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1 / 2)

俗話說: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而謝印雪和阿九一對峙,眾人就有種被狂塞狗糧感覺——這兩人一言一語,也太像是打情罵俏了吧?

此時就算謝印雪真下口咬阿九了,咬破皮、咬出血、哪怕是咬下一塊肉來,也難以消除抹去這種感覺。

但謝印雪沒有張唇咬阿九。

他隻是輕輕挪動了下指尖,力道如同拂去塵土般輕柔,可阿九脖頸卻破了道口子,那傷口隻白了一瞬,便有殷紅溫熱爭先恐後從傷縫裡滲出。

與此同時,謝印雪渾身也輕輕顫了一下,些許濕.潤血液自他唇角滲出,在他唇瓣上染出一道淺細紅痕——這是他直接攻擊擺渡者所要付出代價。

然而這痛楚反叫謝印雪雙眸越發清澈,他眼底笑意漸濃,摻雜著稍許狂意,用手指揩去男人喉間血液,而後脖頸高揚,宛如引頸就戮般昂首張唇,舔.舐著指尖血跡。

“不錯。”

謝印雪喉結滾動將血咽下,再次說出他第一次誇讚阿九時所用話語——像是他真心實話,又像是他隻吝於給這麼個評語,便隨意敷衍。

“能讓謝先生滿意就好。”

阿九輕笑一聲,直起脊背退回柳不花身後,等他再次站定時,眾人就發現他喉間被謝印雪劃破傷口已經痊愈了。

這一晚,毫無疑問又有三個廚師死去。

而他們死法,仍然取自十八層地獄十八刑罰:蒸籠之刑、冰山之刑、還有鐵床之刑,其過程已經不是慘絕人寰四個字可以囊括,看過一次,就得用一生來治愈。

“這到底是哪門子饕餮美食宴啊?”柳不花一個本來不暈血人觀完酷刑之後,都覺得自己腦仁痛,在主屋裡和謝印雪哭訴,“哪有美食宴要天天殺人,不是殺貴客就是殺廚師。”

正捏著自己被阿九扭壞,已無法佩戴梨花鐲端看謝印雪聞言哂謔笑道:“這本來就是不是什麼美食宴。”

“啊?”柳不花沒聽明白,“不是美食宴還能是什麼?”

“明日副本結束時,你就清楚了。”謝印雪把梨花鐲握好,對柳不花道,“你去找個小廝,讓他幫我把阿九叫過來。”

柳不花素來聽話,謝印雪不多說,他就不多問:“好,那您稍等。”

說完他就忙不迭跑出主屋,去院子裡找小廝幫忙喊人。

不多時,小廝就帶著阿九過來了。

謝印雪望著來人,像是看到了晚歸摯友,微笑著說道:“阿九,明日我們就要離開彆院了,但是我有一遺憾尚未解決。”

“哦?”阿九聲音低沉,順意問他,“不知謝先生有何遺憾?”

“這對梨花鐲我戴了許久,如今雖隻剩一隻,卻也舍不得它閒置不能再戴,所以我能勞請阿九你幫我問問秦老爺那位故友——”謝印雪眼眸彎彎,將梨花鐲舉起遞向男人,“如果我想請他幫我修好這隻鐲子,需要付出什麼樣酬勞嗎?”

阿九接過青年遞來梨花鐲,像是把玩般握著掌心摩挲,同時垂眸緩聲道:“謝先生,您可知道,要請老爺那位故友幫忙,是要付出些報酬。”

“我知道。”謝印雪說,“銀貨兩訖,他修好了,我自會付賬。”

可才說完他又話鋒一轉:“但這鐲子要是修得不好,我是不會付賬。”

“倘若真修不好,那就送你了,剛好湊成一對。”青年微微挑眉,睨著身前男人道,“畢竟它已經和你們府裡所取菜名一樣,爛過頭了。”

又是在罵今晚菜名嗎?

但他這樣姿態,反倒讓阿九笑了起來:“不用付賬。”

“——謝先生,秦老爺那位故友特彆喜歡你,這是他送你禮物。”

阿九上前一步,彎腰拉起謝印雪放在膝頭左手,將不知何時已然修複完好梨花鐲套進他腕間。

待阿九離開主屋後,柳不花滿麵愕然走到謝印雪麵前,不明所以地問他:“乾爹,您剛剛是想與他做交易嗎?”

謝印雪頷首:“當然不是。”

阿九就是擺渡者,也是那位“故友”,隻要請他幫忙,不論是什麼忙,都算是做交易,但前提是謝印雪也要付出相應代價,所以謝印雪才說他不會付賬——如此,便不算交易。

可柳不花不懂,這大半夜,既不是想做交易,那謝印雪把阿九叫過來就是為了罵一罵廚師們菜名取得不好嗎?畢竟謝印雪有一抽屜梨花鐲,要說他是真舍不得這壞了鐲子想請阿九給他修一修,柳不花頭一個不信。

他問謝印雪:“……那您是想?”

