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殺妻證道後,我兒砸重生了12
封錕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狼狽過。
束發的冠帶早就不翼而飛,頭發亂糟糟地披散在身後,因為連日以來陰冷潮濕的氣候,甚至都有些打結成團了。他身上穿的那件價值上萬上品靈石的法袍,上麵左濕一片右焦一片,有的地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糊上了臟兮兮的一片泥土或是草木的汁液。就連腳上的鞋,也不知什麼時候跑丟了一隻,隻剩下左腳還剩下一隻,他想了想,乾脆把左腳僅剩的那隻鞋也扔了,反正是大師兄任羽送的,他也不心疼。
任羽:……?
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包括神魂在內,都讓封錕覺得筋疲力竭。他頭疼欲裂,困得幾乎下一秒就能栽倒在地,等到這陣子困勁過去了,又渾身筋脈疼痛難忍,腦子裡嗡嗡作響。接二連三的陷阱或是襲擊更讓他如驚弓之鳥,不得半分停歇。
這陣法裡的東西,當真是封錕覺得棘手至極,連續不斷接二連三不說,來的也十分蹊蹺,一點出現的跡象都沒有就開始無差彆攻擊人。偏偏這些攻擊,便是一般的築基期修士就能對付過去,拿來對付一個金丹期修士,就顯得有點兒瞧不起人了。不過饒是攻擊力度不大,持續的時間一長,也能讓人的精神崩潰。也幸虧封錕是個金丹修士,無論毅力還是耐心都算得上是遠遠超過一般人,這才能在這樣的陣法裡堅持下來,並且在一片霧蒙蒙的山海湖泊間開始找尋陣眼破陣。
終於,被困了不知多久之後,已經狼狽得猶如山間野人一樣的封錕,終於打著一雙赤腳成功破掉了鳳弦布下的這稀奇古怪的陣法。
出來之後,便是已經筋疲力竭,靈力枯竭、渾身筋脈劇痛,封錕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三聲,而後仰頭看著漫天星辰,險些濕了眼眶。
不容易啊,真是不容易。
被困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山穀整整七七四十九日,收不到任何外界傳來的消息,也傳不出什任何訊息給陣法之外的人。自己孤獨一人承受著所有未知的恐懼和彷徨,這樣高度緊張的精神狀態下,封錕剛出來就陡然間鬆懈了精神,而後這座山穀裡的靈氣蜂擁而至,如潮水入泉眼一般的灌入他體內。
金丹九層,成。
封錕內心滿是複雜。
萬萬沒想到,困擾了他三十多年沒能進階的一個小瓶頸,竟是在今日突破了。難不成還得感謝鳳弦這家夥?
要是沒有發生鳳弦和荀晏大戰一事和後麵的那些事,封錕對這位特立獨行的元嬰前輩還是很佩服認同的,但發生了後麵那些事就讓他心裡有點添堵了。但偏偏,那天他找到鳳弦後,這家夥卻是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沒有殺他不說,還讓他被困在一個陣法裡這麼久。
鳳弦詭異的作風和特立獨行的風格讓他在正道多受人唾罵,他可是傳聞中因為彆人和他撞衫就會捏爆人家元嬰的暴力狂,自己那樣對他,竟然還隻是被困在陣法中,甚至還因禍得福了?
