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2)

梨花入額沒有任何痛楚,觸及肌膚霎時便驟然消散,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高巧不斷摸著自己腦袋,魏秋雨也怔怔地撫著自己額頭,詢問謝印雪:“這樣就可以了嗎?不是說會病半個月嗎?可我沒覺得身體有哪裡不舒服。”

“是。”謝印雪為她解釋,“離開副本之後,你才會開始生病。”

魏秋雨垂下眼睫喃喃道:“這樣啊……”

她抹了一把臉上淚水,看向身邊唯一還活著室友,向她說道:“陳雲,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陳雲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抬手輕輕抱了一下她。

結果衛刀看魏秋雨和高巧與謝印雪做了交易卻沒出事,大概是終於得以肯定謝印雪就是“擺渡者npc”而放下了戒備,又或許是他若是再說這盤肉凍沒問題難逃死劫走投無路,總之他一改方才失神呆怔模樣恢複了正常,低聲和謝印雪說他也想做交易。

呂朔聽見他這麼說,神情複雜,同時心裡也存了個疑慮:如果認錯了擺渡者並與其做交易,到底會觸發怎樣後果,衛刀是在前幾次副本中曾經見識過嗎?否則他怎會如此顧忌和恐懼?

可答案他暫時不得而知。

而對於衛刀求助,謝印雪也是來者不拒,欣然應允——本以為這次副本要空手而歸,卻不想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這一次交易起碼能保他離開副本後一整個月內都能夠過舒服些了。

於是第五夜饕餮宴,雖出現了四道葷菜,卻有四位廚師被撤菜。

那被撤菜幾位廚師:阿十、十三和阿一,還有阿八,自然也無法活下去,被小廝抓住後便死於老管家之手。

按理來說今晚雖然點到葷菜數目有些多,最終卻無人死去,更無人出事,眾人應該高興才是,可是這一夜,他們誰都很難笑出來。

因為他們看完了這四個廚師死去過程:

阿十葷菜是生魚片,所以他死於磔刑,即淩遲。小廝們淩遲他方法也很有意思——他們用了一個巨大版刨絲器,管家拉著阿十手,小廝扯腳,將他放在刨絲器利刀麵上來回拖拽,擦成肉絲。

十三做葷菜是舂雞腳,於是他被小廝放入了一個石臼中搗碎,像是人們做菜時拍大蒜那樣舂殺死去。

還有阿一,他就是給衛刀做了碎肉凍廚師,因此他毫無疑問被磨成了肉醬,還被下鍋熬煮成白色濃湯。

最後死去阿八,他做是油炸全雞,他死法大概是四個廚師中最體麵一個,起碼留了個人形全屍——僅僅是被小廝們叉著下了油鍋而已。

眾人望著眼前血噴狂湧,肉碎橫飛恍若地獄景象,又聽著他們尖銳淒厲、森然陰惻慘叫,臉色很難好看起來。即便他們清楚知道這些廚師是殺他們劊子手,廚師不死,以這些死法絕望死去就會是自己,但終究還是不忍心看到這樣慘駭情景。

這一晚,內院幾乎血流成河,哪怕廚師們屍體被清理走了,磚縫中也仍然殘餘著屬於人血特有鏽腥味。

“四個廚師,正好三菜一湯,明天菜齊了。”夏朵一趴在高巧背上,鐵青著臉道。

蕭斯宇也臉色蒼白,強忍著嘔吐欲.望說:“……我明天不吃飯了。”

“再撐一下。”呂朔拍拍他肩,“還有兩天就能離開這裡了。”

“啥子?!”高巧聞言驚呼,“我們還要待滿七天嗎?”

她看完今晚廚師們所受那幾種酷刑死法後,覺得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到達極限了——看敵人受刑她都有些不忍,如果是自己受刑呢?

想到這裡,高巧更不由慶幸還好自己向謝印雪求助幫忙了,後麵兩天都可以性命無虞,否則今晚她點到了生魚片,要被刨絲器擦成碎絲人就是自己了。

然而她有些不明白:“可是廚師隻剩下八個了噻,我們卻還有十個人,哪裡夠人做菜嘛?”

“估計要全部殺了才行吧,不然哪怕隻有一個廚師也是可以繼續做菜啊。”陳雲若有所思,開口道,“再說按照今晚這個趨勢來看,就算還有八個廚師,也說不定不夠謝先生殺。”

……好像確實如此。

他們這些人撤菜前提是點到葷菜,如果是素菜那他們必然會選擇得過且過,否則挑幺挑六強說一些理由卻不能讓廚師們信服,那到頭死還是自己,彆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謝印雪呢?

