下總旗名叫錢小栓的,仔細審視屍體後,激動稟告:“大人,正是他們!”
“哦?確定是你手下的人?”潘奎滿腔怒火,壓低嗓門,嚴厲道:“小栓,你看清楚些,逃兵擾亂士氣,必須一個不落地處死,以正軍紀!”
“是啊。切莫留下漏網之魚,免得他們作亂,大損邊軍威名。”同為總旗的田波附和道。
錢小栓臉紅耳赤,羞愧答:“卑職確定,這幾個人全是逃兵。”他打起精神,謹慎清點,稟道:“少了一個!逃兵共十一人,屍體卻隻十具。”
潘奎便扭頭問:“哎,你們見到了幾個逃、匪徒?”
午時已過,北上的一行人尚未用飯,饑腸轆轆。張峰失血不少,忙碌催促眾人先救治傷患,而後就地歇息,喝水吃乾糧。
郭弘磊離得近,想了想,朗聲答:“共十一人,但混戰中跑了一個,他趁亂逃進了南坡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