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削發為尼(1 / 2)

“求求你!”廖小蝶搶在眾人攙扶之前,飛快磕了兩個頭, 低聲下氣, 哭著說:

“弘磊, 求你了,幫幫我母女倆吧。”

郭弘磊一怔,敏捷閃身避開, 卻因客房狹窄, 人擁擠,未能完全躲開。他沉下臉,怒了, 低聲質問:“有話為什麼不能坐著商量?非得跪著?不僅跪著, 還磕頭?你這是在折我的壽!”

“廖表姐,”薑玉姝回過神, 掩下不悅之色, 歎道:“大家勸你起來,你卻一直跪著,不知道的, 還以為在場有誰逼你下跪呢。”

王氏焦頭爛額, 右掌一拍扶手, 嚴厲命令:“小蝶,你起來說話!”

廖小蝶抽抽噎噎, 見跪得差不多了, 恰被郭弘哲與郭弘軒一勸, 便順勢起立, 恓惶解釋:“老夫人息怒,我實在太害怕,徹底沒了主意,隻要能救鵬哥,下跪磕頭算什麼呢?哪怕要我的命,也是願意的。”

“奇怪,你既然一心想救丈夫,連性命都舍得,那還磨蹭什麼?立刻收拾行李上府衙自首唄。”王巧珍靠著椅背,冷眼旁觀,慢悠悠說:“現在你才知道害怕,晚啦。”

廖小蝶眼眶紅腫,愁苦說:“可大晚上的,珠兒正病著,我、我怎麼趕路呢?放眼西蒼,僅此處能救龔家,弘磊,假如能得你護送一趟,鵬哥若知道了,一定會感激不儘的。”

哀求話一套接一套,高帽子一頂接一頂。

郭家六人,有的幸災樂禍,有的謹慎思考,有的不知所措。

須臾,薑玉姝下定決心,起身開口打破寂靜,明確表示:“廖表姐,很抱歉,弘磊不能護送你們。”

廖小蝶猛地抬頭,杏眼圓睜,錯愕問:“為、為什麼?”她一早做足了準備,原猜測王氏姑侄會阻撓,原猜測薑氏和善心軟……始料未及,故結結實實愣住了。

郭家人也一愣,齊齊看著薑玉姝。

薑玉姝麵不改色,冷靜答:“普天之下,將士都是身不由己的。他這趟告假探親,能得二十天,皆因身負重傷未愈,初五離營,必須在期限之前回營,遲一刻鐘,即算觸犯軍法,耽誤時辰,必遭嚴懲。兩地相距太遠,算算日子,他哪兒有空護送你們回府城呢?”

麵對一直哭哭啼啼的親戚,郭弘磊耐著性子,坦率告知:“確實如此。再過兩天,我就得回月湖了。”

廖小蝶措手不及,咬唇一盤算,眼眶紅腫,楚楚可憐地說:“算算日子,不是還有好幾天嗎?趕路快些,應該不至於耽誤你回營。”

“來不及的。”薑玉姝鐵了心,絲毫不為對方的楚楚可憐所動,“我仔細算過了,如果是護送你們,除非他長翅膀,否則無論如何做不到及時回營。”

聽見兒子恐遭罰,王氏一個激靈,不再遲疑,立刻表態:“沒錯!軍規森嚴,弘磊不可能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小蝶,並非他不願相助,而是確實沒空。”

“老夫人——”廖小蝶不甘心,狀似虛弱,整個人晃了晃。

王巧珍十分不耐煩,嘲弄說:“行了行了!郭家和穆家勞心費力,仁至義儘,冒險為龔家打點了一番,接下來得靠你自己。誰還能替你自首啊?不能!你究竟在磨蹭什麼?”

“大嫂言之有理。自首認罪,誰也替不了你。”旁觀者清,薑玉姝察覺對方隱約愛慕自己丈夫,心裡自然不快。她麵無表情,目不轉睛,緩緩問:

“難道、非要弘磊護送嗎?其他人行不行?”

“喲?咳咳。”王巧珍清了清嗓子,詫異端詳弟媳婦。

郭弘哲與郭弘軒深知往事,呆了呆,緊張望向兄長,暗暗擔憂。

侍郎府千金,傳聞溫婉賢惠,薑玉姝卻敢於這般發問?醋性真大。

兩個女人對視瞬息,廖小蝶羞惱垂首,大感納悶,避而不答,訴苦說:“我跟隨潘大人,倉促來赫欽,隻帶了丫鬟、奶媽以及兩個小廝,老弱婦孺,路上萬一遇見劫匪,豈不死定了?另外,珠兒病得很厲害,連夜趕路,孩子禁不住的。”說完,她淚如雨下。

郭弘磊攙扶妻子落座,順手為她整理雪帽,正欲開口,卻聽母親安排道:“哭有什麼用?彆哭了,我安排幾個人,連夜送你回去。至於寶珠……唉,你要是放心,就把奶媽和她留下,等益鵬平安了,再來接孩子。”

丈夫站在自己身邊,薑玉姝定定神,接腔說:“其實,庸州一收複,西蒼立刻比以往太平多了,大戰過後,援兵正陸續撤離月湖、返回原地,四處是士兵,匪徒暫時不敢露頭。你們一行十幾人,帶上防身武器,無需過於害怕。”

“事不宜遲!”郭弘磊直言不諱,盯著廖小蝶,嚴肅問:“你到底怎麼打算的?救人如救火,再躲著、再猶豫下去,就彆想救世兄了,等著欽差傳訊吧。”

廖小蝶使出渾身解數,卻見郭家人齊心協力,發覺討不了更多好處,隻得收手。她擦了擦淚,咬咬牙,憋屈答:“我明白,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縱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那,老夫人,求您垂憐關照珠兒,待風平浪靜,我和鵬哥一定儘速來接孩子!”

王氏無可奈何,疲憊吩咐:“弘磊,挑幾個人,趕緊收拾收拾,儘快啟程,避免夜長夢多。”

“是。”郭弘磊附耳,對妻子說了兩句話,旋即拉開門忙去了。

夜漸深,風停雪止。

熏籠烘得臥房暖意融融,薑玉姝獨自躺在被窩裡,忍不住胡思亂想,生悶氣,暗忖:豈有此理!

男已娶,女已嫁,雙方都有了孩子。

你卻當眾,似故意也似無意,全程忽視在場的我,癡纏有婦之夫?

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哼!

……

良久,房門“吱嘎”被推開,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郭弘磊帶回一身寒氣,利索脫了披風、外袍,撂在架子上,在外間洗漱後,倒茶喝。

他端著茶盞,踱進裡間,望向床:

薑玉姝單手掀起簾帳,撐起半身問:“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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