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悠趴在地上,一臉不敢置信,她捂著自己的肚子,喃喃的說道:“不可能……那一晚明明是王爺……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王爺的……”
“哼,憑你也想對本王下藥成功?本王不拆穿你,是因著你還有用處,可你不該招惹王妃。”霍展祈聽見她的呢喃,冷冷的說道。
顧悠聞言渾身又是一抖,此刻心頭是真正的布滿了絕望,那一晚她確實對霍展祈下藥了,可笑她之前還沾沾自喜很輕易就成功,原來對方早將一切看在眼裡。
“王爺……那一晚是誰?”顧悠抱著肚子,麵上有些茫然,她以為她成功的搭上了王府的主人,日後有了一兒半女,便可以抬為侍妾,若是王爺垂憐,就是夫人也敢想一想。
可現在一切都沒了,她肚子裡懷的是野種,而王爺顯然對她一點兒情意都沒有,否則對方不會因為自己傷了顧歆,就發這麼大的脾氣。
……顧歆!一切都是顧歆的錯!憑什麼顧歆就能這麼好運,被陛下賜婚給王爺?同樣是庶女,她哪一點比不上顧歆?
再有,顧歆憑什麼受到王爺的憐愛和嗬護?顧悠趴在那裡,恨恨的想著。
霍展祈見她一臉憤恨,便猜到她心中所想,因此他冷笑一聲,開口說道:“是誰重要麼?左右你肚子裡的那個都是野種。”
“……王爺,難道您真的對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以前那些溫柔難道都是假的麼?”顧悠聽他把話說的這樣難聽,不死心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她不相信王爺對她真的一點兒都不動心。
“你三番兩次針對王妃,還想本王憐惜你?今日本王若是放過你,就枉為人夫了。”霍展祈嗤笑一聲,似乎覺得她的問題非常可笑。
“……王爺您好狠的心啊……”顧悠聽見他毫不留情的話語,整顆心都冷了,不過想起先前顧歆的慘狀,她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霍展祈見著她的笑容,眯了眯眼,心裡一頓,便聽她尖聲笑道:“哈哈哈……好!王爺您竟如此的狠心,可惜吶,王妃肚子裡的孩子也保不住了!哈哈哈……呃——”
顧悠癲狂的笑著,可她的笑聲突然被掐斷了,原來是霍展祈猛地彎腰掐上她的脖頸,竟是把她硬生生給提了起來。
可憐顧悠被扼著脖頸,腳幾乎沾不著地,她雙手扣在霍展祈有力的大手上,掙紮著想將對方的手撥開。
隻是她的力氣怎麼可能敵得過長年練武的男子?不多時便憋的滿臉漲紅,一雙眼睛幾乎都快突出眼眶了。
霍展祈冷著臉,手上不斷用力,似乎想要就這樣直接將對方給掐死。
他一邊加重手上的力道,嘴裡一邊冷聲說道:“你害了本王的孩兒,本王便拿你的命來抵。”
就在顧悠覺得自己真的會死在這裡時,門外蕭福來報,說是瑾嵐院傳來消息了。
霍展祈聞言一愣,眼中閃過一絲晦澀,猶豫了一會兒,將顧悠給甩了開來。
可憐顧悠差一點被掐死,又被霍展祈用力丟開,此刻正狼狽不堪的趴在地上猛咳著,咳得眼淚鼻涕都下來了。
“把她處理了,本王回來後不想再看見人。”霍展祈將蕭福喚了進來,吩咐他備水淨手,臨走之前冷冷的吩咐道。
“是。”蕭福恭敬應下,送走了霍展祈之後,轉身回到書房裡,瞧見還癱在一旁的顧悠時,不屑的哼了哼。
“行了,彆裝死,還不快起來。”他上前踢了踢顧悠,卻發現對方軟在地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他皺了皺眉,蹲下身去,這才發現對方似乎暈了過去,同時,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從對方身上傳了出來。
蕭福一愣,趕忙往對方身下一看,果然就見一灘紅色慢慢的洇了開來。
