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媽媽見楊侍妾的態度無禮,臉色暗了暗,在眾侍妾都離開後,這才轉身回到正房。
顧歆見她回來了,開口問道:“怎麼樣,她們的反應如何?”
“回王妃的話,楊侍妾第一個離開,其他人見她走了,便也跟著走了。”呂媽媽恭敬答道。
“哦,楊侍妾離開之前,有說啥麼?”顧歆又問。
“回王妃的話,並無,老奴將您的話交代完後,她二話不說就走了。”呂媽媽的語氣有些忿忿的,顯然覺得楊侍妾的舉止太過猖狂。
“嗯,看來她大概做出選擇了。”顧歆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
呂媽媽聞言有些疑惑,但是隨後便反應過來,她微微瞪大雙眼,壓低了音量說道:“王妃您的意思是,楊侍妾選擇站到那一邊去?”
“嗯。”顧歆點點頭,呂媽媽見狀不禁有些氣急,忍不住啐了一口道:“真是作死的小蹄子,人都還沒入府呢,就巴巴的靠了過去。”
“也不怪她們,誰都想出頭,在我這裡沒有機會,或許程側妃願意拉她們一把呢。”顧歆笑了笑,麵色一點兒都沒變。
她早就猜到,賜婚的聖旨來到王府之後,那些個侍妾的心思肯定都活絡開來了,畢竟程柔安雖然是側妃,但是出自京城程家,同樣由聖旨賜婚,和她這個王妃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了。
且陛下竟然讓王爺用迎娶正妻之禮迎娶程側妃,由這一點便可以看出,陛下有多看重程側妃。
顧歆突然有個想法,若不是皇後和太後先下手為強,怕是這個程側妃便是陛下為霍展祈準備的誠王妃罷?
若果真如此,也就不難解釋,上輩子霍展祈為何對程側妃如此疼寵憐惜。
霍展祈大概後來也知道了,程柔安原本該是他的王妃的,結果卻被自己這個程咬金給破壞了。
怪道上輩子她對上程柔安時就沒贏過,許是在霍展祈的心中,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了,她可以說是搶了程柔安位置的人,害得程柔安堂堂程家嫡女,卻淪為側妃。
也使得霍展祈失去了程家這一個好助力。
換做是她,自然也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現在想想,霍展祈能夠忍耐著不廢掉她,其實還是讓人挺佩服的。
隻是有一點讓她很疑惑,陛下為何會將二皇子外家的姑娘指給霍展祈呢?
她手指輕敲著桌案,總覺得她遺忘了什麼,腦海中有許多零碎的片段,可卻是怎麼都拚湊不起來,似乎就缺了那麼一塊兒最關鍵的記憶。
她想了又想,實在想不起來,隻好暫且先放在一旁。……
顧歆回來的當晚,霍展祈終於出現了,並且宿在了瑾嵐院。
隻是霍展祈卻沒有向顧歆解釋他為何讓她在彆院等了這麼多日。
顧歆見他不解釋,便也沒有開口問,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霍展祈一方麵是因著內疚和心虛,因此整晚都板著臉。
而顧歆則是單純的不想說話,再者,她覺得和霍展祈無話可說,所以就這樣冷場了。
氣氛越尷尬,霍展祈越心虛,他一心虛,氣氛自然更尷尬,這樣惡性循環下去,讓顧歆悶得很,最後索性丟下對方不管,徑自入內室睡覺去了。
她這一走,讓霍展祈心裡更加的忐忑。
霍展祈覺得,顧歆肯定是生氣了,先是被丟在彆院裡,一回府又得張羅迎娶側妃的事兒,這擱在哪一個正室的身上,想來都不會好受的罷。
且陛下那一道賜婚的聖旨,其實頗為打臉。
畢竟隻有娶妻才會用迎娶之禮,可程柔安一個側妃,說白了就是個妾,結果陛下竟然讓霍展祈用迎娶之禮。
