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周明田(1 / 2)

第四十四章二少爺我其實超正經der

戰事突起,西北荒漠,人跡罕至,可堪稱是條件簡陋,但明軍的大營仍是非比尋常的壯觀,迎麵而來的便是一種讓人從心底深處生出的震撼感。這種感覺,不比荒漠中的長河落日與孤生虯枝來的更加瑰麗,卻也很難讓人相信這是戰事緊急之下,不過數日間就被一乾三個月前還在土裡刨食、怨天尤人的農夫們建出來的。

但眼前所見,都敵不上在校場上萬人虎虎生威嗬斥著練槍的場麵來的更令戚華庭覺得驚心動魄。

萬人齊鳴,響聲震天,遠隔數裡似乎仍能聽見營地裡那赫赫之聲。

明軍之訓練有素,可見一斑。

也難怪京都中那幫子雖沒有上過馬、下過沙場的文官,也覺得他們是一幫虎狼之師。一群妄圖顛覆朝政、改朝換代的不忠之人。

戚華庭自幼長在深閨,雖讀萬卷書,自認眼界比之一般人都要開闊,卻終究未曾行萬裡路,此番夜逃京都、縱馬北上,一路行來,山河萬裡,波瀾壯闊,都讓她覺得心潮澎湃。

北行路上,風餐露宿,又正值夏日,他們一行人可謂是頂著炎炎酷暑前行,從沒騎過馬的戚華庭,每天隻覺得身體都要散架了一般酸痛,兩腿顫顫的都像沒了知覺。

嬌生慣養長大的戚華庭,從沒吃過這樣的苦頭。

但所有身體上的痛楚和生活上的艱辛,都能被她壓下,唯獨心下對自身前途未卜、對明田是否有變的懷疑,在心底紮根,猶如心尖的一根刺,磨得她日夜不安。不管怎麼說,前二十年來,她的父親戚陽先生一直都是她生平最為敬佩也最為信服之人,她雖然能夠孤注一擲的拋開一切前來投奔明田,但聽了戚陽先生臨行前的一番言論,心裡頭多少還是有些忐忑的。

但所有的不安忐忑,所有對來路的不明,此時見了明田,看他一身血衣,鬢發在風沙中飄揚,看他提槍傲然而立之時,縱然心有千言萬語,數不儘的忐忑,卻也終究消弭了。

還好,他還是以前的那個明田。

真好,他似乎又和以前不一樣了。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但見了周明田就覺得身心鎮定下來,看他胸有成竹、卻故意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時,就覺得,心底踏實了許多的感受,戚華庭說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滋味。但有一點,她知道了,從此以後,她的人生中,周明田這個名字,已經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而如今的白渭關,不過是第一筆。

戚華庭心想,這下,她是真的猶如父親戚陽先生說的那樣,被這個叫周明田的家夥灌了**湯,她也是真的孤注一擲了,而這所有的一切,都來源於她對周明田那莫名的信服。

戚華庭利落的下馬,微拂了兩下身上的青衣道袍,朝明田躬身行禮,行的卻是一個男子禮,口中脫口而出“將軍”二字。

隨後,她被明田攙扶了起來。

他身上還帶著一股重的幾乎讓人頭暈目眩的血腥味,但他平靜的態度,姣好的麵容卻讓人恍惚覺得身處三月京都杏花巷。

“與他們一樣,喚我明哥就是了,叫將軍未免生疏,叫主公就太過搞笑了。”明田笑道。

明田聽著係統提示戚華庭對他的崇拜值達到了60個點,竟是很平靜的發現自己沒有半點心潮起伏。許是早就預料到的結果,如今一一實現罷了,也沒什麼好開心的。

明田掀開主將的帳營,讓戚華庭一行人進去,一邊走他一邊低聲道:“白台州正值戰亂,怎的就把我們的戚姑娘帶到這裡來了?這兵荒馬亂的,簡直就是荒唐!無論你們是到嘉陵郡,和杜湘一起研究怎麼種田洗腦……咳咳,怎麼打造大本營,還是送到江南和玲瓏一起教書調……咳咳,教學生,都比送到這鳥不拉屎的白渭關吃沙子要好吧?”

