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公輸即若(二章並一)(2 / 2)

鋸子一聲低喝,躬起背部,竟從衣內伸出一排刀器,節刀如同蜘蛛八足一樣,他護在公輸即若身前,冷視四周一圈。</p>

鄭曲尺剛沒走多遠,聽到身後動靜下意識回頭,就看到了九尺大漢變身成“蜘蛛精”的這一幕。</p>

“……”</p>

喔喔……這八足是由什麼機關做成的?它又是怎麼裝置得毫無痕跡的,她真的很好奇,很好奇!</p>

“不愧是工匠魁首,連隨從都裝備了一副好機械。”</p>

宇文晟定睛凝視片刻,重新戴上手套,便朝後一招手。</p>

“不知威力如何呢?”</p>

隻見手握尖茅的士兵一湧而上,鋸子以一擋十、甚至擋百之眾,他背後裝置的八足為雪亮的刀器,背厚內薄,且有鞭子的柔韌,可甩剌豎劃,也有刀劍的剛硬,斷骨切腹。</p>

當他們打起來、混亂血濺的時候,街市上的一眾尖叫連連,驚慌逃躥,生怕會被波及傷到。</p>

一時人聲鼎沸,周圍都是人潮奔湧鬨騰騰的,唯獨鄭曲尺早躲到了牆壁後方,暗暗觀察著那個叫鋸子的九尺大漢。</p>

“蜘蛛刀以手臂的轉動協調背部力量來調整方向,它應該是用一種很細的絲線來觸接機關,對……還有手指,就跟操縱傀儡一樣……”她瞳仁遽然明亮:“我懂了。”</p>

“嗬嗬~”宇文晟見識到了鋸子的蜘蛛刀威力,再次伸手,一招:“繼續。”</p>

兵力持續增加,此時以一敵百的鋸子逐漸落入下風,再厲害的兵器也需要人力的支撐,就在這時,公輸即若將揣進袖兜的手放了下來。</p>

他周邊的氣勢那從那一刻,從隨性漠然的雲,變成了驟急滾滾而來的寒風,它刮笞過小樹、墳叢、沙崗,摧殘著一切,愈演愈烈。</p>

“宇文晟,想見識一下公輸家的機巧,何以能夠問鼎七國嗎?”</p>

他張開雙臂,身上厚重的白熊皮被掀起,露出了熊皮遮掩底下,那叫人匪夷所思的畫麵。</p>

原來……他根本就不胖啊,之前會顯得臃腫笨重,是因為——</p>

鄭曲尺傻傻的看著在公輸即若那一張白熊皮下,竟是一副鐵器骨架,它還穿套在他身上。</p>

跟一般人所穿戴的甲衣不同,它由肩骨、胸骨……軀乾和四肢骨,完整又契合地將人身體的重要器官與關節覆蓋,並且還暗藏玄機。</p>

不對,那不是鐵,是鋼!</p>

鋼是怎麼來的?是要將“精鐵”加熱鍛打一百多次,一鍛一稱一輕,直到斤兩不減,即成百煉鋼。</p>

這不僅要在煉金技術上要求嚴苛,更需要一個工藝精湛的鐵匠。</p>

據鄭曲尺所知,就目前這個階段的軍事運用的兵器,基本就以鐵為主,煉鋼一術,根本就不成熟,甚至能夠成功的極少數都是瞎貓碰上死耗子。</p>

可公輸即若,卻已經超常了不知道多少軍事工業,將一套完整的鋼衣穿戴在身上,他當真豪橫得目中無人,壕無人性。</p>

宇文晟此時也是心潮澎湃,瞳孔擴散所迸射的妖異光澤,讓他愉悅笑彎的眼尾,鳶旖出脂紅淺意:“好啊,就讓我好好見識見識,我很期待呢~”</p>

公輸即若早聽說過鄴國的宇文晟,但卻還是第一次與他真正的麵對麵。</p>

他微微顰起眉,心底生起了前所未有的忌憚與警惕。</p>

這人……怎麼瞧著就不太正常,癲狂如瘋,莫名亢奮,表麵雖一副笑語晏晏的樣子,但在他眼中映射出的卻是佛麵魔心,惡意濤天。</p>

