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兩情相悅(2 / 2)

“咳。”她動了動,試探著問:“好餓啊,如果我先吃點兒東西,會不會耽誤吉時?”

潘嬤嬤恰巧趕到,忍笑答:“放心,趕得上!我就知道,你們去江邊玩了一下午,回來肯定餓,晚飯早已做好了。”她接過梳子,吩咐道:“今兒是少夫人生辰,小桃,快去把麵端來。”

“哎。”小桃點點頭,順從趕去廚房,神態如常。她曾以為自己會特彆難受,但時過境遷,居然真的釋懷了。畢竟隻是一廂情願,從未得到回應,傷心沮喪一陣子便撇開了,絕口不提,唯恐被知情者議論譏諷。她怕臊,更怕丟人。

薑玉姝深吸口氣,迫使自己冷靜。她對著銅鏡,指尖挑了一點胭脂膏子,以水化開,輕而薄地塗在臉上,眸光水亮,靈動有神。

須臾,小桃去而複返,放下托盤告知:“周管事讓快些呢,千萬彆耽誤吉時。”

“哦,好,好的,我一定快些!”薑玉姝嚇一跳,登時手忙腳亂,莫名心慌,極度緊張,生怕耽誤了時辰。

事實上,去年與新郎拜堂成親的人,並不是她,而是薑姑娘。

但今天的圓房之禮,是她!

薑玉姝被幾個同伴圍著、催著、梳妝打扮、穿喜袍戴蓋頭……規規矩矩,潘嬤嬤說什麼便答應什麼,像世上所有的新娘子,羞怯忐忑。

當紅蓋頭覆下時,她心思一動,驀地恍然大悟,暗忖:

今天是我出嫁,認認真真地辦禮,嫁給他。

死而複生的當天,我們相識,相處一年多,彼此了解,誌趣相投,故決定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

即日起,我真正地成親了!

不久,吉時到。

周延任司儀,潘嬤嬤當喜婆。

“吉時到!”周延換上乾淨衣衫,肅穆立在旁邊,主持拜禮。

蓋頭遮得嚴實,十分悶熱,薑玉姝被攙扶著,緊張得簡直頭暈腦脹,稀裡糊塗。她抬手,使勁摁著亂蹦的心,與郭弘磊一齊,反複地拜、跪……待徹底回神時,人已經在喜房裡坐著了。

“好生歇著,啊!”潘嬤嬤臨走前,悄悄塞給郭弘磊一方雪白帕子,後者一愣,倉促收好。

“吱嘎”一聲,門緊閉,喜房裡隻剩夫妻二人。

薑玉姝坐在榻沿,悶熱得冒汗。

郭弘磊站定,忍不住先望了望房梁,而後才走向妻子,彎著腰,伸出雙手揭了蓋頭——

他目若朗星,細細端詳雪膚花貌,訝異問:“你怎麼滿頭汗?”

薑玉姝抬手一指紅蓋頭,“布料太厚實了,悶的。”

“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這圓房之禮,與拜堂成親差不多。”郭弘磊目不轉睛,用蓋頭布幫她擦汗。

我臉上唇上有胭脂呢,萬一暈開,豈不滑稽?

思及此,薑玉姝急忙彆開臉,起身說:“粘乎乎的,我洗洗臉。”

“去吧。”郭弘磊把紅蓋頭放在桌上,漸漸也覺得悶熱。

水聲嘩啦作響,薑玉姝挽起袖子,洗去脂粉,長長籲了口氣。

她擦臉擦手,轉身一看,見對方皺眉盯著房梁,便好奇問:“看什麼呢?”

郭弘磊歎了口氣,心有餘悸地指著房梁,唏噓答:“咱們成親那天,剛拜完堂,大哥就被刑部抓走了,我回房想換下喜袍去打探消息,叫門卻遲遲無人答應,我覺得奇怪,踹門一看,你竟支開下人、試圖懸梁自儘!”

“咳,這、這個……”薑玉姝攥著帕子,措手不及,無言以對。

郭弘磊目光深邃,凝重告知:“我救下你後,一探,氣息沒了、脈息也沒了,實在是可怕。幸虧大夫妙手回春,否則,你早已喪命了。”

其實,沒有“否則”,薑姑娘不幸當場喪命了。

大夫妙手回春,救的是我。

薑玉姝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郭弘磊鄭重其事,緩緩問:“時隔一年,不知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薑玉姝一個激靈,脫口答:“我絕不會尋死!”

“這就好。”郭弘磊鬆了口氣,靠近捧著她的臉,嚴肅說:“我並非不通情理之人,萬事都可以商量,切莫再賭氣鬨自儘。”

薑玉姝屏息答:“嗯。”

夫妻對視,眼神交纏,兩情相悅,彼此信任。

下一瞬,房門突然被叩響,潘嬤嬤無可奈何地告知:“公子,莊主簿納涼路過,瞧見‘囍’字紅燈籠,我們不便實話相告,便謊稱是您的生辰,他一聽,非得當麵道賀。”

郭弘磊定定神,朗聲答:“無妨,我這就去見一見!”他鬆開手,叮囑道:“你歇會兒,我去去就回。”

“嗯。”薑玉姝目送對方帶上門,步伐輕快,對鏡卸簪釵。

與此同時·赫欽縣衙

後衙其中一間廂房內,燭光明亮。

桌上堆著幾大摞檔冊,裴文灃伏案疾書,忙得不可開交,廢寢忘食,眼下泛青黑。

“公子,”親信小廝蔡春快步近前,奉上幾封信,稟道:“都中又來信了。”

“哦?”裴文灃頭也不抬,平靜問:“誰的?”

蔡春翻看信封,逐一告知:“老夫人、夫人、大人、薑大人。”他一頓,小心翼翼地說:“還有薑夫人的。”

“啪”聲一響!

裴文灃臉色突變,重重把筆拍在桌上,冷冷道:“許氏那毒婦,居然還有臉來信?快念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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