石青幾人紛紛對視一眼,頓時麵上露出幾絲心虛的表情來,卻沒有人開口說話。

“明、明哥。”戚華庭開口,許是第一次這麼稱呼明田,她顯得有些彆扭,不過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繼續道:“不用怪他們,是我自己執意要過來的。”

“無論江南還是嘉陵郡,都已經有人在治理了,想來即便算不上風調雨順一派太平,也是安穩的很,但是白渭關這邊正值戰亂,白台州大後方百姓四處逃逸、人心渙散,正是需要安撫的時候。我覺得……我可以一試!”戚華庭昂首道,麵色堅定。

她是個很大膽的人,要是膽子不大,也不會敢逃離父親戚陽先生給她營造的那個舒舒服服安安全全的小家,而夜半出逃、千裡北上至此。所以,她戚華庭要做,就要做的最好!

江南此時雖有百姓叛亂,但大多是小打小鬨,朝廷駐兵就足夠應付,那裡比起戰火紛飛的北方來說簡直就算得上一個太平天堂,而且那裡是玲瓏姑娘教書的地方,她去,派不上多大的用場。而嘉陵郡,眾所周知,明軍是從溝磐崖一戰成名的,嘉陵郡堪稱是明軍的老巢。一路上她早從石青幾人那裡聽聞嘉陵郡被明田治理後的太平景象了,況且現在嘉陵郡無論是文還是武都有杜湘和來福這兩個“前輩”以及明田的“心腹”鎮著,她此時去,也沒什麼大用處。

戚華庭是個膽大心細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可能比她的父親戚陽先生還要狠辣果決,一旦認清道路,下定決心,她比所有人都能堅定的走下去。所以,一派細細考量之後,戚華庭很快就舍棄了去一派歲月靜好的江南教書的打算,也舍棄了去嘉陵郡明軍老巢學習網羅的打算,而是不顧戰亂、冒著兵荒馬亂、東躲西藏的危險,來到白渭關,來到周明田的身邊,為他治理白台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戚華庭選擇了最危險,卻也是最能磨煉人的、能讓她最快成長的一條路。

聽得戚華庭的這一番話,明田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他笑得肆意,伸出手背擦了擦臉上他人的鮮血,眼底中似閃著光,他看著戚華庭笑道:“好,華庭不愧是華庭。若你不敢來此,我倒有些失望了。”

短短的一句話,表明他知曉戚華庭心中的盤算,也同意了她的一番作為。

戚華庭心下大喜,不為明田同意她的盤算,而為明田對她的了解。

這是一種如遇知己和伯樂的喜悅。

事實上,明田選擇戚華庭也是大有原因的。無論是在青山書院的三年,還是在外的這三年,明田都碰上過許多有識之士,這些人,隻要一經明田的教(洗)導(腦),就可以成為杜湘那樣的手下,但是為什麼六年來,他偏生對許穆青和戚華庭念念不忘?

因為他們兩個都是當世不俗的才貌雙全之人?

還不是因為他們兩個是被係統選中的,此世界的氣(男)運(女)之(主)子(角)?

身為氣運之子,就是有能比路人們讓明田高看幾眼,不惜花費時間精力親手洗腦的存在。

作為一個終極反派,明田人生中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不是要從氣運之子們的手下存活下來、苟且偷生;不是打敗氣運之子們,讓他們從終究反派手中苦苦求生,享受淩虐氣運之子們的快感;而是讓氣運之子們成為你最忠實的擁泵,最出色的手下,最狂熱的信徒,讓一乾氣運之子們為了終究反派的一個想法而奮不顧身!