他嫌晦氣的啐了一口,喊了粗使婆子過來,將顧悠給拖了出去,然後又命丫鬟好好清理書房地麵上的狼藉,可不能讓王爺回來了還見著這一團亂。……
霍展祈匆匆的來到了瑾嵐院,在進入顧歆的臥房前,心裡突然生出一股心虛和內疚,因為若不是自己留著顧悠,今日顧歆便不會出事了。
因此他的腳步頓了頓,竟是破天荒的頭一次覺著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顧歆。
可是想起顧歆此刻正在受苦,他還是硬著頭皮走入了房裡。
此時琥珀和琉璃都已經回來了,正在臥房裡忙著,呂媽媽也在一旁幫著忙,眾丫鬟進進出出,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來,讓霍展祈見了不由得心下劇痛。
丫鬟們發現他後,趕忙行禮問安,霍展祈擺了擺手,徑自入了內室。
進去後隻見顧歆躺在床榻上,麵色蒼白無比,看起來憔悴得很,呂媽媽見他來了,趕忙上前行禮,霍展祈揮揮手,低聲問道:“王妃怎麼樣了?”
“回王爺的話,良醫正已經來看過了,說是好生養著就行,琥珀和琉璃正在幫王妃上藥。”呂媽媽壓低了音量,輕聲稟報著。
“上藥?”霍展祈狐疑的問道,第一次聽說小產後要上藥的。
“是的,王妃傷在腿側,割了好大一個口子,隻怕是要留疤了。”呂媽媽歎息了一聲,她隻要一想起方才看見的,王妃雪白嬌嫩的腿上多了一道猙獰的傷口,心下便覺得可惜。
“割了好大一個口子?”霍展祈聽罷卻是愣住了。
呂媽媽見王爺一臉驚訝,也是疑惑得很,她方才就遣了丫鬟去向王爺稟報王妃的傷勢啊,怎麼王爺還是一副初次聽說的模樣。
呂媽媽如何會知道,那個傳話的丫鬟沒把話說清楚,再加上蕭福先入為主的觀念,導致霍展祈到現在都還以為顧歆是小產了呢。
此時聽了顧歆根本不是小產,霍展祈全身放鬆之餘,心裡也不免升起一股淡淡的遺憾。
原來顧歆並沒有懷上孩子。
不過轉念又想,沒有孩子才好,倘若真有了,今兒個這麼一摔,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思及此,霍展祈便將“沒有孩子”的悵然放在心底,走到床榻邊想看看顧歆。
琥珀和琉璃見他來了,趕忙退了開來,霍展祈見顧歆皺著眉沉睡著,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平了對方眉間的皺褶。
他盯著顧歆看了一會兒後,這才轉身走向外間,在經過琥珀和琉璃身前時,淡淡丟下一句,“護主不力,自去領罰。”
“是。”琥珀和琉璃慘白了臉,卻是不敢有怨言,恭敬應下。
來到外間之後,霍展祈正才細細的問過了呂媽媽關於顧歆傷口的情況,以及良醫正的囑咐。
而內室裡,琥珀和琉璃正在將事情交代給其他丫鬟,準備待會兒便前去領罰。
王妃現在身邊離不了人,她們得趕緊去受罰了,好爭取早一日回到王妃的身邊侍候。……
顧歆覺得自己睡了長長的一覺。
醒過來時還有些迷糊,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
待到清醒了一些之後,便覺得右邊的大腿外側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她頓時便想起來了。
顧悠那個賤人竟然敢對自己下黑手,結果自己摔倒在地時,被地麵上一塊尖利的石子給劃傷了腿,可以說是當場便血流如注。
當時她痛得幾乎暈過去,且因為血流得太多有些昏昏沉沉,所以連自己是怎麼回的瑾嵐院都沒印象了。
她睜開眼睛正想喚人時,便驚見自己身旁躺著一個人。
她險些沒叫出聲來,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人正是霍展祈。
隻見霍展祈睡在床的另一側,離她有些遠,顯然很怕碰到她的傷口。
她眨了眨眼,沒想到霍展祈會睡在她的身邊,畢竟她有傷在身,也不能服侍對方,對方何必委屈自己睡在正院呢?
