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遭遇敵兵(1 / 2)

北犰人?

庸州貪墨案、庸州城破、北犰屠殺十餘萬大乾人……自遭流放以來,郭家上下常常聽說, 也常常談論。

薑玉姝瞬間頭皮發麻, 踮腳引頸眺望, 卻因相距尚遠而看不清晰,失聲問:“真是敵兵嗎?難道又來了一夥偷襲的?”

“就是北犰人!我這兩年看得多了,離得再遠些也不會認錯。”劉家村的裡正哭喪著臉, 原地打了個轉, 一步步後退。

“唉!”劉桐急赤白臉,扼腕叫道:“今日出門前忘了查黃曆,八成是不宜出行, 竟如此不湊巧, 撞上了一隊敵兵!這下該如何是好?”

充任護衛的七八個官差雖帶刀,卻並非貫擅殺敵的兵卒, 嚇得麵麵相覷, 六神無主。

裡正慌慌張張,丟下鋤頭和放牛繩,拔腿便跑, 朝遠處山坡奔去, 險些被田埂絆倒, 頭也不回地喊:“你們彆愣著,都跟我上山避一避!那些畜生陰狠毒辣, 殺人不眨眼的, 快、快跑!”

猝不及防, 薑玉姝萬分焦急, 心突突亂跳,火速環顧四周:被焚燒後的田野十分空曠,遍地灰燼,山在遠處,方圓數裡無遮無擋,根本無處躲藏……刹那間,恐懼感簡直令人絕望。

她審視一圈,趕忙提醒道:“裡正回來!對方騎馬,明顯正在朝北跑,你該往南躲才對!”

然而,裡正畏懼至極,徹底慌了神,埋頭向樹林茂密的北山坡疾衝,聽不見告誡。

裡正一招呼,眾官差紛紛轉身,邁開腿,意欲跟隨其上山躲避;可薑玉姝一提醒,他們發現敵兵果然正策馬向北,慮及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便再次轉身,打算往南。

“駕!”北犰兵騎著高頭大馬,迅速逼近。他們身穿鬆鬆垮垮的襖子,腰挎長刀,鞭子雨點般“劈裡啪啦”抽打馬匹,大吼道:

“駕!”

田野空曠,平坦中略有起伏,敵兵及馬匹時而全露,時而半隱。

郭弘磊跳上地界碑石,定睛眺望來敵,沉聲喝道:

“劉大人且慢!此地四周空曠平坦,跑不了多遠即被追上,您彆白費力氣了。”

倉惶跑了一段的劉桐止步,麵如土色,無措問:“不跑等著被殺嗎?那、那照你說該怎麼辦?”

初生牛犢不怕虎。郭弘磊縱身跳下,不僅不畏懼,反而一腔熱血沸騰,躍躍欲試,快速道:“對方僅六人,明目張膽地縱馬踐踏大乾良田,氣焰囂張,狂妄至極,不可饒恕。咱們人手充足,無需畏懼!”

薑玉姝脫口問:“萬一他們還有同夥呢?”

“對!”劉桐冷汗涔涔,費勁咽了口唾沫,“如今庸州落在北犰手中,對岸城裡藏了無數敵兵,你怎知對方究竟來了多少人馬?”

郭弘磊搖搖頭,鎮定答:“倘若是北犰大肆攻城,邊軍必定迎戰,按慣例,上頭一早告誡百姓當心了。但無動靜,便是敵兵偷襲,能躲過衛所的哨探鬼祟入村,來人不可能多。”

這時,薑玉姝眼睛一亮,匆匆撿起裡正扔下的放牛繩,急切道:“騎兵對步兵,咱們容易吃虧。各位快看,能不能用這繩子絆倒敵人的馬?”

“我試試!”郭弘磊雷厲風行,接過繩子審視周圍,趁敵兵身影落入凹處時,迅速把繩子牢牢係在半人高的碑石上,並吩咐道:“你們快用灰埋住繩索,掩藏掩藏。”

“是!”

薑玉姝無暇挽袖子,與小廝一道,七手八腳地捧了秸稈灰燼,嚴實掩蓋絆馬繩。

而後,郭弘磊把繩索的另一頭交給劉桐及兩名官差,嚴肅囑咐:“稍後,等我設法把敵兵引過來時,叫你們拽便立刻拽,全力以赴,切莫猶豫!”

眼看敵人越靠越近,劉桐心急如焚,無法思考,頻頻點頭。

郭弘磊利索抽出佩刀,堅毅道:“各位,咱們無處躲藏,隻能迎戰!”

薑玉姝深吸口氣,抬手按著亂蹦的心,顫聲說:“幸虧劉大人深謀遠慮,允許你們佩刀,否則真不知該拿什麼東西迎敵。”

“唉,我不過是隨口一提,誰知居然派上用場了!”劉桐是文官,不懂拳腳功夫,更從未舞刀弄劍,生死存亡之際,慌得手腳發軟,哆嗦道:“咳,依我看,倘若敵兵僅是路過,不如就、就——”他尷尬打住,畢竟身為朝廷命官,不敢明說“放走入侵的敵兵”。

郭弘磊沒接腔,握緊刀柄,刀尖指向半人高的長碑石,對妻子說:“你去那後麵躲一躲。”

“好!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薑玉姝唇無血色,咬著牙,竭力隱忍慌亂神態,以免影響士氣。她腿軟著挪到碑石後蹲下,小心翼翼地眺望。

轉眼,北犰兵已近在一裡外,打馬縱行於空曠田間,個個刀沾著血,凶神惡煞。

而劉家村的裡正,才隻跑出了二裡地。他慌手忙腳,不慎被田埂絆倒,倒地捂著腳踝哀嚎。

郭弘磊當仁不讓,率先持刀前行,冷靜道:“各位,咱們先往前走一段,當我轉身時,你們立刻朝絆馬繩跑。放心,對方的佩箭已經用完,隔遠些傷不了人。”

“是!” 彭長興等三個郭家小廝經曆過拚殺,勉強撐得住;眾官差卻是縣城人士,平日避月湖鎮如洪水猛獸,若非無處藏身,此刻說什麼也不敢上陣的。

少頃,北犰兵迎麵逼近!

為首者甩了甩滴血的長刀,見是平民打扮的郭家人和戰戰兢兢的官差持刀攔路,頓時嗤笑,嘴裡嚷了一句犰語,六人便提刀策馬疾衝。

雙方距離十丈時,郭弘磊果斷轉身,其餘人便依計行事,一窩蜂地往絆馬繩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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