簡而言之,化敵為友,借用氣運之子們的氣運來做自己的事情,卻讓氣運之子們更為尊崇你。

秦家五朵金花裡的三個氣運之女是這個道理,這裡的許穆青和戚華庭,亦是如此。

明田相信,有著戚華庭的氣運和她的才智,再加上五萬明軍鎮守白渭關,今日白台州這兵荒馬亂、民不聊生的場景,就會成為第二個嘉陵郡。

身為一個反叛軍將領,居然對外幫著朝廷攻打侵略者保家衛國,對內收服當地官衙將占地治理的風調雨順萬民向之,明軍,也可堪稱是當世第一奇葩了。是以,雖然明田沒有表現出任何要稱王稱帝的念頭,但在嘉陵郡和白台州,乃至相隔萬裡的江南,明軍首領“明哥”的聲望民心,絲毫不比惠帝差,甚至隱隱有超過的趨勢。

要稱帝,先贏民心。

這點,明田做的很好,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好。

至少,京都中的惠帝等人已經坐不住了。

派遣來使招安?

使得。並且這還是必須要走的一條路。

但是同樣的,惠帝已經派人去找常隆老將軍調兵,去往東海軍營調兵,往西北調,想要先禮後兵,強迫“明哥”“招安”。

這一行動,受到了京都文武百官的一致同意。就算許穆青,也在沉默中默許了,隨後默默地將這則消息傳遞給了遠在白渭關的明田和嘉陵郡的杜湘等人。

正值戎族、羌族兩外族入侵的當口,朝廷大軍卻要商討抵抗外族軍功赫赫的明軍了。

畢竟,即便軍功再赫赫,名聲再響亮,在惠帝一行人眼中,明軍,就是徹徹底底的亂黨!網羅民心,大肆招兵買馬,占地自治,擁有神器般無往不利的□□,這一項項一樁樁,都已經超過了惠帝的底線。

明軍之於朝廷,甚至是比能夠求和共存的羌族、戎族更大的威脅,如噎在喉,讓人不得不除!

當然,朝廷對外放出的風聲卻不是這麼說的。而是說,兩族入侵,朝廷危在旦夕,惠帝有感明哥功勞,明軍之勞苦,特地派遣東海軍營八萬兵馬西行,前來援助明軍,共同抵抗羌族人。

至於援助中途,或者援助過後,明軍因“歸順朝廷”,接受整編,明哥自會封王拜將,但自此,就失了兵權,或者,明哥選擇另一條路,明軍因“戰事激烈”,而全軍覆沒,那也是相當可行的。

惠帝一行人的所思所想,明田早有預料,他不動聲色地繼續“抵抗”著羌族的“侵略”,在有著戚華庭相助之下,將白渭關以及白台州治理的死死的,百姓出關入關皆要盤查。以致於,朝廷沒有收到白渭關戰事的絲毫消息,以致於,朝野上下皆以為,明軍抵抗十數萬羌族人,已是彈儘糧絕,幾近全軍覆沒。

沒人知道,明田已經開始往羌族老家打了。

在明軍重新奪回白渭關,將羌族人徹底趕出白台州後,明田就開始和戚華庭配合著治理白台州,大肆征兵。在同為五萬明軍的老兵們日夜練兵洗腦的情況下,新出爐的三萬白台兵,也各個熱血沸騰的,每日裡扛著槍站崗,猶覺自己成了保家衛國的大英雄。這種入伍如英雄般的自豪感,讓他們覺得加入明軍甚至是比加入朝廷的軍隊更加正規、更加讓人向往的存在。

而且明軍的宣傳也沒說錯,他們的確是大英雄,趕走凶狠的羌族人的英雄。

是以,明軍在白台州的人心,高的嚇人。

一聽說明軍要征兵反攻羌族,打得他們幾百年再不敢南下燒殺擄掠,百姓們是相當的配合,區區三萬人馬,很快就征到了。

明田也很硬氣,說話算話的帶著八萬兵馬,扛著□□大炮,一路北上,直接殺到了羌族腹地。這還是三百年來第一次反攻羌族成功,雖在異國他鄉,八萬將士卻仍舊各個精神奕奕、熱血沸騰。甚至在明田的軍帳中,都有下屬的將領們每天催促著他,讓他直接攻克羌族王宮,拿下這片被外族人占了三百餘年的土地。