謝印雪垂眸望著自己左手,那處肌膚上似乎還停留著男人觸碰他時傳來溫熱,叫人想起今晚他咽下去那一口血——也是熱。

於是謝印雪說:“我想再摸.摸他。”

柳不花:“?”

謝印雪繼續道:“也還想摸.摸彆廚師。”

柳不花:“???”

謝印雪點點頭,做好了決定:“好,明日早晨選食材時就摸.摸阿五。”

“乾爹,您……”

不是,他乾爹為什麼現在竟然比阿九還要孟浪?

柳不花再次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忍住:“可是他們長得醜,您不是隻喜歡漂亮嗎?”

“又不是找對象,他們漂亮或醜與我和有何乾係?”謝印雪疑聲反問柳不花,“我隻是想知道他們是冷還是熱。”

“肯定是熱啊。”柳不花想也沒想,下意識道,“隻有死人才是冷。”

“沒錯,你說對。”

謝印雪撫著左腕上絲涼如水梨花鐲,笑道:“隻有死人是冷。”

——但阿五就是冷。

謝印雪第二日清晨選食材時,果真乾出了這種叫眾人眼鏡大跌事——他還不止摸了阿五,他把僅活著除了阿九以外所有廚師都摸了一遍手。

而這些廚師手,全是死人一樣冰冷。

“我感覺謝先生就好像在挑哪塊肉好,選塊心儀,今晚宰了吃。”

蕭斯宇自認為看過呂朔帶馬桶進入遊戲當眾擦屁.股這種事以後,已經不會再有什麼事能令他歎為觀止了,誰知他這種想法幾乎每一日都在被謝印雪刷新。

阿五也很震驚,他縮著自己手,乾巴巴笑道:“不是、謝先生,這不太合適吧?”

阿九就站在阿五身旁,可是謝印雪看也不看他,隻和阿五說話,說還是阿九壞話:“阿五,你知道阿九乾過什麼壞事嗎?”

“啊?”阿五聞言瞥了一眼身旁高大男人,搖頭說,“不知道啊。”

謝印雪語氣溫柔,又道:“那死掉阿二阿七他們呢。”

“嗐,他們乾過壞事就可多了!”

阿五一聽這話就來勁了,如數家珍般給謝印雪介紹:“就比如阿七,他經常坑蒙拐騙,撒謊成性,所以他被拔了舌頭;而阿二則慣會……”

“那你呢?”可惜謝印雪不想聽他長篇大論,直接打斷他話道,“你又乾過什麼壞事?”

阿五望著青年那雙平靜無波眼眸,僵住身體。

可幾秒他又很快笑起,插科打諢嬉笑奉承道:“我哪裡乾過什麼壞事?您看我這般乖巧,像是會做壞事嗎?”

阿五是眾廚師中身材最矮小瘦弱一個,他甚至沒有陳雲高,對謝印雪總是一副膽小如鼠諂媚姿態,像是小人,不像阿二阿七他們那種一看就是殺人不眨眼大奸大惡之徒。

謝印雪沒說話。

他仰頭眯起眼睛望著天上烈日,忽地換了個話題:“今日天氣不錯,我見阿九天天在這裡曬太陽,不如今日我們也一起在這曬會太陽吧。”

“不了吧,謝先生。”阿五擺手,苦笑著求饒,“我還得準備今晚饕餮宴要用高湯呢。”

“行。”謝印雪倒也沒有勉強他,“那你去吧。”

阿五聞言如逢大赦,連聲謝過謝印雪後趕緊回了廚房躲著,其餘廚師也是如此——不過阿九仍是那個例外。

以前大家雖然都有些奇怪,可都沒有細想,今天也許是謝印雪邀請阿五一起曬太陽提議太過突兀,眾遊戲參與者才跟著想起,他們在秦府彆院裡呆了七日,每一日都能看到阿九在廚房外麵曬太陽,而除他以外,其他廚師都隻有在看眾人選食材時會在白日出廚房。

他們原先以為這是因為阿九獨獨喜歡曬太陽,但聽謝印雪方才話,難道其中另有深意嗎?

