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沉默黯傷(2 / 2)

“快醒醒,喝藥了。”

“喝了藥便會康複的。”

薑府陪嫁丫鬟們惶恐焦急,一聲接一聲地呼喚。

同屋的王巧珍歪在椅子裡,百無聊賴,冷眼旁觀,慢條斯理道:“她隻是著了涼,並無大礙,按時服藥即可痊愈,你們哭什麼呢?小心嚇著病人。”

下一瞬,半敞的禪房門被推開,郭弘磊提著個小食盒,疾步進入,顧不得避大嫂的嫌,徑直落座榻沿,劈頭問:“如何?”

翠梅泣答:“渾身燒得燙手,怎麼喊都不醒。若是灌藥,又怕嗆著姑娘。”

“必須讓她把藥喝下去,不然病好不了!”郭弘磊麵沉如水,俯身抱起妻子,狠狠心,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病人虎口。

半昏半醒的薑玉姝蹙眉,掙紮著睜開眼睛,呼吸急促,臉通紅,眸光毫無神采。

“姑娘醒了!”丫鬟們喜上眉梢,有的換濕帕子,有的擦汗,七手八腳爭相照顧。

王巧珍眼神一變,踱步近前,彎腰說:“玉姝,你終於醒了,瞧把弘磊給急得!行了,趕快喂她喝藥,明兒還得趕路。”

郭弘磊大感意外,狐疑審視兩眼,客氣道:“難得嫂子關心。多謝。”旋即,他扭回頭,正色安慰道:“你著了涼,有些發熱,但放心,大夫說並無大礙。”

“真抱歉,我、我給各位添麻煩了。”薑玉姝喘籲籲,不時眼冒金星,一陣一陣地發抖。

郭弘磊歎道:“少胡說!快喝藥,喝完吃晚飯。”

“嗯。”薑玉姝感激頷首,生怕自己病重倒下,強忍惡心,硬逼著自己吞咽藥汁。

王巧珍皺著眉,斜睨幾眼,揭開食盒一看,登時“喲”地一聲,驚詫道:“麵條?哪兒弄來的?朝廷有律,流放犯人的口糧隻能由驛所供給,嚴禁私自采買。弘磊,你真糊塗,趁官差尚未發現,快丟了它!”

郭弘磊始料未及,欲言又止。瞬間,他眼裡隻有紅與白兩種顏色:紅的是肚兜,是細長紅帶子;白的是光潔無暇肌膚,脊背纖麗,腰肢不盈一握。側身時,胸前飽滿的白嫩柔軟顫動——

“啊!”

隨著一聲驚叫,紅與白消失了,被藕色外衫嚴實包裹。

薑玉姝前生還沒婚戀就車禍而亡了,毫無經驗,被嚇得雙手掩緊衣襟,臉紅耳赤,飛快躲到了矮屏風後,心如擂鼓,屏息打量氣宇軒昂的俊朗男子。

新婚小夫妻麵對麵,洞房花燭夜後,本該如膠似漆,但這一對卻像是陌生路人,萬分疏離。做妻子的,大喜之日上吊自縊;做丈夫的,剛拜完堂就遭遇兄長被抓、妻子尋死的困境。

全無一丁點兒恩愛的意味。

郭弘磊高大挺拔,足足比妻子高了一個頭,他回神即轉身離開,沉默退出裡間。

“哎?”薑玉姝茫然呼喚,驚魂未定。她咬咬唇,猛一拍額頭,苦笑提醒“自己”已經成親了,剛才那位是自己的丈夫。

外間傳來低沉渾厚的催促聲,“快穿好衣裳,出來談談。”

談?

談什麼?談休妻嗎?

同居都城,一旦被休棄,娘家必然知情。到時,長輩十有八/九不允許我自由支配嫁妝在外生活。而且,很有可能是薑家某個人陷害了我,或許敵人會進一步害我……怎麼辦?

人生地不熟,我不能輕舉妄動。

初穿異世的薑玉姝惴惴不安,迅速整理妥衣裙,深吸一口氣,強打起精神,抬腳邁出裡間。

郭弘磊端坐,下巴點了點圓凳,“坐。”

薑玉姝依言落座,難免有些拘束,靜候對方開口。

“怎的就你一個人?丫頭們哪兒去了?”

“小桃幫我找吃的去了。”再次麵對麵,薑玉姝悄悄按捺不自在感,好奇打量劍眉星目的侯府貴公子,暗忖:記憶中,他十七歲。真高大,肩寬腿長,英氣勃勃。

郭弘磊又問:“除了小桃,其餘丫鬟呢?”他外出奔波了一天一夜,饑且渴,自行執壺倒水,仰脖飲儘後,給有名無實的妻子倒了一杯。

至今為止,彼此隻在神誌不清稀裡糊塗時摟抱過而已,尚無真正的肌膚之親。

薑玉姝道謝並接過茶杯,沙啞嗓音據實以答:“不清楚,我醒來隻見到小桃一個。”

“哦?”郭弘磊劍眉微皺,沒再追問,注視著對方喉間刺眼的淤傷,淡淡問:“你的喉嚨不要緊吧?倘若不方便說話,就晚上再談。”

薑玉姝立即搖頭,喝水潤了潤嗓子,忐忑懸著心,正色道:“聽你的語氣,像是有大事,還是先談吧,我的傷不要緊。”

郭弘磊點點頭,流露哀傷之色,沉痛歎氣,緩緩道:“大哥去世了,父母悲慟至極,如今府裡亂——”

“什麼?”薑玉姝忍不住打斷,愕然問:“剛才明明有人稟告老夫人的,說你帶著世子回府了。怎、怎麼會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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