後方一柄尖茅刺來,公輸即若連頭都沒回,隻聽當!的一聲,尖茅自斷。</p>

他身上鋼骨,可比普通的鐵器硬多了。</p>

趁著那個士兵呆住時,他一按手臂機關,一排牛毛尖針如同天女散花一樣飛射四麵八方。</p>

啊——</p>

尖針有刺入眼睛的,有紮到脖子麵部的,頓時慘鳴連片響起,讓人驚心縮步。</p>

但公輸即若的殺伐並沒有停止,他從白熊皮下抽出一排木架,起初看表麵它隻是一種支撐,也就是這種支撐讓公輸即若白熊皮下的身軀圓滾。</p>

但被他手速如殘影一頓拆卸重組,則很快組變成了一件木器柄。</p>

“這是什麼啊?”</p>

這人也太有創意了吧,拆整為散,再拚散為整。</p>

她大概看出來是一件器柄,但拿來做什麼的卻沒看出明堂。</p>

正當鄭曲尺疑惑不解時,她就驚異看到公輸即若拆掉了他身上的一條鋼骨,再將它裝置到了器柄之上,哢噠一銜接,就成為了一根射弩。</p>

它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弩箭,而是“筒骨”內自嵌鋼箭,發射後還能帶著細長鏈子,可以收回的射弩。</p>

公輸即若將射弩交給了鋸子,他們配合默契,一人跪蹲在地,將它駕到肩頭上,對準衝來的一隊士兵,扣動板機,一箭重力射出——</p>

噗——當即穿透了五人,連成串倒地的場景,何其駭人,直叫人目瞪口呆。</p>

自己做過弩的鄭曲尺知道,要達到這樣恐怖的威力,但弩身卻又如此精細,這其中的講究跟技藝,足以將這把射弩吹成神器。</p>

還有射擊的箭矢,鋒利程度也是吹毛立斷,穿胸透骨。</p>

她詫異、又激動莫名,重重喘息著,一隻手用力按壓著瘋狂亂跳的心臟處。</p>

她終於想起來了。</p>

公輸即若是誰了?</p>

公輸家,果然名不虛傳啊。</p>

公輸即若依舊戴著帷帽,語氣不容置喙:“宇文晟,我公輸即若不願意的事,沒人可以勉強。”</p>

這時,房簷之上躍攀上來了一群公輸弟子,他們衣著並不統一,有布衣的農民、工匠與小販,甚至還有穿著福縣官兵服飾的人。</p>

他們前來的目的很統一,就是圍截宇文晟,然後不惜一切代價來帶走公輸即若。</p>

他們布下天羅地網,網上布滿了鐵釘蒺藜,一隊人一躍而下,拖拽著網開路,另一批人則朝著宇文晟大部隊方向猛投灰白彈。</p>

咳咳……</p>

鄭曲尺因為順風的關係,那些灰白彈經風一吹,飄到她這裡,嗆得她直打噴嚏,又喉中發癢。</p>

這、這玩意兒不就是花椒加胡椒的混和物嗎?!</p>

不會做煙霧彈的話,找她啊,拿這種珍貴的香料來當暗器,簡直太浪費,太奢侈,太心疼了,快告訴她,這些玩意兒都是在哪裡找的,她也要去薅!</p>

而由始至終宇文晟都沒有親自出手。</p>

他就是為了想看看,公輸即若到底值不值得他這麼大費周章,如今看來他的確物超所值。</p>

“將軍,是公輸家的工匠弟子來了,可要安排周圍的弓箭手與驍兵準備?”王澤邦以肘捂鼻大聲請示。</p>

宇文晟一躍上馬,視線餘光掃過某一處角落,薄唇妖紅:“不必追了,隻要公輸蘭還在,公輸即若便不會離開福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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