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兩不相疑(2 / 2)

“哭什麼?倘若我又說錯——”

“不是!你沒錯。”薑玉姝淚花閃爍,匆匆抬袖,胡亂擦乾淚水。她左手托起墨跡未乾的紙張,忌憚端詳末句,嗓音發啞,歎道:“詩是好詩,字也是好字,卻過悲了些,不太吉利。”

確實不太吉利,但卻是事實。郭弘磊略一沉吟,提議道:“不如、燒了它?”

“這倒不必!”寒風吹拂,飛快晾乾墨跡,薑玉姝抽出右手,擱下毛筆,垂首折疊紙張,鄭重收進匣子裡。

這時,猛一陣北風襲來,嗚呼作響。

“哎?”薑玉姝手忙腳亂,倉促攏住燈火,卻是徒勞,油燈眨眼間被風撲滅。

天已黑透,霎時,柴房內伸手不見五指。

郭弘磊也抬手攏了一下燈盞,同樣徒勞,索性攬住妻子雙肩,催促道:“時候不早,該回去用晚飯了。走。”

“好吧。”薑玉姝內心豁然明朗,神清氣爽,語調輕快。

小夫妻摸黑往外走,親密無間。

郭弘磊帶領人繞過書桌,見她不生氣了,才好奇問:“那兩盆藤蔓怎麼回事?冰天雪地,仍生機茂盛。”

“有趣吧?”薑玉姝興致勃勃,愉快告知:“初次發現時是十月,秋葉枯黃,漫山遍野草木凋零,唯獨它綠油油,引人注目。十一月初,它仍未枯萎,直到幾場冬雪後,它才從綠色變為褐色。”

郭弘磊搖了搖頭,叮囑道:“物之反常者,不可不防。你離它遠些,仔細有毒。”

“放心,我小心著呢。”薑玉姝苦惱歎氣,“野兔既不吃它的葉子,也不吃它的塊莖,或許真有毒也未可知。”說話間,兩人摸黑邁出門檻,她順手帶上門,低頭掏鑰匙。

郭弘磊問:“這屋子平日鎖著的?”

“正是因為那東西可能有毒,不敢不鎖,怕村裡孩子頑皮誤食。”薑玉姝掏出了鑰匙,彎腰摸索,笑說:“太黑了,看不見。唉,屋裡有燈籠的,我給忘了”

風雪漸起,寒意刺骨。

黑暗中,郭弘磊以身軀遮擋風雪,“我試試。”

“你受傷不便,還是我來吧。”薑玉姝婉拒,冷得手哆嗦,一個不慎,抖掉了鑰匙。

兩人無奈,同時撿拾。

“找到了!”薑玉姝笑眯眯,起身時不忘攙扶傷病患。她耐著性子,費勁地鎖上門,轉身一邁步,卻撞進他懷裡,嚇了一跳。

郭弘磊順勢摟住人,額頭貼著額頭,呼吸交織。

刹那間,風雪聲仿佛遠在天邊,耳朵裡滿是清淺呼吸聲。

“我——”郭弘磊剛開口,突聽院牆外翠梅呼喚:

“姑娘?”

彭長榮打著燈籠護送,疑惑問:“怎麼黑漆漆的?人呢?公子?”

薑玉姝一驚,不假思索地推開人,端正站好。

郭弘磊被打斷,歎了口氣,揚聲應答:“燈籠壞了,你們來得正好。”

“哎,來了!”翠梅小跑靠近,挽著薑玉姝下台階,快步走遠了些,耳語問:“聽說你和公子吵架,我本想來勸,潘嬤嬤卻不準,簡直急死人。不要緊吧?”

薑玉姝啞然失笑,“你聽誰說的?我們沒吵架。”

“大夥兒都悄悄議論呢,乾焦急。”

薑玉姝一本正經道:“我們是在觀賞藤蔓,無緣無故,吵什麼?你們統統誤會了。”

數日後,荒宅柴房內,幾人圍成一圈。

“夠稀奇的!”

“難以置信。”方勝蹲在兔籠前,兩眼放光,激動道:“才兩三天,傷勢便愈合五成,驚人呐。”

郭弘磊病已痊愈,精神十足,審視野兔後腿,“難道這真是藥?”

“錯不了,金瘡良藥!哈哈,野兔機靈,我親眼所見,它自個兒把傷腿湊近藥物磨蹭,自行治傷。”方勝笑得合不攏嘴,擺弄著褐皮紫肉的塊莖,興奮道:“我試試,看能否製成金瘡藥,造福天下人。”

薑玉姝既高興,又不放心,謹慎道:“方大夫,這畢竟是新東西,徹底了解之前,誰人敢嘗試?萬一初時有效,而後毒發,豈不糟糕?”

“這、這自然得查清楚。”方勝手持匕首,拍拍藤蔓,又戳戳塊莖,愛不釋手。

郭弘磊正欲提醒幾句,卻見林勤疾步趕來,急切稟告:

“公子,潘大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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