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周明田(1 / 2)

第三十八章二少爺我其實超正經der

明田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這個麵容幾乎有些呆滯的年輕人,眼角餘光看著周敬和一群人簇擁著惠帝逐漸靠近,又逐漸遠離——嗯,就像等待的外賣一樣。

許是地方太大、客人太多,惠帝一行人並沒有注意到隱在一旁柱子後欄杆旁的明田和許穆青。而許穆青雖然仍舊沒有動作,但從他略微發白的麵孔、顫抖的雙唇、瞬息萬變的雙眸中似乎可以窺見他矛盾內心的一角。

有因必有果,許穆青今天選擇了如何表現,他日就會決定他在明田計劃裡真正的角色。

意料之中的,他沒有出頭。

喜歡腦補的人,心中終歸難免會多想些問題,搞不好還能越腦補越嚇自己,但是這種事情發生在許穆青和明田身上,明田覺得搞不好許穆青腦補出來的東西已經和真相相差無幾。

明田隻是笑笑,這次他的目光在跟著惠帝和周敬的人群中逡巡一圈,仍舊是意料之中的沒有看到周明錦的身影。看來前段時間明田給他找的一些“小麻煩”,對周明錦來說不算“小麻煩”,至少就能讓他休沐日也焦頭爛額的沒有心思也沒有那個能耐往上爬了。

簡在帝心,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很簡單,但要維持下去,卻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看著許穆青沒有出去出風頭的意思,明田輕聲道:“走吧。”

“去哪兒?”許穆青驚道。

明田佯裝了幾分紈絝語氣道:“今天可是少爺我請客大家一起出來玩的好日子,穆青兄怎麼好意思一個人在這裡看大戲?”

明田和許穆青回了那兩三桌同窗的位置上,眾人見兩人回來,自然又是一番調侃的叫兩人作兩首詩出來謝罪助興,甚至還有兩個人對著明田擠眉弄眼,笑得一臉曖*昧。

領頭之人亦是明田頗為眼熟的一個同窗,這人也曾在球場上在明田身旁多次旁敲側擊的打聽些明田的意向,這人名喚李殷。李殷此人,生得寬眉高鼻,身材魁梧,氣質凜冽,比起讀書人,他倒更像個刀口舔血的屠夫。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李殷的文采卻是在青山書院排的上名號的,至少他也是被眾人看好的能在三年後中榜的學子之一,而且“膽大心細”一詞,用在他身上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明田想了想這些日子以來李殷的表現,眸光微閃,不禁笑了笑了。

明田與他們隨口聊了幾句,端起一杯酒,正要小酌一口,突覺得身側傳來一道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的目光,那人目光灼灼,隱有怒意。

不用回頭明田就知道看著他的是誰。

周敬。

明田宛若未知,仍舊招呼著幾個同窗拚酒。

最先注意到周敬目光的反而是李殷,他輕輕碰了碰明田的胳膊,努嘴朝周敬的方向指了指。明田回頭,隻看見惠帝性情溫和,眼光含笑,端的是一派慈善長輩的態度,委實不像個九五之尊,而他身側的周敬的目光則顯得有些驚悚不對勁了。

周敬許是也沒想到,為什麼偏偏每次陪著皇帝魚龍白服的出來玩樂,都能碰上自己兒子。

上次是為了見頗有盛名的玲瓏姑娘一麵,見識到了自己兒子出儘風頭的一麵,惹得他這個“很有意思”的紈絝子弟在惠帝麵前混了個眼熟。

這次呢?

這次周敬特地挑了和紅樓倚翠不一樣的地兒,選擇來瓦舍聽戲,就是為了避開近段日子頗受玲瓏姑娘歡迎的周明田,沒曾想又能碰到自己兒子宴請賓朋。

周敬目光有些凝滯的看著明田,看他高朋滿座,酒酣胸膽,看他歡聲笑語,聽他妙語連珠不斷,而且周明田又是被眾人圍著的,再加上錦衣華服,少年人顏色殊盛,看這賓客儘少年揮斥方遒的模樣,當真是好一副少年意氣風發的模樣。

這番形態姿勢,惹得瓦舍內不少人頻頻側目,些許年長者目露懷念,些許年輕者目露不忿,又或是躍躍欲試。

周敬則是有些頭疼。

他是想讓小兒子在惠帝麵前混個臉熟以後好做官來著,但這不代表讓惠帝看見周明田那些混不吝的一麵。細數滿京都的衙內和王孫子弟,能以一己之身和幾乎半數的權貴交惡,又能和一乾窮學子們不顧形象地在勾欄瓦舍之地吟詩作賦——不得不說,饒是宦海沉浮數十年的周敬,也不得不承認小兒子周明田,真特娘是個人才!