橫豎她都不在意對方有多少侍妾了,也不在意對方去彆的院子,結果對方倒是跑正院跑得更勤了。
這使得顧歆不由得在心裡冷笑一聲,怪道上輩子就聽人說過,這男人啊,就不能寵,你對他越好,他越不把你當一回事兒;反過來你越冷著他,偏偏他就把你當一回事兒了。
仔細想想,還真是這個理兒呢。現在的霍展祈可不就是如此麼?
想她上輩子掏心掏肺,挖空心思的對他好,可他不但不領情,還左一個妹妹,右一個妹妹的抬進府,甚至和顧悠有了庶長子打了她的臉。
可這輩子她謹守著“妻子”的本份,不爭不搶不嫉妒,努力扮演著賢良大度的正室,倒是勾得他留在正院的日子變多了。
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發現霍展祈已經睜開眼睛望著她。
待到她回過神來,抬眼便撞入了霍展祈的眼神中。
她心裡微微一跳,覺得對方深邃的眼眸能蠱惑人心,盯著久了,彷佛會陷在裡麵,再也爬不出來。
因此她不著痕跡的移開了視線,抿抿唇,開口問道:“王爺醒了?”
誰知霍展祈也正好開口問她,“你傷口還疼麼?”
兩人同時開口,麵上都是一怔,接著霍展祈笑了笑,溫聲說道:“嗯,我才剛醒,便見著你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是傷口痛得厲害所以睡不著麼?”
“不是,是妾睡多了。”顧歆搖了搖頭說道,就算是傷口疼了告訴他也沒用,況且她還真沒習慣向人撒嬌和示弱。
以前的幾次撒嬌都是為著某些目的,此時要讓她向霍展祈哭訴傷口疼,說真的,她做不來,也不想做。
“你放心,這次的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霍展祈點了點頭,哪裡會想到對方是唬弄自己,以為她說不疼便真的不疼,因此開口說起令人不愉快的事兒。
顧歆聞言自然暗地裡撇撇嘴,她以為顧悠肚子裡懷著霍展祈的孩子,不說她隻是腿上劃了一道口子,就是她摔斷了腿,難道霍展祈還能拿顧悠讓她出氣不成?
所以她對於霍展祈所說的交代,一點兒也沒上心,敷衍的點了點頭便當聽進去了。
霍展祈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不信,又開口說道:“你放心,傷了你的,本王絕對不會放過。”
顧歆挑了挑眉,既然霍展祈這樣說了,她自然是應好了,左右能給顧悠一個教訓,她當然是樂意得很。
接著,霍展祈突然開口要求道:“以後在我麵前不用自稱妾,你也不用喊我王爺,直接喊名字便是。”
“王爺……”顧歆這下子是真的愣住了,她不知道霍展祈在玩兒什麼,這樣的殊榮她從來沒有得到過,以往頂多是在床榻間,被對方要求喊了幾句罷了。
不過上輩子她倒是知道,霍展祈很寵愛的一個侍妾,就曾經被允許喊過他的名字,那時候的她羨慕得很,有一次便試探的喊了一句,誰知就被霍展祈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打那之後,她便再也不曾喊過他的名字。
可現在,霍展祈竟是主動開口要求,讓她喊他的名字。
這樣的殊榮上輩子的她肯定很高興,可現在她隻覺得諷刺和好笑。
瞧瞧,她方才所想的果然無錯,她越不把霍展祈當一回事兒,對方卻是表現出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樣子。
這副愛重的模樣裝給誰看呢?又想惡心誰呢?