以封錕的頭腦,是想不通這些事情的,等他境界穩定後,就火速趕回了宗門。
實在是大師兄任羽催得太勤快,聽他傳音的口氣,封錕險些都要以為魔修伊彰尊者領著一乾正道魔道修士來圍攻無華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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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重陽日,崇明金頂之下,人山人海。
距離崇明金頂最近的一座小鎮,幾乎是在短短數月之間就從一座人口不到一萬的偏僻小鎮變成了一座人流量幾乎不下於四休城的大城市,而且九州四海,無論是西洲中州,甚至是海外群島,都有修士家族和門派駐紮在此,隻等重陽日見識天靈宗出世的一幕。
傳承數十萬年的隱士大門派,還是上一位飛升上界的靈霄尊者的門派,這樣的天靈宗,在眾人的心目中,不亞於如今的正道魁首無華派。而因為種種原因,今天來的人,甚至比無華派打開山門收徒來得還要多得多。
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這裡是出現了什麼天地異變,有什麼奇跡或是聖光降臨於此,這裡這麼多人,隻等著爭奪天地至寶或是進入小秘境了。
現在特殊時期,人來人往的,勢力紛雜,有不少散修或是名門正派的弟子又或是大家族的子弟齊聚於此,小鎮上的茶樓裡就坐滿了客人,莫然也坐在茶館裡喝茶。
已經過了十四歲生日的莫然,這幾個月來身高蹭蹭的往上跳,已沒了最開始的那般雌雄莫辨的稚嫩孩童模樣,而是棱角分明,喉結突出,有了幾分少年的模樣。任誰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容貌非凡的少年。
舒雪君碰上薄瑾和莫然,也不知是薄瑾倒黴還是舒雪君倒黴。雖然逞了一時口舌之快,還將心心念念的宿敵薄瑾擊得重傷,但是明顯舒雪君更慘。堂堂一個元嬰魔修,在南州魔境還是有幾分臉麵的,就這麼被一個還沒有築基的小輩一掌擊斃了最後一口氣,元嬰還被他束縛起來,而後被一個魂不是魂、人不是人的鬼東西吸收了兩千多年來的積蓄,整個人隻剩下一條殘魂被關押在那個莫名其妙的戒指裡,每天還要經受秦暝老爺子的嚴刑拷打,也是慘到家了。
秦暝老爺子這幾個月以來將舒雪君的靈力和元嬰吸收的隻剩下一條殘魂,哪怕隻是從指頭縫隙裡漏一點給莫然,堂堂一個元嬰修士的元嬰神魂,也夠莫然消化進階了。所以等到重陽這日,莫然的修為已經穩定在了煉氣十一層。
不到一年的時間,修為從煉氣三層升到煉氣十一層,就算是有一位名師作伴,資源不缺,這也是一個足以讓世人驚掉下巴的速度。若是傳出去,必將引起不亞於天靈宗出世的轟動。但這事也沒傳出去,莫然隱藏了自己的修為,顯示出來的隻有煉氣九層。
莫然聽著茶館裡的修士們對著天靈宗的一乾事跡議論紛紛,懷裡抱著變成一頭幼崽貓咪大小的阿白擼啊擼,心情是這段日子以來少有的晴朗。
當然,莫然覺得,要是沒有與他同桌的這兩男一女,他心情會更舒暢。
自從那天擊斃了舒雪君騎著阿白與薄瑾分道揚鑣之後,莫然就覺得前途茫茫。他的敵人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世間第一強者,他如今這般模樣,如何才能報得了仇?還是在秦暝老爺子的多番勸誡下,莫然才又重新確定了信心。
便是此界至強又如何,他做下那般天理不容之事,便是高高在上的神,他莫然也要屠神!
懷著一腔熱血壯誌,莫然勤奮苦修,仿佛不知道休息和苦痛一般自我折磨式的修煉,在森山老林裡一邊打坐修煉一邊苦練蒼穹掌。白天殺妖獸,用獸血淬體,把獸肉拿來喂阿白,采集草藥靈植煉丹,服丹藥進階,晚上不停地修煉打磨。因為他悟性非凡,再加上不畏生死在與妖獸越階搏鬥,無數次生死間的徘徊,竟也讓他將這掌法練得有了幾分小成。
在深山老林整整待了三個月,直至九月初,莫然碰見了一夥到森林裡曆練的世家子弟,聽到他們在談論九九重陽日崇明金頂一事,有幾分興趣,在他們隨後遇到危險時出手相救,這就被人給賴上了。
準確的說,是莫然英俊不凡的外表和年紀輕輕就不凡的修為以及那一手讓人覺得神秘莫測的掌法,都讓這位世家小姐孟蘭淳傾心不已。
這位孟蘭淳小姐也算個天才,十五歲的煉氣九層,比起莫然來說雖然有些不夠看,但是也是家族的天之驕子,身邊自然花花草草不斷,一個表哥龐倫一個世交家族的子弟牧新源就跟在身邊每天獻殷勤。龐倫和牧新源一直在為誰會贏得美人芳心而明爭暗鬥,如今橫插進來一個莫然,瞬間就合作起來共同禦敵了。沒辦法,比起他們兩個一頭熱的表現,看孟蘭淳對莫然的態度,顯然是情竇初開的表現啊!
