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不情之請(1 / 2)

“八成是北犰人!”

“十有八/九,那群賊畜生, 又殺人造孽了。”

“北犰賊, 統統不得好死!”

霎時, 眾人議論紛紛,驚惶之下勒轉馬頭,急欲躲避。

人群中, 以主簿為首。莊鬆不得不硬著頭皮, 高聲吩咐:“大夥兒彆慌,仔細聽動靜,正在打鬥呢, 想必是赫欽衛的將士在剿滅敵兵。咱們不宜添亂, 後退一段吧,暫避一避, 等亂子過去了再回村。”

“好主意!”

“快, 快走。”眾官差巴不得,手忙腳亂地策馬、趕車,倉惶離開村口。

郭家三人同在一輛馬車上。

“駕!”危險之際, 鄒貴不斷揚起鞭子, 快速趕車。

“姑娘小心, 千萬坐穩了。”翠梅攙著人,頻頻掀開簾子往外張望, 咬牙切齒, 怒道:“北犰賊, 簡直該千刀萬剮!時不時地闖進村裡, 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大夥兒都恨得咬牙切齒的,老天爺為什麼還不顯靈、降雷劈了賊人?”

鄉間土路凹凸不平,馬車顛簸搖擺。

薑玉姝眉頭緊皺,右手抓著窗欞穩住身體,左手掀簾子眺望村口,忐忑不安,擔憂道:“依我猜,敵兵多半是偷襲,村口人家猝不及防,來不及躲進山裡,就被殺害了。不知道咱們家怎麼樣了?會不會——唉。”

“不會的!”翠梅使勁搖頭,被方才死狀淒慘的屍體嚇白了臉,惴惴說:“放心吧,咱們家偏僻,而且背靠著山,周管事多老練呐,一準兒早帶領大家上後山避難去了。”

“但願如此。”

薑玉姝心裡七上八下,卻不能立即趕回家探望,乾焦急,腦袋直發暈。

下一瞬,後方陸續傳來馬蹄跺地聲,伴隨陣陣喊打喊殺、大吼大叫!

幾個眨眼,村口便湧出一小股殘敵,猶如喪家之犬,狼狽潰逃。

“站住!”

“無膽鼠輩,休想逃,納命來!”

“北犰小賊,速把項上人頭借老子用一用。”赫欽衛所的將士氣勢十足,緊追不舍,鋒利刀尖滴血。

待追上了,頭領身先士卒,持刀策馬衝向敵兵,眾手下緊隨其後,殺聲震天。

敵兵無路可退,以性命相拚,你死我活,刀光血影,痛苦哀嚎慘叫入耳,極度滲人。

道路狹窄,兩側是溝渠,周圍是剛翻了地的田野,廣闊平坦,無遮無擋。

混亂間,“咣當”巨響,前車車輪陷入溝渠,堵住退路,人群被迫停下了,十幾匹馬“噅噅~”嘶鳴,嘈雜不堪。

所幸,薑玉姝乘的是後車。

“哎喲——”翠梅身子一歪,險些摔倒。

薑玉姝一把拽住同伴胳膊,“沒事吧?”

“沒,我沒事。”翠梅倚著窗欞坐穩了,拍拍胸口,惶恐告知:“我才剛眼睜睜地看著,莊主簿的車栽進溝裡了!怎麼辦?不如下車找個地方躲躲吧?”

薑玉姝懸著心,目不轉睛,密切盯著不遠處刀光劍影的小戰場,扼腕答:“四周空曠,全是平坦農田,無處可藏身。況且,人才兩條腿,斷斷跑不過四條腿的馬。”

“莫慌,你看,咱們的人多一些,個個勇猛,應當會贏的!”

翠梅心亂蹦,湊近車窗觀望,恰見一個北犰人被砍頭、鮮血噴濺、無頭屍體跌下馬——她麵如土色,火速彆開臉,哆嗦說:“天呐,那個人的腦袋、腦袋掉了。”

早在初次踏進劉村勘察土壤時,一行人就遭遇了敵兵,但當時翠梅她們待在縣裡,並未經曆那場亂子。

薑玉姝經曆過,雖也本能地畏懼血腥拚殺場麵,但較為鎮定。她摟著同伴,安撫道:“怕什麼?那是敵人,自個兒送上門的,死有餘辜。”

“對!活該!”翠梅咽了口唾沫,冷汗涔涔,卻惡狠狠道:“估計這次村裡不少人家遭秧,忒倒黴了。隻有徹底擊敗北犰,咱們才能安心種地。否則,日夜提心吊膽的,實在太煎熬了。”

薑玉姝頭一昂,深信不疑,“再忍忍,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敵寡我眾,不消片刻,赫欽將士便剿滅了殘敵,歡呼大笑,但自身傷亡也不小,馬蹄踩跺斷臂殘肢與血跡,觸目驚心。

負責追剿殘敵的首領姓嚴,勒馬打量瑟縮的一群人,詫異喝問:“噯,你們是誰?馬車裡有沒有人?統統下來,把簾子掀開!”

莊鬆驚魂甫定,跳下馬車時兩腿發軟,小跑靠近,拱手答:“這位……軍爺,在下莊某,乃縣衙糧馬縣丞劉大人手下的主簿,奉命來到此地,負責看管流犯屯田。”

“嘖,文縐縐的。”一看就是個酸書生。嚴姓百戶撇撇嘴,捂住受傷的胳膊,不耐煩道:“隻要不是北犰人,你們是什麼人都不打緊!”

莊鬆唬了一跳,慌忙表明:“軍爺放心,我們全是當地人,與北犰毫無關係!”

“這就好。”嚴百戶幾處負傷,慢慢下馬,掏出金瘡藥,熟練為自己處理傷口。

“大人!”一名兵丁飛奔而來,急切稟告:“好幾個弟兄受了重傷,血流不止,尋常金瘡藥沒用,須得薑蓯膏。”

嚴百戶頓時皺眉,犯愁答:“薑蓯稀少,除了上頭將領們,就隻醫帳裡存了些。趕快送傷兵回營!”

“但他們傷得很重,尤其曹大人的兒子……上馬一顛簸,恐怕性命難保。”

嚴百戶束手無策,咬咬牙,吼道:“沒轍了,唯有儘快回營才可能活命,彆磨蹭!無論如何,先給傷員摁住傷口,你挑幾個人護送,其餘人打掃戰場。”

薑蓯?

莊鬆近在咫尺,聽得愣了愣,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想法,仗義相告:“薑蓯膏是郭家人配製的,他家就住在村裡,既然急著救命,諸位軍爺請稍等,我立刻替你們討些來!”

“什麼?”

“竟有這麼巧的事兒?”幾個將士眼睛一亮,驚喜之餘,半信半疑。

嚴百戶略一思忖,猛拍了拍額頭,“老子想起來了!曾經聽人閒聊,說薑蓯膏是一個流犯家裡的獨門秘藥,偶然救了竇將軍之後,才逐漸流傳開來。當時沒太在意,不知那個流犯居然家住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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