黑夜將至,他們停留在這個副本時間越來越短了,也不知道答案是否會在今晚揭曉。

說起來副本剛開始數目與遊戲參與者人數對等十四個廚師,如今就還剩下編號為四、五、九、十二、十四五個廚師安然無恙,反倒是遊戲參與者們還活著十位,人數是廚師們兩倍。

所以在今晚,一個廚師就得負責做兩道菜。

可真正到了即將可以脫離副本最後前夕,許多人心中沒有半點輕鬆感覺,反而滿是揭不開沉重。

雖然他們隻在秦府彆院待了短短七日,吃也全是寡淡無味素食,但眾人卻覺得他們像是在度日如年恐懼中嘗儘了世間百般酸甜苦辣——呂朔和蕭斯宇頗為投緣,他們已經要到了彼此聯係方式,決定出去後在現實裡麵基,然後繼續組隊進入遊戲副本;陳雲失去了自己一半室友,明明已是形單影,麵容上卻隻剩下堅毅和獨立;而魏秋雨和高巧以為自己下個副本就要死去,也看開了許多事物,事事可以淡然處之。

因此當大家打開今晚菜單,望著菜單上僅剩三道素菜菜名時,一時半會誰都沒有妄動。

謝印雪挑眉,先提筆勾了自己要葷菜,柳不花也緊隨他後,點了盤辣子雞——估計是想彌補自己昨晚沒吃到雞遺憾。

沉默幾秒後,魏秋雨神情平靜,替陳雲選了一道素菜菜名。

夏朵一見狀眸光輕顫,深吸一口氣也勾走了第二道素菜菜名。

昨天搶菜名很積極衛刀也動了,但也許是高巧說他話被聽進去了,又或許是怕惹眾怒,所以他今天選是葷菜菜名。

最後,在座十人就隻剩下戴月、呂朔還有蕭斯宇沒有點菜,而此時還剩餘一道素菜菜名。

戴月往後一靠,攤手笑道:“我還是選我葷菜,這道素菜你們誰想要誰拿去吧。”

“不。”蕭斯宇搖頭,“我不要。”

“對,我也不選。”呂朔也拒絕挑走這道菜名,“戴月大哥,昨天你已經把素菜菜名讓給我和蕭斯宇了,所以今晚這道素菜菜名還是你選吧。”

戴月是個老遊戲參與者,可他在前麵進入過幾次副本裡,從來沒見過像呂朔和蕭斯宇這樣,都了這種時候,還願意把活命機會讓給素未謀麵萍水相逢人——明明他們一開始是那樣小心怕死,隻顧明哲保身。所以聞言不由有些愕然:“你們確定嗎?”

“沒錯。”蕭斯宇和呂朔一起點頭,然後互相對視一眼笑了起來,撓著頭不好意思道,“……就是如果我們葷菜挑不出什麼毛病,還得麻煩戴月大哥你幫忙瞧瞧,給點意見。”

“好,沒問題。”

戴月暢快地笑著,在素菜菜名上畫了勾。

“哎呀,你們說說。”高巧想起和自己曾經同住一屋,和女兒差不多大卻已經死去嚴芷與楚麗,有些難過和惋惜,“要是我們大家一開始都這麼團結,可能一個人都不會死呀……”

確如此。

魏秋雨曾經詢問謝印雪那句“我們就不能互幫互助,一起活下去嗎”其實並沒有說錯,他們或許確可以通過幫助彼此而活下來,畢竟不是所有菜名都是必死,有些顯而易見菜名隻會讓人斷腿斷手。

但在謝印雪救下她們之前,沒一個人願意這樣做。

現在想想,其實謝印雪一直都在默默幫他們:不僅為他們提供一些線索,沒搶過安全菜名,也更是沒有仗著自己特殊身份幫和他同一路柳不花搶。

他們兩人一直把活下來機會往其他人身上推,謝印雪更是為他們留下了最後一條必生之路。

然而時光無法倒流。

他們明白也太晚了。

眾人把菜單交予管家後便安靜地坐在原位,等待秦府彆院裡最後一場盛宴。

謝印雪則垂眸沉思:今晚菜單延伸出一個問題——廚師隻有五個,而貴客還存活十位,這就意味著至少有兩個廚師做菜必然全是葷菜,那三道素菜,又分彆是哪三位廚師來做?

……又或者,是哪兩位廚師。

答案在菜被端上桌那一刻揭曉:今晚上菜不是小廝,而是廚師。

他們手裡端著自己做菜從前院走來,有幾個廚師麵罩上半張麵容上絕望神色竟比遊戲參與者更濃。

謝印雪也猜對了:三道素菜,隻由兩位廚師來做。

阿九是唯一沒有做葷菜廚師,兩道素菜都是他做,另外一道素菜出自阿五之手,可是他也做了彆葷菜——因為今晚菜名和葷素相對應,沒有在出現葷菜菜名《牛拉麵》結果是素菜這樣情況。

而阿五做那道葷菜,被謝印雪點到了。

他望著自己麵前澆滿黑椒醬汁噴香牛排,輕聲歎息:“阿五,今晚牛排,終於有牛肉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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