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龍鳳雙胎(2 / 2)

這時,畏縮杵在一旁的郭弘哲鼓足勇氣,慢慢湊近,囁嚅說:“我、我走得動的,理應讓四弟坐。”

郭弘軒偷瞥瞥二哥,歎了口氣,謙讓道:“不必了。三哥,還是你坐吧,我跟著二哥走路。”

“很好!那就這麼定了。”郭弘磊扭頭一望,催促道:“張大人來了。阿哲,趕緊上去坐好。”語畢,他不由分說,先把病患推上板車,而後拿了兩個包袱塞給弟弟,朗聲囑咐:“幫四弟和你二嫂拿著包袱!”

“啊?哦,好。”郭弘哲忙不迭抱緊包袱。

薑玉姝提醒道:“不用抱著,擱腰後靠著吧,減輕顛簸。”

郭弘哲言聽計從,並執意接過二哥的包袱。而後,他低下頭,靜靜縮在角落裡,沒敢看嫡母一眼。

這時,張峰大踏步趕到,按著刀柄吩咐:“啟程。”

副手劉青便高高揚手,淩空“劈啪”甩了個響鞭,吆喝道:“日行五十裡,走了!”

晨風涼爽,日上樹梢。

“又委屈你了。”郭弘磊飽含歉疚。

薑玉姝笑了笑,一本正經道:“沒什麼,我倒更樂意走走,練好了身體才能屯田。假如手無縛雞之力,怎麼下地呢?”

“等到了西蒼——”郭弘磊停頓。

“怎麼?”

郭弘磊搖搖頭,“沒什麼。到時再說。”他回頭招呼,“四弟,快點兒!”

“哦。”郭弘軒無精打采,焉巴巴。

有了板車,老弱傷病不再拖慢行程,薑玉姝原以為能快速抵達下一驛所。

然而,她錯估了自己和多數人的體力!

日暮西斜,漫長的官道延伸向遠方。

每當上下坡時,腿部和腰部劇烈酸脹疼痛,幾乎無法彎曲,萬分難受。

莫說五十裡,大家閨秀何曾日行過十裡八裡?薑玉姝和丫鬟互相攙扶,一步一步,顫巍巍地下坡,簡直步履蹣跚。

“嘶,唉喲。”大腿尤其酸疼,僵繃得扯不開。薑玉姝狼狽咬著牙,頻頻倒吸氣,根本輕快不起來。

“姑娘忍忍,官爺說驛所就快到了,晚上奴婢拿藥油給您揉揉。哎呀,腿好酸,怎麼這麼疼!”翠梅也腰酸背痛,步子邁大些,便齜牙咧嘴。

薑玉姝掏出帕子,胡亂擦了擦汗,感慨道:“四體不勤,忽然日行五十裡,一開始真夠難受的!不過,熬過七八天,估計就適應了。”話音剛落,她麵前突橫現一寬闊後背,尚未回神,整個人已經趴在那背上了!

“哎——”彼此緊貼,薑玉姝被陌生的體溫燙得手足無措,“不、不用,我還是自己走吧,你這樣太累了。”

郭弘磊背著妻子,步伐穩健,渾不在意道:“無妨,你才多重?彆逞強了,困就睡會兒。”

睡?怎麼睡得著?薑玉姝道了謝,雙手小心翼翼放在對方肩上。

習武之人敏銳。背負著軟玉溫香,嬌弱女子呼吸清淺,一下下落在自己後頸,似絨絨羽毛拂過……郭弘磊頓感燥熱,暗中調整氣息,越走越快。

“二哥,等等我!”郭弘軒大汗淋漓,苦著臉,一溜小跑追趕兄長。

薑玉姝本以為自己不可能入睡。

但不知不覺間,她意識模糊,神智逐漸消失,酣眠了半個時辰!

“姑娘?姑娘醒醒,驛所到了。”翠梅附耳告知。

“嗯?”薑玉姝半睜開眼睛,眸光朦朧,回神後一咕嚕下地,尷尬道:“抱歉,我睡著了。”

“客氣什麼?我照顧你是應該的。”郭弘磊站定,出神地仰望門匾,嗓音低沉渾厚,緩緩道:“滄山驛,北上的第二個驛所。離都城越來越遠了。”

薑玉姝會意,寬慰道:“有朝一日,我們未必不能重回都城!”

“沒錯。”郭弘磊轉瞬振作,把所有悲緬深藏於心底。

夜間

“怎麼樣?”薑玉姝滿懷期待,奔近相迎。

郭弘磊返回,端著一個小炕桌,桌上有燭台和文房四寶,放在較安靜的牆角。

薑玉姝挽袖磨墨,笑盈盈說:“辛苦你啦。”

“這屋裡乾草多,用燭火千萬要小心走水。”郭弘磊一邊叮囑,一邊盤腿而坐。

“知道!可不敢不小心。”

小夫妻對坐,郭弘磊凝視妻子,“你是要寫家書吧?”

“對。除了家書,還想記錄一些事。”薑玉姝乾勁十足。

郭弘磊點點頭,鋪平紙,提筆蘸墨,行雲流水般寫下“嶽父母大人膝下敬稟者”一行字,筆鋒遒勁,力透紙背。他埋頭寫信,低聲說:“我曾聽玉姍提過你不大通文墨,有什麼話想告訴長輩的?你說,我幫你寫。”

“什麼?”薑玉姝一臉錯愕,詫異問:“薑玉姍她——妹妹居然說‘我’不通文墨?乃至不會寫信?”

郭弘磊筆尖一頓,懊惱抬頭——

“誰在哭?”

“你倆盯著後院,我們去瞧瞧!”兩名官差不敢怠忽職守,匆匆探查。

驛所內並無閒雜人等,呼救女子恐怕是自家的。

郭弘磊即刻撂下木桶,循著哭聲,隨官差找到後廊一間破舊耳房前。

三個男人見房門半敞,傳出一女子哭聲。

“誰?”官差以刀柄推開門,疑惑望去:

小桃衣裳被撕裂,臉頰紅腫,嘴角破裂流血。她跌坐在地,雙手抱胸捂住自己上身,抬頭見了郭弘磊,立刻跪地膝行,委屈哭喊:“二公子……求公子為奴婢做主!”

郭弘磊沉下臉掃視四周,劈頭問:“誰乾的?”

官差提刀搜查,卻一無所獲,人早跑了。

“快說!究竟誰乾的?”郭弘磊迅速審視門窗。

小桃羞憤不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哆嗦答:“奴婢、奴婢沒看見他的臉,隻看清楚了他身穿戎裝。”

戎裝?

三個男人麵麵相覷。

官差清了清嗓子,“咳,戎裝?你可看清楚了?不準信口胡說啊。”

郭弘磊催促道:“具體說一說!”

小桃急赤白臉,氣憤表明:“公子,奴婢看得一清二楚,那卑鄙下流的登徒子就是穿著戎裝,簡直畜牲!”

驛所並不大,且僻靜,小桃尖利的嗓音傳遍裡裡外外。

因聽見“戎裝、畜牲”,潘奎無法置若罔聞,率領幾個手下大踏步趕到,黑著臉問:“哎,你真看清楚了?這驛所裡穿戎裝的,除了老子,便是老子的手下,你要是指不出登徒子,就是誣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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