霍展祈絕對不會想到,他自以為的恩準,卻是招來了顧歆滿心的腹誹。……
……
顧歆受傷了之後,便將府中的事務都暫且交代呂媽媽手上,她本想讓琥珀幫忙,卻是不見琥珀的人。
後來問了才知道,原來琥珀和琉璃被霍展祈賞了板子,此時兩人都還趴在床榻上呢。
顧歆知道她二人受傷之後,便賞了一些傷藥下去,還派了呂媽媽去慰問她們。
不過她倒是沒有覺得琥珀和琉璃冤枉,畢竟當日確實是她二人護主不力,現在給她們個教訓也好,她們以後當差時才會更經心了。
畢竟,再過沒多久,王爺就要出發前往封地,若是琉璃還是無法勝任一等丫鬟的位置,她便要考慮提其他的丫鬟起來了。……
顧歆養傷的日子很無聊,再加上近來天氣越來越涼,她隻能待在屋內,都快被悶出病來了。
就在這一日,徐府的帖子來了。
先前霍展祈便曾說過,但凡徐府的帖子都不能推了,可之前去了溫府的賞花宴後,她便落了水染了風寒,後來又是溫婉蓉到王府做客,結果出了事。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使得她也無暇應付徐府的賞花宴。
再加上霍展祈被免職,王府要閉門謝客,所以顧歆便推了徐府的帖子。
隻是今日,徐府竟是又送了帖子來。
結果偏偏自己傷了腿,這下子又要推了,連續推了兩次,也不知道徐府會在背後怎麼編派她呢,說不得會給她扣上個無禮狂妄的帽子,連太子妃的母家都不給麵子。
思及此,她便打算和霍展祈商量一下,問問對方徐府在這時候發帖子是什麼意思?
因此待到晚上霍展祈回了後院,來到顧歆的瑾嵐院時,她便把帖子遞了過去。
霍展祈接過去一看,隨手擺在一旁,淡淡的說道:“這個不用理會。”
顧歆聞言驚訝的挑了挑眉,霍展祈見狀,斟酌了一會兒,將朝中的形勢撿一些可以說的告訴她。
畢竟顧歆是他的王妃,若是什麼消息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日後在外行走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到時候若是她一個人有事便罷,就怕這一坑整個王府都賠了進去,那才叫冤枉呢。
所以霍展祈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的教導王妃,讓王妃懂得現在外頭的形勢如何。
因此他難得有耐性的,將朝中的形勢掰開了揉碎,一點一點的說給顧歆聽。
可他卻不知道,顧歆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她甚至知道的比霍展祈更多、更詳細。
這當然是因著她占了多活一世的優勢,所以她在霍展祈麵前,心裡總是隱隱有著一股優越感。
但是此時聽著霍展祈分析朝中情勢,顧歆心裡不禁暗暗吃驚,她第一次用全新的眼光打量著對方。
若是剝去霍展祈身上那一層冷心冷情的薄情皮不看,其實他還是有很多優點的。
霍展祈今年不過是弱冠之年,可他的見識和才能遠遠超於同年人,再加上長年習武,幾乎算得上能文能武,說句更誇張的,便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國”。
也難怪太子和其他皇子會這麼忌憚他,更難怪皇後和太後想法子都要阻了他的路,斷了他尋個有力臂膀的機會,將自己這個商戶女硬塞給他。
因為如此一來,便不用怕他會得到妻族的支持。
他本身都如此優秀了,陛下又偏愛他,若是再讓他娶個高門大戶的妻子,得了妻族的助力,那對太子可是大大的威脅。
所以皇後和太後說什麼也不會讓霍展祈好過。
從封號開始,到正妃的人選,皇後都在變相的告訴霍展祈:你就是個臣子的命,日後要好好的輔佐下一任皇帝,當個純臣,彆想些不該想的。
其實顧歆心裡有些疑惑,按理來說陛下如果真的寵愛霍展祈,並且有意傳位給他,那麼怎麼可能封他為誠王?
誠這個字,意味著陛下對霍展祈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