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護著 若是不能生孩子(1 / 2)

多爾袞聽說自己是誤會了, 心下稍霽。

叫了府醫上前來,給寧翹診治。

府裡養著兩個府醫,一個是專精婦人和小兒科的, 另一個是專精外傷的。

這會兒請過來的就是專精婦人與小兒科的了。

這兩個方向都能做到專精, 也是不大容易的。是多爾袞重金請回府上的。否則就得養三個府醫了。

寧翹這會兒身上暖和, 肚子倒是沒有那麼疼了, 但還是隱隱作痛,而且沒有什麼精神的, 畢竟在外頭吹了些風雪的。

方才煙霞都給她收拾妥當了,這會兒身上裡裡外外都換下了, 底下也都是收拾好了的, 多爾袞將她抱在懷裡,她也就順勢靠在多爾袞身上了。

府醫過來隔著錦帕給她診脈的時候,寧翹都看見這府醫在微微的發抖了。

“姑娘受了些風寒,需要安神休養些時日。”

府醫除了手還穩些,這身上真的是顫抖的很厲害了, 像是在害怕,那欲言又止不敢明說的模樣連寧翹都看出來了。

多爾袞道:“還有什麼,你隻管說。”

府醫一咬牙一橫心,道:“姑娘在風雪之中站了太久,寒邪侵體,又被撞了摔倒在地, 這麵上雖然沒有外傷,但傷及宮腑, 恐怕日後有孕就要艱難些了。於子嗣上還是有些妨礙的。”

寧翹都愣住了,什麼意思,是說她以後都不能生了?

就隻是站了一會兒, 摔了一下,就受涼不能生了?

她這個身體不至於這麼脆皮吧?

多爾袞的手一緊,想起懷裡的人嬌嫩,又慢慢放鬆下來:“以後都不能有孕了?”

府醫身上汗如雨下,又不敢把話說的太絕對,又不能不說,權衡再三,才道:“回王爺的話,好好的養一養,或許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或許。可能。

這已經說的很委婉了。就是不能確定的意思。

寧翹離多爾袞最近,被他抱在懷裡,感覺到他像是那暴風雪的漩渦似的,瘋狂攪動,卻又被克製在平靜的表麵之下。

他越是冷靜,越是平淡,就說明那風暴越是在他的內心翻卷。

寧翹望了望他的眉眼,沒想到她現在都能看出一點他的情緒了。

可是沒有孩子——若是不能生孩子——

寧翹的手勾住了多爾袞的拇指,碰到了一點點他拇指上的玉扳指,有一點涼。

多爾袞垂眸,看向懷裡的小丫頭,她的動作小心翼翼的,那一雙清澈乾淨的眼眸裡閃動著微光,眼尾紅紅的,裡麵藏著害怕。

“彆怕。”

多爾袞叫人都退下,“本王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寧翹眨眨眼,感覺自己眼眶裡有一點熱意,大約又含著眼淚了。

沒有外人在,她聲音軟軟的:“他們都說,奴才失寵了。”

“誰說的?”多爾袞都不敢凶,怕嚇著小丫頭,可他心裡是很生氣的。

寧翹道:“很多人啊。他們說主子爺喜歡察哈爾庶福晉,就不會再來看奴才一眼了。奴才聽了心裡害怕,所以才想來見主子爺的。”

“不怕。”多爾袞輕輕拍了拍寧翹的肩膀,“本王會處置的。這府上,不養碎嘴的奴才。任何事,你都不需擔心,本王會護著你的。”

他隻是忙了一點,還沒顧得上小丫頭,這些人就翻天了。

怎麼,是都想要做他的主了嗎?

寧翹望著他的眼睛:“奴才相信主子爺的話。”

也是怪了,多爾袞瞧著那雙兔子眼,也就是皇上和幾個王爺敢和他說這樣的話,誰敢和睿親王說這樣的話呢?

偏偏聽小丫頭這樣說,她說的很認真,他聽的也很鄭重。

自己隻是忙碌,沒有看顧到她,就叫那些人以為她失寵了,這府裡,盯著邀月堂的人可真是多啊。看來,給蒙古福晉的好臉是給多了,都開始欺負他的人了。

若不懲治一番,這來日要是出征幾個月,那小丫頭在這府裡,該怎麼過呢?

兩個人一時想著心事,都沒有說話。

聽著多爾袞胸膛裡的心跳聲,感受到多爾袞近在咫尺的呼吸,寧翹輕輕抓著他的衣袖,說:“奴才以後不能給主子爺生孩子了,主子爺會嫌棄奴才,會不要奴才嗎?”

多爾袞心裡又覺得難受,又覺得心疼她。

怎麼就怕成這個樣子了?