明軍的軍心士氣,一時沸騰無比,而與之相反的,則是第一次被□□轟炸的懷疑人生的羌族。

羌族的土地上,更有謠言相傳他們南下搶掠是觸怒了天神,如今敵人帶著天神賜予的武器要來反攻他們雲雲,種種不切實際卻讓羌族人覺得心神恍惚、民心軍心大失的謠言,一時間塵囂甚上。

雖說驕兵必敗,但如今這種局麵,明軍卻是已然勝券在握了。

在奪回白渭關之後,短短半月間,明田帶著明軍反攻羌族腹地,八萬軍馬兵臨城下,他一人,於千軍萬馬之中,單槍匹馬深入王宮生擒了羌族王。

而在明田騎著一匹白馬,握著一杆槍殺進王宮生擒羌族王的時候,東海軍營的大將軍薛維接到惠帝的命令,帶著八萬兵馬前來援助,但薛維,在西行路上,卻在半道就被人攔住了。

攔住他的,不是一人,亦是帶著數萬兵馬的將領。

是鳳陵城守將,名震天下的常隆老將軍。

鳳陵城常隆老將軍率領的軍隊,聯合嘉陵郡杜湘來福的三萬兵馬,竟將薛維以及他的八萬兵馬,攔截在了鳳陵城南麵三十裡的地方,進退不得。

三軍相峙,再加上仍舊在鳳陵城北麵四處溜達著孜孜不倦的想要攻城的近十萬戎族兵馬,一共四軍。

四軍相抗,鳳陵城一下子成為了所有勢力的焦點,常隆老將軍也猛然被打成了亂黨一徒,在京都的名望下跌的厲害,更有禦史在朝堂之上痛徹心扉的陳訴常隆老將軍的所作所為,直言其已和明軍沆瀣一氣,成為明哥旗下走狗。

一時間,朝野之上,文武百官,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站出來為常隆老將軍說話的,除卻他以前曾帶著出生入死過的麾下將領,竟是隻剩許穆青一人。

在這樣一個朝廷中人膽戰心驚的時刻,明軍大勝羌族,明哥生擒羌族王的消息終於傳遍四野,傳到鳳陵,傳到江南,也傳到了京都,傳到了惠帝耳中。

一時之間,京都中人,人心惶惶,人們皆稱,孤身一人深入敵軍生擒羌族網全身而退,明哥當是舉世無雙的英雄。但私底下,多少人夜裡飲著花酒,痛罵明哥的膽大妄為,用最惡毒的詛咒罵他,也又有多少人,暗中期盼著明哥是個識時務的人,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兩方都不起衝突,這樣最好。

羌族戰事平定,白台州已處於明軍統治旗下,有著身負大氣運的戚華庭相助,隨著一項項安撫民心的政策出台和實施,很快,白台州及其周邊的幾個州郡也安分了下來,漸漸的,亂軍平定,一派和樂景象,竟也和嘉陵郡不相上下了。

這日,接到京都來信的明田,終於笑了。

他起身,換了一身常穿的緇衣短裝,隨意將頭發束起紮在頭巾中,就是一副很尋常的布衣百姓的打扮。這樣的穿著打扮,顯然不符合他的身份。無論是以前的丞相之子、紈絝衙內周二少的身份,還是如今的明軍首領明哥的身份,都不符合。

但明田就是喜歡這樣,穿著這身衣服,讓他有一種回歸第一世的感覺。畢竟那時候的他,就是很簡單的一個占山為王的土匪頭子,和現在這明軍首領明哥的身份,倒是異曲同工。

看來,造反造反,也能被明田玩出經驗,玩出傳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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