他撤菜可不管你是葷是素。

阿九為什麼要給他做雪水,阿五又什麼要給他做白醋加香油?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這些菜極其簡單,並且幾乎不可能被挑出不妥之處,如此謝印雪才無法撤菜,廚師們也不會死亡。

呂朔愁眉歎氣:“要是下個副本還能和謝先生一起就好了。”

秦府彆院饕餮宴這個副本他可以依靠自己通關,但難保下一個副本也能如此啊。

雖說請謝印雪幫忙需要付出一些代價,可有他在會覺得很心安,因為他是所有人徹底絕望之前,還能選擇一條生路。

呂朔這個“幻想”也獲得了魏秋雨和高巧支持,她們倆人現在都已經在想出了副本以後要怎麼交代後事和在僅剩時間裡好好陪伴家人,畢竟她們和擺渡者做了交易換取通關機會,下一次副本,“鎖長生”會大幅提高她們遊戲難度,讓她們幾乎不會再有機會通關。

除非……她們能再碰上謝印雪。

“彆瞎想了。”蕭斯宇卻給眾人澆涼水道,“謝印雪是npc又不是真人,沒法和我們組隊,隻能看運氣好不好,能不能再隨機遇到他。”

“是。”戴月也說,“這是我第三個副本,而我每次碰到擺渡者都不一樣,我遇見過其他人,他們也沒遇到過相同擺渡者。”

“那就沒辦法了……”

魏秋雨摸著自己額角,回憶著梨花落下那一刹涼意,眸光黯淡道。

而已經回了正屋謝印雪並不知道他們在怎樣議論自己,又在無形之中培養出了一批“回頭客”,他隻是坐在黑檀雕花木椅上,杵著額角蹙眉沉思。

柳不花在給他沏茶,同時有些疑惑地問道:“乾爹,今晚生意如此興隆,你怎麼瞧著卻不太開心呢。”

“沒,我是在想事。”謝印雪垂眸望著從壺嘴倒出霧氣氤氳熱茶,溫聲道,“我已經知曉,這裡廚師何處奇怪了。”

柳不花眉宇間疑惑之色愈濃:“他們哪裡奇怪?”

“死法。”謝印雪握著茶杯起身,緩步走向板欞窗,聲音柔慢,像是江南一帶吳儂嬌語,隨著夜風飄向內院,“在阿七因撤菜被殺時,我就覺得這些廚師死不僅僅是為了給我們加餐,今晚之景,更是肯定了我推測。”

柳不花回憶著今晚席間看到那些血腥景象,也是心有餘悸:“他們死法確實過於殘忍了。”

“不是殘不殘忍問題。”謝印雪閉目輕輕搖頭,“阿七舌頭被剪,他所受,是十八層地獄第一層拔舌之刑;阿二被鋸斃,他所受則是十八層地獄第十八層刀鋸之刑。”

“而今晚呢?阿十受磔刑,十三受舂臼之刑,阿一受石磨之刑,阿八更是被下了油鍋,這一個個死法,你不覺得很熟悉嗎?”

柳不花認謝印雪做乾爹後,雖沒跟著他一塊學習玄門之法,卻也看了不少書,因此謝印雪稍作提點,他一深思便轉過彎來,倏而睜大眼睛,驚駭道:“……十八層地獄?”

“沒錯。”

“——他們所對應死法,全是生前犯了重罪,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要遭受酷刑。”

謝印雪說著睜開了雙眼,那一對清淩淩柳葉眸,此刻隻剩下慘茫茫一片白——他沉如點漆黑色眼珠,如今變成了雪一樣清透顏色,連瞳孔都是梨花瓣般銀白,目光平靜在庭院中逡巡。

這是謝印雪陰陽眼。

他天生一對雪目陰陽眼,可看破世間魑魅魍魎。

而透過窗欞,謝印雪看見那些小廝身形虛無在抄手遊廊裡飄蕩,麵容怪異扭曲,像是陰曹地府裡駐守十八層地獄小鬼一般,正披著人皮裝作活人收燈整椅。

“乾爹,你看到了什麼?”柳不花沒有陰陽眼,他跟著謝印雪一塊往外看,卻瞧不出什麼特彆地方。

在夜晚裡一個活人頂著這麼一對眼珠應該是很嚇人,偏偏謝印雪實在生得漂亮,因此這抹雪色反倒為他增添了稍許清冷如霜氣息,更讓人覺得他出塵離俗,隻如山間雪,不似凡間人,待他勾唇笑起時,便是雪染朱色,風月無邊。

“不花,你說如果我死了。”謝印雪沒有回答柳不花問題,而是問他,“又會被打入哪一層地獄受刑呢?”

柳不花沉默未語。

謝印雪垂眸闔窗,再次抬眼時,他眼珠已然恢複如夜色般漆黑,挽唇輕笑道:“隻不過可惜是,不會有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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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倏忽,眨眼便是第六日。

眾人聽著內院裡代表子時已到更聲被敲響,踏出房之際乾第一件是就是看看今晚月亮圓不圓,省得一會兒老管家又說著什麼“今晚月圓人更圓要吃團圓飯”,然後把菜全都端上桌。

誰知今晚月亮還是圓。

所以大夥還沒落座就知道等會要如何上菜了。

不過想想這樣一起上菜倒也挺好,也免去了他們在等待自己所點之菜是葷是素答案揭曉前提心吊膽。

可等大家拿到菜單雙目往菜名上一掃看清那些黑字後,渾身就像是寒冬臘月裡被兜頭澆了盆冰水,透心瓦涼——因為還沒到最後一天,菜單上幾乎所有菜名都已經變正常了,僅餘幾個看上去文縐縐或是稀奇古怪,卻都明顯不能選菜名。

唯一讓人欣慰是那些尋常菜名裡也有素菜菜名,譬如:《炒黃瓜》《鮮花豆腐》這類,隻不過數量較少。

而衛刀看到《鮮花豆腐》這個素菜菜名後就立馬上筆打勾,並將其交給小廝,動作一嗬而就快得讓其他人都來不及反應。

戴月見狀頓時了然:“我懂了,遊戲這一天是要我們互相爭搶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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