三男一女,情敵之間永遠不缺“話題”和爭鬥。
就在莫然趕往崇明金頂這幾天的路上,這兩人無論是從言語還是行動上都不間斷的找莫然麻煩,孟蘭淳看到了就狠狠地訓斥兩人一番。背後,受到美人冷落的二人對莫然的嫉妒和恨意就越深,私底下對莫然的態度也更加惡劣。
但是莫然也不是個好欺負的,每次都能將兩人說的夠嗆,還能明裡暗裡的用丹藥或者藥粉將兩人折騰的渾身不舒服,不是身上一直癢就是莫名其妙被妖獸攻擊,更甚之,好端端地煉個丹也能將丹爐給炸了房子都飛了。
終於有一天受不住了,龐倫和牧新源大晚上的合夥去找莫然的麻煩。
結果,兩人就狠狠地受到了莫然的一頓教訓,再也不敢多話了,這兩天在莫然的麵前根式乖得不像話,就連孟蘭淳看了都嘖嘖稱奇,多次詢問三人也沒能得出什麼——當然,這兩人心裡在想什麼,莫然就不清楚了。
要不是看在兩人都是有些身份地位,身後跟了不少家丁的情況下,再者也確實不好給孟蘭淳交代,莫然恨不能直接廢了兩人的丹田。
秦暝老爺子不由得在戒指裡頭感歎:【唉,果然是受刺激太大黑化了啊。好好的純真可愛的小朋友變成今天這個心狠手辣的樣子,一點也不偉光正啊。】
秦暝的這番話聽得戒指裡頭瑟瑟發抖的舒雪君敢怒不敢言:你這做師父的就是個比魔修還要心狠手辣的存在,怎麼還指望能教出來一個君子般的正直徒弟!
莫然對秦暝這莫名其妙的評論不言不語。有些事情,隻有自己經曆過了才能知曉其中意義,他的性子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秦暝老爺子近距離圍觀了情敵間打臉打臉再打臉,扮豬吃老虎反轉反轉又反轉的戲碼,覺得很是心滿意足。畢竟能零距離的感受氣運之子的成長戲碼,這滋味也是很酸爽的。
隻是苦了唱戲的莫然,忍不住對秦暝老爺子吐槽:【情愛真是個讓人頭疼的東西,龐倫和牧新源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天之驕子,何以為了孟蘭淳那還沒確定的心意就這般瘋狂?】
秦暝老爺子笑嗬嗬地回:【也不全是為了情愛之事,少年意氣總如此,看見比自己優秀的,總是忍不住去比較的。】
莫然回:【有這個找刺的時間,還不如多練幾次掌法。】
【哈哈,你小子也是這麼個十幾歲的年紀,何以說話這般老成?】秦暝老爺子故作不知地笑問。
莫然回:【有深仇大恨在心,一日不報,何以能安心?這些人的情情愛愛,從始至終,都與我無關。】
秦暝老爺子就回:【這有什麼?你看看我,不也是從雲巔跌落,你見我何曾怨過哭過?人活著一世,痛快是一天,不痛快也是一天,你何必如此自討苦吃?】
莫然不說話了。
秦暝老爺子也不說話了。
因為,莫然又碰上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