程柔安的身世本就比顧歆高,如今連進府的禮儀規格都一樣,很明顯便是陛下在抬舉對方,可抬舉程柔安的同時,也就是打壓了顧歆。
霍展祈雖然有心拒絕,但是他也不能抗旨,因此如今王府裡已經開始準備迎親事宜,畢竟府裡頭還沒有側妃,程柔安可是頭一個呢。……
……
時間很快的來到程側妃進府的這一日。
眼下已經入冬,才剛過完年不久,霍展祈本來挑的吉日在三月,可陛下大手一揮,重新又挑了一個,竟是在一月底前便要將程柔安迎進王府。
所以誠王府從過年前就在準備,待到過了上元節,府裡頭已經張燈結彩,充滿了喜慶的氣息。
迎娶程柔安這一日,顧歆並不需要出麵,雖說陛下抬舉程柔安,可再怎麼抬舉,記上玉牒時一個“側”字,就注定了程柔安矮她一頭。
因此顧歆心安理得的待在瑾嵐院裡,管他外頭鞭炮衝天或是熱鬨喧囂,都和她沒有關係。……
霍展祈親自去接了程柔安的花轎,之後回府、拜堂、送入洞房。一切的步驟都和去年迎娶顧歆時一樣。
待到入了洞房挑起了蓋頭,程柔安姣好的麵容頓時映入眼簾,可卻勾不起霍展祈心中絲毫的漣漪。
他望著程柔安,忍不住回想起他和顧歆大婚當夜,他第一眼見到對方時的驚豔。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儘管那時候的他不喜顧歆,卻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生的好,就是看慣了美人的他,也忍不住失了一下神。
霍展祈覺得,眼前的程柔安雖然也美,但是氣質神韻卻比不上顧歆,因此他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而新娘子程柔安坐在床榻上,一臉嬌羞的偷偷瞄著誠王,心口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當她得知自己被家裡選中嫁入誠王府時,心裡一點兒不情願都沒有,反而天天盼著出嫁的日子趕快到來。
這一切,都是為了早一點見到誠王。
程柔安幻想過,誠王在掀起她的蓋頭後,會不會認出她來?若是誠王一眼就認出自己,那就表示對方也把自己放在了心裡。
就像她,一直暗中注意著誠王,從來沒有忘記過對方一樣。
可是她失望了,誠王將她的蓋頭掀開後,臉上不要說驚喜了,就是一點笑意都沒有,讓程柔安見了心裡頭怵得荒。
幸而誠王很快就要出去敬酒,程柔安見對方離開了,終於鬆了一口氣,輕輕的歎息一聲。
她的奶娘陳媽媽聽見了,趕忙低聲說道:“側妃千萬彆呀,今兒個可是您的大喜之日,好端端的,歎什麼氣呢?”
“媽媽,王爺沒有認出我來。”程柔安揪著衣擺,語氣有些失落。
“側妃彆惱,待到日後相處久了,王爺自會想起的。”陳媽媽領著她的陪嫁丫鬟替她更衣,一邊開口勸道。
程柔安知道陳媽媽說得對,是她太心急了,可她怎麼能夠不急呢?明明她和誠王最早相識,偏偏其他女人都早了她一步進入王府。
如今後院裡的那些鶯鶯燕燕,就像是一把刀子,不斷戳進程柔安的心裡。
陳媽媽見她神色不豫,接著又勸了幾句,好容易才將程柔安哄得開懷。程柔安換下繁重的新娘服後,便坐在床榻邊等著誠王。
誰知左等右等,卻是遲遲等不到誠王。
程柔安坐在新房裡,心裡又是期待又是緊張,可漸漸的隻剩下失落和惱怒。
眼見著都已過了子時,卻還沒見到誠王,程柔安麵上的笑容掛不住了,就是陳媽媽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最後程柔安無法,隻好派了她的陪嫁丫鬟去打聽。
沒承想,打聽來的消息讓程柔安都氣哭了。
丫鬟說:“王爺已經回了後院,可是卻是進了瑾嵐院。”
程柔安一邊流淚,一邊對著陳媽媽說道:“媽媽,你說王爺這是什麼意思?今日是我的新婚之夜,他就這樣下我臉麵,日後我在王妃麵前還有什麼底氣?”