惠帝笑吟吟道:“存亮,今日可是巧了,又碰上你家的那個‘混世魔王’了。”

周敬嘴巴裡像吞了七*八斤黃連似的,苦的有些說不出話來,眼簾微壓,眉眼低垂。

惠帝卻是徑自朝著明田一行人的方向走去了,周敬幾人大驚,忙跟了上去。

明田伸手按捺住了眾人火熱的氣氛,轉身朝周敬拱手行禮:“父親安好。看來出門看黃曆還真是個好習慣,我今天運氣就不錯,竟還能親眼看到您那來瓦舍遊玩的一日。”

他神態自若,一點也沒有被父親抓包玩樂不思進取的懊惱或是悔恨,語氣裡反而充滿了揶揄色彩,若非話語中的“父親安好”幾個字,倒真像是周敬經年未見的老友一樣,而非是他的兒子了。

周敬氣得嘴唇邊的兩撇胡子都飛了起來,一雙狐狸眼圓睜,但偏偏拿明田沒有辦法。

明田又對惠帝拱拱手,笑得肆意:“小子好運道,竟是又撞見先生來此地遊玩了。”

他稱呼惠帝為先生,是絲毫沒有挑破惠帝的身份的意思。不過也是,從未麵過聖的周明田,在惠帝和周敬眼中,就該是不知惠帝的身份的,隻能猜測他是周敬的老友。不過就算是周敬的好友,那也是他的長輩,明田這番姿態,正好對的上。

惠帝看看周敬,又看明田幾人,笑得溫和:“也是巧,不知周、周二少,這次又是在玩些什麼?”

明田擺手道,一副少年痞氣的模樣:“哎,甚麼周二少,那都是些身邊友人的諢稱,登不得大雅之堂。您既是父親的好友,便是長輩,先生喚我明田就是了。”這句話聽得許穆青心底直突突,合著平日裡自稱“少爺我”“二少爺我”最多的不是你自己來著?

“不過說起玩樂,也沒什麼,就是我們大家夥隨口議論幾句天下大勢。”明田很快接道。

“哦?天下大勢?”惠帝不禁挑了挑眉。

李殷幾人的眼皮也狠狠地跳了跳,嘴角微微抽搐。他們方才明明是在說這勾欄瓦舍之地的遊樂場所來著,這頂了天了能和風花雪月粘上一點關係,而不至於被人說成玩物喪誌,怎的到了周明田嘴裡,就大言不慚的變成了少年揮斥方遒書生意氣指點天下大勢了?

雖說如今朝野風氣開放,隻要你不大刺刺的上街頭大喊著說“我要造反當皇帝”,身為學子議論朝政很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但那些太學生們議論的是什麼,他們談論的又是什麼,怎麼能相提並論?

當下就有人按捺不住地想反駁幾句,但李殷眼疾手快,當即拉住了這人的衣袖扯了扯——廢話,周明田他老子周敬在這裡,就算周明田把牛皮吹上了天,他們這一群人也得賠笑著,萬萬不能揭破的!

然而首先揭破的就是周明田他老子周敬:“黃口小兒,真是一派胡言!”

周敬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樣,看的明田嘴角的笑意深了半分。

惠帝仍舊笑意吟吟地看眾人,竟是沒有半分責怪或是恥笑的意思:“存亮,你生什麼氣呢?都是一群少年人,有此想法也很正常。你倒是說說,你們談論了些什麼,又討論了出了一個什麼結果?“後麵的一句話,是對著明田說的。

始終微垂著眼眸的明田,此時終於抬起了頭,少年稍顯稚嫩的臉上滿是自得,眉眼微楊,眸光璀璨如星辰,恰是一副再尋常不過的少年自得之色,與尋常少年在長輩尊者麵前出風頭的神色一般無二。

然而這幅神色落在一直暗中觀察著明田的許穆青眼中,就成了明田心機深沉、表裡不一、胸有城府的舉證。

“八月江淮大旱,農作歉收,江淮一地餓殍遍地,而關中卻發大水,橫江千裡綿延不絕,災民數十萬,這些都是最近讓朝廷諸位大人焦頭爛額之事。”明田一張口,就唬住了不少人。

李殷的額頭上不禁冒出了一層冷汗:明田所說確實不假,可他們方才明明討論的不是這些,而是些風花雪月的事情!

若是周明田不管不顧地叫一個人上來陳情——李殷光是想想那場麵,就忍不住為自己或是為那個同窗默哀了一秒。要是地上現在有個縫,李殷保管第一個就能鑽進去!他是實在沒料到,向來膽大包天的周明田,竟能熊心豹膽到這種地步!

李殷畢竟不是青山書院那些沒見過多少達官貴人的普通學子,周明田的父親是大名鼎鼎的丞相周敬,那能和周敬在休沐日一起出來玩樂,甚至稱呼周敬的字、並且被周敬隱隱以尊相待的人,能是誰?

非富即貴!

李殷想想周敬的身份,看著明田反常的表現,又看著眼前哪怕這笑得和顏悅色的中年漢子,心中大膽猜測:哪怕這位“先生”不是當朝天子,也是一位王爺。

李殷隻覺得兩股戰戰,大冬天的,竟然滲出了一身冷汗,若非當著眾人的麵,他生怕以一己之力毀了這約莫是周敬的一環計策而引得後續麻煩不斷,他怕是就要第一個上前捂住明田的嘴,然後自己發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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