多爾袞盯著寧翹的眼睛,如鷹的眸中有一種如山海般廣博的力量。

多爾袞說:“父汗活了六十六歲,那會兒年輕的時候,被繼母趕出家門連一頓飯都吃不飽,絕不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夠統一女真征服女真,最後建立大金。”

“一時一地之困,過個三五年,自然可解。你彼時不能生,將養數月,將養數年,未必日後不能生。你還這麼年輕,怎麼就斷定以後不能給爺生孩子了?”

“你隻要在爺身邊好好的,爺好好護著你,你想要的,都會得償所願的。”

子嗣的事情,說迫切,卻也沒有那麼迫切。

如今各家各府的王爵,都還不曾立什麼世子。說是有這個說法的,但到底這會兒朝野上下的關注點都不在這上頭。多爾袞也不想這樣早就定下來。

他也還很年輕的。膝下隻有大阿哥和二阿哥,可以往後看看再說。

他當然也希望小丫頭能給他生孩子,可自從早幾年府醫的那些話之後,多爾袞對於孩子的事情,就已經沒有那麼執著了。

何況府上三個孩子過敏的事情還沒有查清楚,這時候讓小丫頭有孕他也是不放心的,不若先等一等,讓她先把身子調養好,等府中安穩些再說。

寧翹自己有些鑽牛角尖了。

大約是叫這府裡大半年的日子給同化了些,竟有些擔心。

此時被多爾袞的話扯出來,倒是豁然開朗了。

縱然不能生,將來也會有不能生的辦法。

何況她現在還小啊,才十六,寧翹總覺得自己不至於那麼絕對的。

寧翹敏銳的抓住了多爾袞態度上的轉變。

她抱著多爾袞的胳膊:“奴才好好的待在主子爺的身邊,主子爺可要好好保護奴才的。”

“好。”多爾袞眉眼溫柔幾許。

寧翹見到了人,多爾袞似乎比她想的要更為著緊她,該做的該說的都做了說了,寧翹反而安心下來,一陣困意席卷上來。

她往被褥裡縮了縮:“奴才困了。”

多爾袞含著笑:“困了就睡吧。爺守著你。”

到底還是經了勞累,又遇上這樣的曲折,自然是有精神不濟的時候。

府醫出去給開了些安神順氣又有助於行經氣血的藥湯來,寧翹服下後,就躺下慢慢睡著了。

直到等著寧翹睡著之後,多爾袞才慢慢抽出自己的胳膊,又輕輕在小丫頭的額頭上探了探,確定她沒有受涼發熱,這才出了東梢間。

一出東梢間,睿親王就退去了所有的柔情軟意,滿麵冷峻寒霜,比外頭的大雪還要冷凝。

煙霞留在東梢間守著寧翹,剛安幾個小太監在外頭伺候。

周得勝和周衛都跪在多爾袞跟前。

冬卉領著前院的丫頭們也都跪著。還有那一群小丫頭,也都跪在院子裡了。

跪了這麼小半個時辰,院子裡的幾乎個個都成了‘雪人’,但沒有人敢動一下,都知道這回怕是要大動乾戈了。

誰能想到,主子爺竟這樣著緊寧侍妾呢?

便是周衛,這心裡頭也七上八下的,不曉得主子爺究竟會做到哪一步,但是看這個陣仗,真的是小不了。

周衛早就讓人把煙霞手上被撞掉的那個食盒裡頭的東西給收集起來了。

先前在外頭瞧那雪裡的東西就覺得不大對勁的,收集起來後就更看出不對勁來。

他機靈著呢,直接就將東西呈送到了多爾袞跟前。這食盒既然是寧侍妾拿過來的,又說什麼心意膳食,之前不知道,現在看了實物,周衛這心裡頭就全明白了。

那東西混在一起,味道就更不好聞了。

但也還能看出來,這裡頭的東西樣樣都是不好的。

多爾袞這會兒倒是有幾分慶幸,小丫頭睡著了不在跟前,沒叫她瞧見他處置人的模樣,要不然那陣仗,怕是要把嬌滴滴的小丫頭給嚇著了。

“府裡有人傳說寧氏失寵,”多爾袞道,“周得勝,你去查一查,本王不去後院的這些時日,都有誰為難過寧氏,或者是邀月堂的人。名字記下來,全部趕出府,永不敘用。”

全部嗎?周得勝都給驚著了,想也不會人少的。

可他也不敢說什麼,主子爺在氣頭上,多問一句,怕是他自個兒也是要倒黴的。

後頭的事情自有周得勝去料理。

周衛這裡也不能閒著,這群小丫頭撞了寧翹的事,早在多爾袞陪著寧翹的時候就叫周衛的人給查清楚了。

周衛這兒就跟多爾袞回稟:“那幾個丫頭收了思敏的銀子,按照思敏的吩咐,找機會撞寧姑娘摔在雪裡,想讓寧姑娘出醜。”

至於那守門的太監,就是因為懶,因為不想動,也是瞧不上寧翹,所以遲遲不肯去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