陳媽媽也沒料到誠王會這麼狠,竟是乾脆不進新房。
她摟著哭得傷心欲絕的程柔安,一時間也沒了主意,畢竟這裡是誠王府,已經不是程府了。……
就在程柔安的新房一片愁雲慘霧時,顧歆的瑾嵐院也是一陣兵荒馬亂。
她都要準備睡了,結果瑾嵐院的大門就被喝得醉醺醺的霍展祈給敲開來了,原本顧歆要讓人將霍展祈送到程側妃的新房去,誰知霍展祈一見到顧歆,直接撲了上去抱住就不撒手了。
蕭福也不敢硬拉,一群丫鬟圍在一旁也不知該怎麼辦,顧歆無奈的瞪著掛在自己身上的人,最後也隻好硬拖著霍展祈進入內室,親自替他更衣,服侍他睡下。
顧歆想了想,還是派人到徐側妃的院子說了一聲,免得對方空等。
之後便也爬上床榻,在霍展祈的身旁躺下,她轉頭望向呼呼大睡的霍展祈,麵上雖然帶著嫌棄和無奈,可眼裡分明閃過笑意和柔情。
雖然她知道自己不該幸災樂禍,可顧歆不得不承認,霍展祈今晚上的舉動,著實讓她高興得很,同時也很期待明日敬茶時,程柔安不知道會有什麼臉色?
這一晚,不隻顧歆和程柔安睡不著,王府後院裡的其他侍妾也沒睡著。
當楊侍妾聽說王爺沒有回新房,而是宿在瑾嵐院時,臉上的神色明顯的一愣。
她皺了皺眉,低聲問道:“你確定?你沒有看錯?王爺真的進了瑾嵐院?”
丫鬟輕聲回道:“回主子的話,奴婢親眼瞧見的。”
“……”楊侍妾聞言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她放下手中的茶盞,喃喃自語道:“倒是小瞧了王妃啊……沒想到王爺竟是如此疼寵王妃……”
……
隔日一早,顧歆醒來時,霍展祈還沒醒。
顧歆知道,昨夜對方喝了那麼多酒,今日肯定不會早起,因此她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榻,讓丫鬟們把動作放輕,漱洗完畢後,便出了內室。
她才剛坐下,便聽外頭丫鬟來報,程側妃來了。
顧歆聞言挑了挑眉,來得這樣早,她壞心眼的想,看來對方昨晚上沒睡好啊。
因此她心情愉悅的讓人進來。
隻是還不等程側妃走進正房,其他侍妾們也陸續到了,因此一群鶯鶯燕燕有說有笑的進入了顧歆的正房。
眾人向顧歆行禮問安後,程側妃跪下向顧歆敬茶,顧歆沒有刁難對方,很快的便接過來喝了下去,然後賞了對方敬茶禮。
其他侍妾們自是你一言我一語的恭喜著。
而顧歆就坐在主位上,端著一副得體的笑容,看著底下的侍妾隱隱分成了幾派。
其中一派,便是以程側妃為首,看來她們決定抱側妃的大腿,不來抱她這個王妃的大腿了;另一派則是站在她這個王妃這一邊的;還有最後一派,便是保持中立,不卷入兩邊的廝殺。
她饒有興致的看著她們,嘴角一直噙著笑容,偶爾插幾句話,倒也顯得在場的氣氛和樂融融。
不知過了多久,琥珀突然快速走到她耳旁,輕聲稟報著,“稟王妃,王爺起了正找您呢。”
“哦?”顧歆偏偏頭,淡淡的應了一聲,之後才又說道:“你們先服侍王爺起來,我待會兒就進去。”
“是。”琥珀福了福身子,便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顧歆便找借口將眾人都打發了,程側妃和楊侍妾幾人雖然不想走,可王妃都下了逐客令,她們也不好賴在這裡。
待到眾人都離開了之後,顧歆這才走回內室。……
