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征夫何在(2 / 2)

“好的。”薑玉姝恍然大悟,郭弘磊已起身,偏頭吩咐:“欒順,立刻照大人的吩咐辦。”

“是!”管家頷首,立即再度清點傷患。

潘奎皺眉打量郭弘磊,狐疑問:“聽官差說,你小子武藝高強,連殺四名逃犯,可有此事?”

郭弘磊不卑不亢,平靜答:“在下武藝平平,隻是方才生死攸關,不得不竭儘全力。”

“唔,挺穩重,人也謙虛。”潘奎隱露笑意。

郭弘磊謙道:“您過譽了。”

田波無暇理睬旁人,目不轉睛,一直偷偷盯著薑玉姝,眼饞手癢,欲/火焚心,興奮暗忖:年輕貌美的女犯人,缺衣少食,卑賤惶恐……哼,老子堂堂總旗,何愁弄不到手?

稍微恐嚇幾下,她敢不從?

即便是個剛烈的,老子強要了她,又有何懼?

“就是呀,您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呢?奴婢小時候乾過幾年農活,卻仍不太懂種莊稼。”丫鬟既是奉承,也是好奇。

薑玉姝早有準備,鎮定自若,笑答:“我是看書得知的,紙上談兵,隨口閒聊罷了。”

陪嫁丫鬟翠梅與有榮焉,下巴一抬,愉快告知:“噯,各位有所不知!我家姑娘自幼聰慧,未出閣時,一向喜歡琢磨花花草草。在我們薑府的園子裡,有不少花卉是姑娘親手栽種的,光蘭花就十多種,各式各樣,盛開時五顏六色,爭奇鬥豔,可美了!”

其餘人一聽,恍然大悟,七嘴八舌誇了又誇,讚歎不已。

薑玉姝忙側身,耳語提醒道:“翠梅,哪兒有像你這樣直白誇自己人的?謙虛點兒。”

“實話實話嘛,奴婢又沒撒謊。”翠梅樂嗬嗬。

“快洗洗,待會兒要趕路了。”薑玉姝彎腰,撩水洗帕子,突見水麵倒映一個高大身影,隨即聽人喚道:

“二公子。”

郭弘磊“唔”了一聲,無需言語,旁人察其神色便識趣退開。

須臾,溪畔草地僅剩兩人。

薑玉姝使勁擰帕子,頭也不抬,“有什麼事嗎?”

郭弘磊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談起。他盤腿而坐,俯身洗手洗臉,若有所思。

十七歲的俊朗男兒,劍眉星目,鼻若懸膽,英武不凡。

薑玉姝餘光一掃,瞥見晶瑩水珠從對方額頭流下,綴在高挺鼻尖,打濕孝服。

看著看著,她情不自禁,皺眉把帕子遞過去,“弄濕衣衫了,趕緊擦擦。”

郭弘磊接過,抖開一看:雪青絲帕,繡著淡雅蘭紋。他依言擦乾水珠,字斟句酌,緩緩問:“薑府園中東南角的蘭花,全是你親手栽種的?”

“多半是。”薑玉姝整理著衣袖,眸光一轉,了然問:“玉姍帶你去看過,對吧?”

衣袖放下,牢牢遮藏鮮紅守宮砂。郭弘磊倉促彆開眼,百感交集,不快與煩悶煙消雲散,坦率答:“沒錯。她領著我仔細觀賞,稱是自己親手栽種的,慷慨贈送了兩盆。”

薑玉姝想了想,篤定問:“一盆紅妃,另一盆翹萼。是不是?”

郭弘磊點點頭。

“哎,真是的……”薑玉姝歎了口氣,搖搖頭,“她當時明明說要送給表嫂,誰知竟悄悄給了你!”

“原來是你種的。我謝錯人了,該謝你才對。”郭弘磊十分無奈,也歎了口氣。

事實上,並不是我種的。真正的薑大姑娘,早已香消玉殞。

薑玉姝暗自歎息,不欲深談,擺手道:“兩盆蘭花,並非什麼要緊大事,不必再提。走吧,趕路了!”

她微提裙擺,匆匆上坡,遺忘了那塊雪青帕子。

郭弘磊攥著絲帕,原地頓了頓,腦袋莫名一熱,默默把帕子塞進懷裡。

高處樹蔭下,王巧珍眯著眼睛,骨瘦如柴。她日夜被人看管,無法再自儘,又做不到活活餓死,哀怨地活著,傷勢緩慢愈合。

“哼。”她冷哼,漠然審視下方溪畔的小夫妻,忿忿不甘,嫉恨地想:為什麼被陛下賜死的是我的丈夫?而不是薑玉姝的?同為年紀輕輕,我淒慘守寡,她卻備受丈夫保護……刺眼,實在太刺眼!

夜間

“姑娘,時候不早了,歇息吧,如今天天都得早起趕路。”翠梅枕著包袱,昏昏欲睡。

“馬上,就歇了。你先睡。”薑玉姝一邊收拾紙筆,一邊望向門口空地:

“出手要果斷!你猶豫什麼?危急時稍一猶豫,恐怕就喪命了。”郭弘磊虎著臉,拿捏準了力道,輕輕把胞弟掀翻在地,催促道:“起來,再練練。”

“唉喲。”郭弘軒仰躺,氣喘如牛,懇求道:“二哥,今日到此為止,行不行?我、我快累死了。”

郭弘磊拽起胞弟,另點了個小廝,“你來試試,用我昨晚教的那幾招。”

“是!”

三四十人圍成圈,全神貫注,照葫蘆畫瓢地比比劃劃。

郭弘磊耐性十足,一邊與小廝過招,一邊嚴肅囑咐:“陛下責令郭家人充軍屯田,如今不知庸州是否奪回、西蒼是否太平,一旦與北犰交戰,必有傷亡。倘若戰況緊急,或許咱們一到西蒼就得上陣。所以,務必苦練身手,避免輕易丟了性命。”

性命攸關,誰也不敢懈怠,一個比一個認真。

“怎麼?”王巧珍蜷臥,盯著旁邊的弟媳婦,嗓音嘶啞,“你看弘磊,居然看得呆住了?”

薑玉姝回神一愣,敏銳聽出譏誚之意,登時不悅,淡淡答:“哪裡。我是見他們比武過招,覺得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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