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不軌之徒(1 / 2)

“什麼好消息?”郭弘磊待奶娘一貫敬重,耐心等著老人。

“公子, 大喜啊!”

潘嬤嬤攥著圍裙走近, 生怕他匆匆回營, 及早告知:“少夫人有喜了!她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身孕,等明年孩子出生,您就當父親嘍。”她笑容滿麵, 愉快問:

“怎麼樣?這個好消息, 聽了高興不高興?”

郭弘磊愕然,徹底愣住了,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慢慢睜大眼睛, 狂喜猛地衝上心頭, 張了張嘴,卻瞬間拙嘴笨舌, 半晌才擠出兩個字, 激動問:“真的?”

“哎喲,怎麼不真!”

潘嬤嬤由衷欣慰,卻把臉一皺, 佯怒道:“方勝幾次診脈, 千真萬確的, 再過倆月該顯懷了。公子莫不是高興得呆了吧?居然問‘真不真’,這話可千萬彆在少夫人麵前說, 仔細招她生氣。”

郭弘磊右手按著刀柄, 擺擺左手, 語無倫次, 解釋說:“嬤嬤誤會了,我並無懷疑之意!隻是、隻是……四月底才行了圓房之禮,如今七月初,滿打滿算,兩個多月。她恰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豈不是說、說——嗯?”

算一算,圓房那兩天,就懷上了?

潘嬤嬤會意,頓時大樂,清脆一拍手,湊近些,小聲說:“噯,這有什麼奇怪的?圓房那天,恰是黃道吉日,加之少夫人肚子爭氣,一同房便懷上了。當然,公子身強體壯,功不可沒。總之,果然‘姻緣天注定’,瞧,你倆多般配,順順利利就有喜了!”

郭弘磊杵著,被娘娘的一句“身強體壯,功不可沒”誇得俊臉泛紅,尷尬之餘,不由自主湧起得意自豪感,畢竟全天下男人沒有一個不愛聽這種誇的……他眉飛眼笑,萬分歡欣,卻囑咐:“嬤嬤這個話,也彆在她麵前說,她臉皮薄,會難為情的。”

“哈哈哈~”潘嬤嬤笑得合不攏嘴,“我雖老,卻沒老糊塗,斷不會像你一樣,一聽就犯呆了,隻會戳在地上笑,平日的沉穩和聰明勁兒,都哪兒去啦?”

郭弘磊戎裝整齊,英姿勃勃,意氣風發,劍眉星目舒展,止不住地笑,任由奶娘揶揄。

“高興不高興呐?”潘嬤嬤樂嗬嗬。

郭弘磊渾身暢快,不假思索,朗聲答:“高興!”

“彆光顧著高興,今後要更加心疼媳婦兒才是。”潘嬤嬤拍了拍圍裙,催促道:“晌午了,快去接少夫人回家,該用午飯了。唉,公子有所不知,她上回去縣裡,潘大人給安排了一件重要差事,日夜操勞,我真怕她累壞了。”

“重要差事?潘知縣又叫她做什麼了?”

想起一千五百萬斤糧食,潘嬤嬤愁眉不展,歎道:“說來話長——”

忽然,廚房裡探出個腦袋來,名叫小樹的兵丁提醒道:“潘嬤嬤,菜快燒糊了,要添點兒水嗎?”

“不用添,我馬上回去!”潘嬤嬤一邊說,一邊返回廚房,“待會兒再詳細聊,我先燒菜,大夥兒都餓了。尤其少夫人,她有孕在身,可不能挨餓。”

郭弘磊隻得頷首,狂喜被衝淡了些,開始擔憂。他轉身,腳下生風,大踏步往外走,興衝衝去接妻子。

廂房內

曹樺聽見動靜,扭頭望了幾眼,隨口問:“郭弘磊那小子,笑成那樣,高興什麼呢?”

恰巧,負責照料傷兵的小樹端著藥進屋,便答:“郭少夫人有喜了,他才剛聽說,當然是高興的。”

“哦。”曹樺恍然大悟,接過藥,攪了攪,親自吹涼,讚道:“不愧是侯門世家公子,心胸氣度非凡,即使淪為流犯、落魄至窮鄉僻壤充軍,也不見他頹喪憤懣,不卑不亢,令人佩服。”

朝夕相處數日,小樹附和道:“確實難得。郭家被流放,徒步從都城走來西蒼,好幾千裡路,真夠遭罪受苦的。”他撓撓頭,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猶豫什麼?”曹樺彎腰,一口一口地喂兒子喝藥。

小樹想了想,憨憨答:“有件事兒,屬下覺得應該稟告您。曹公子、曹達前兩天傷勢凶險,幸虧被獨參湯救回了性命。曾聽郭家小廝說,那幾根參,本是親戚送給郭少夫人補身體的,有孕在身嘛,結果全被曹達用了。”

“啊?”曹達一驚,霎時歉疚且感激,掙紮著微弱說:“爹——”

曹樺一抬手,打斷道:“放心吧!非親非故,豈能白白用了彆人的名貴藥材?為父早就想好了,等回營,立刻修書一封,讓你母親尋幾根好參,賠給郭家。”

“一定要賠,不然,我心裡怎麼過得去。”曹達喝完藥,昏昏欲睡。兩名傷兵並排躺著,均臉無血色,唇發白。

曹樺安慰道:“理應賠償。你歇著,好生休養,彆勞神費力。”

曹達毫無回應,迅速入眠。

“睡吧。”曹樺歎息起身,招呼小樹邁出廂房,掃了掃四周,忍不住問:“莫非郭家事先知道小達是我兒子,所以才拿出參?還是事先不知情?”

小樹搖搖頭,“他們不知情。嚴百戶吩咐我和柱子留下,負責照料受傷的弟兄,我倆一則人生地不熟,二則忙得腳打後腦勺,既沒空,也不好意思與郭家人攀談。前天晚上,方大夫見曹達危急,跑去請示郭少夫人,飛快熬了獨參湯來灌,壓根沒同我們商量。”

曹樺一陣陣後怕,慶幸道:“我兒命大,既是‘吉人自有天相’,更是遇見了善人義士。否則,他那小命,恐怕難保。”

“多虧遇見了好人,而且是有本事的好人,要不然就糟糕了。”

烈日當空,悶熱極了,天邊緩緩飄來大片濃雲,似乎將降一場大雨。

郭弘磊迫不及待,本欲騎馬,轉念一想:她愛騎馬,但眼下有孕在身,禁不起顛簸。

同在村裡,兩處相距甚近,他便改為步行,昂首闊步,隻消片刻,便趕到了莊鬆的下處。

因著是晌午,原先圍著看熱鬨的人群已散,紛紛回家做飯。

但劉冬仍趴著圍牆,假裝看熱鬨,光明正大凝視院子裡的薑玉姝,目不轉睛。

他趁大好機會,看得太入神,渾然未覺鄉親們已陸續離去。

習武之人腳步輕。郭弘磊袍角翻飛,遠遠便發現劉冬,同時也發現了院子裡烏泱泱的人群,起初並未留意,但拐了個彎後,他一抬頭,忽然察覺異況:

那人趴著圍牆,一動不動,神態癡癡,明顯流露愛慕之色——院子裡除了老婦人,隻有玉姝和翠梅年輕,他在看誰?

郭弘磊狐疑之下,腳步愈發輕,悄悄靠近,目光銳利。半晌,他臉色一沉,定定審視劉冬側臉,雙手握拳,心想:

豈有此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公然覬覦我的妻子?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