顧歆進去時,便見到霍展祈坐在床榻上,臉色難看得不行。
她走上前去,揮退了一旁侍候的丫鬟,自己擰了條濕帕子,仔細擦了擦霍展祈的臉,然後才伸手在對方的額角按了起來。
顧歆按摩的手法很不錯,她一按霍展祈便舒服的閉上了眼。
過了一會兒,霍展祈伸手按住她的手,啞著嗓子說道:“彆累著了,我好多了。”
“嗯,王爺想要吃些什麼?”顧歆聽話的住了手,拿起帕子擦擦手指一邊問道。
霍展祈揮揮手,表示什麼都不想吃,他昨晚上喝太多,又沒來得及喝醒酒湯就睡了,看來今日要遭罪了。
顧歆見對方的臉色實在難看,便哄著對方重新躺回床榻上。
誰知霍展祈伸手一拉,就將顧歆也一塊兒拉上了床榻。
兩人正笑鬨著時,有丫鬟來報,程側妃來向王爺請安了。
顧歆的動作頓時便停住了,她一臉似笑非笑的望著霍展祈,顯然想看他怎麼處理。
誰知還不等霍展祈開口,腦中的係統突然叮的一聲——
【尊敬的角色您好,請接受任務:打倒白蓮花聖母。】
顧歆愣了愣,這是什麼任務啊,難道是程側妃來者不善?不過之前係統不是都要她扮好人麼?現在變成要打倒白蓮花了?
霍展祈見她沉默不語,誤以為她因為聽見程側妃來了不高興,正想要讓對方回去時,就見顧歆抬起頭,淡淡的說道:“王爺您歇著罷,妾去見見側妃。”
“……你若不想見,便不用見。”霍展祈突然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
“怎麼可以不見呢?她是陛下賜婚給王爺的側妃,早些時候妾已經喝了她敬的茶了,隻是不知她為何又來了。”顧歆簡單的將早上敬茶的事兒說了一遍。
霍展祈聽罷皺了皺眉,低聲說道:“許是來找本王興師問罪來的。”
顧歆一愣,好笑的說道:“王爺您多慮了,就算您昨晚上沒有歇在她的房裡,可她是什麼身分,您是什麼身分,哪裡容得她放肆?”
霍展祈挑了挑眉,眼中帶著一絲笑意,開口說道:“可她是出自京城程家……”
顧歆冷笑了一聲,嗔了霍展祈一眼,慢悠悠的開口說道:“王爺您彆告訴妾,您不知道程家在打什麼主意?”
“自然是知道的。”霍展祈笑著說道。
“既然知道,就彆把程側妃供著了,免得養大了對方的心,日後又出幺蛾子。”顧歆撇撇嘴,說什麼都要狠狠教訓程柔安一頓。
左右係統已經發了任務,就是要她打倒白蓮花聖母呢。
因此顧歆精神抖擻的出發打倒敵人去了。……
花廳裡,程柔安緊張的等著霍展祈。
她方才得到消息,王爺已經醒了,因此她趕緊又梳妝打扮,便急匆匆的趕到正院來請安。
不多時,便有人來了。
程柔安眼神一亮站起身來,可隨後步入花廳的,卻是雍容華貴的王妃,而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王爺。
她的臉色頓時僵了僵,不過又馬上換上一臉溫柔的笑意,向顧歆行禮問安。
顧歆淡淡的叫了起,接著走到主位上坐下後,對著程柔安說道:“妹妹也坐罷。”
程柔安謝了坐,在顧歆下首的第一位坐了下來。
隻是她坐下來後,卻是暗中打量著顧歆的穿衣和首飾,顧歆自是瞧見了她的神色,在心裡冷笑一聲,又是一個想看笑話的。
可惜,上輩子她吃過虧,後來拚了命的學習,這輩子如何還會犯一樣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