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還真順著她的話認真問道：“那有多危險？”</p>
鄭曲尺一下就噎住了。</p>
內部暗藏著她這麼個叛徒，轉手就賣了他們，所以的確還是……挺危險的。</p>
“你當時在哪裡？”他仔細搜尋著她眼中的情緒。</p>
鄭曲尺回過神，趕緊無奈替自己解釋：“我在暗殺完原隨跟銀梟之後，單扁他們就打算去炸城牆，你也知道屈師不信任我，所以這事就沒叫上我，誰想道等我發現聯絡不上他們的時候，才打聽到，原來屈師跟單扁他們任務失敗，還全被宇文晟給抓走了。”</p>
說到這，她抹了一臉臉，哀淒歎息：“宇文晟是誰啊，活閻羅啊，想來，他們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吧。”</p>
秋安靜的看著她矯揉造作的神態半晌，才道：“他們對你並不好，你不用硬裝出一副擔憂的表情。”</p>
鄭曲尺戲魂上身的神色凝固在臉上。</p>
……他在講什麼大實話啊。</p>
眼見糊弄不過去了，她自暴自棄的聳了聳肩，說道：“是啊，他們被抓了，我半點不擔心，我隻擔心他們會不會暴露我。”</p>
秋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道：“你不必擔心了。”</p>
“為什麼？”鄭曲尺訝異，聽了這話她還挺懵懂的，屈師跟單扁他們倆這麼扛得住嚴刑酷打的嗎？</p>
秋道：“因為他們絕對會告發你的。”</p>
鄭曲尺：“……”</p>
啪嘰！</p>
有什麼東西摔掉在地上。</p>
哦，原來是她曾經的天真。</p>
我真的要好、好、謝、謝、他們全家啊！</p>
“你、你怎麼知道的？”鄭曲尺手臂已經爬起了雞皮疙瘩，心頭慌得一匹。</p>
乾嘛講得這麼斬釘截鐵，就不興有意外發生的嗎？</p>
秋默然垂眸，道：“因為倘若任務中途遇上意外，屈師早就決定舍棄你一人，保下其餘墨家潛伏弟子。”</p>
鄭曲尺聽完，說不準心底是什麼樣的感受，是憤恨，倒不置於，因為她本來對這些人、對這個組織也沒有多忠誠。</p>
要說全然無動於衷，那也不可能，因為要不是她先下手為強，估計這會兒她已經被屈師他們當成替罪羔羊來轉移視線，好掩護他們能夠順利撤退。</p>
但是屈師他們估計做夢都想不到，她這種看起來十分好拿捏的底層人物，卻也能將他們一塊打包送到宇文晟的魔爪當中。</p>
這叫什麼，這叫兔子急了也咬人。</p>
經過上午宇文晟的一頓嚇唬，此刻鄭曲尺的心臟多少已經麻木了，掀不起多大的海嘯波濤。</p>
“現在他們已經被抓住了，暴露我又有何意義？再說，如果宇文晟知道了……怎麼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鄭曲尺自我安慰道。</p>
秋卻搖了搖頭，眼中有著她看不懂的神色：“我不清楚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尺子，你不能再繼續留在這裡了，屈師他如果在宇文晟手中撐不住，就絕對不會容許你也活著，你的身份遲早也會暴露。”</p>
鄭曲尺覺得荒謬，她跟這個屈師之間難道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成？</p>
他為什麼非得整死她不可？</p>
“為什麼啊？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鄭曲尺抓住他的手，逼著他的眼睛看向自己：“告訴我，你如果還當我是你同伴，還念我們之間的情誼，你就告訴我，不要讓我跟個傻瓜似的一直被人利用，卻茫然不知。”</p>
秋眼眸震蕩，他張了張嘴，卻發現麵對這樣真切懇求他的鄭曲尺，他很難拒絕。</p>
“你們鄭家，是墨家的叛徒。”</p>
鄭曲尺一怔。</p>
“叛徒？既然如此，那為什麼……”她好像難以理解。</p>
“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你三歲之前的事情，但那個時期正是你們鄭氏全家叛逃的起始，也是墨家對你們發起獵殺令的伊始。”</p>
“我不記得了。”鄭曲尺搖了搖頭，她又問他：“所以，我爹娘跟鄭氏族人，全是墨家的人殺的？”</p>
秋以為她是明知故問，因為在秋心目中，鄭曲尺一直以來的種種不合常理的表現，全因心中對墨家耿耿於懷的芥蒂。</p>
她厭惡墨家，卻又不得不聽令於墨家。</p>
從一開始，他就不認為她對墨家忠誠，但是，他偏偏又不太願意這樣去想她，去想如果她真的要跟墨家成為對頭時，他該怎麼麵對她。</p>
“對，尺子，墨家遠比你了解的更加黑暗與恐怖，彆去試圖撼動它，也彆想著複仇了。”他抓住她的雙肩：“快逃吧。”</p>
鄭曲尺還是不太懂：“既然墨家不打算放過鄭氏，那為什麼這些年以來，一直都沒有殺我跟我大哥他們？”</p>
“這件事我不能說，總之屈師已經放棄了你們，所以你不再安全了。”</p>
鄭曲尺一把揮開了他的手，她冷著臉，清澈的眸子似凍結了冰：“是因為我身上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對嗎？”</p>
那樣東西，既可以叫墨家的人留下他們這些叛徒子女，也能讓陌野冒著去得罪墨家的風險也要與“桑瑄青”達成交易……</p>
她終於知道了。</p>
鄭家一定有這麼一樣重要的東西，並且“桑瑄青”已經得到了。</p>
可是……她不知道啊。</p>
秋眼神倏然一深：“你當真有？”</p>
鄭曲尺此刻心思十分敏感，她細細品味了一下他的神色，那極短又極為真實表露的情緒，她忽地笑了起來，眼眯成一條縫，嘲諷道：“真難為你了，與莪交好是不是也是為了這樣東西？”</p>
秋抿了抿唇，少年烏黑的眸子透著些許火光。</p>
“不是。”</p>
“還說不是？那你乾嘛一聽到就這麼激動？”</p>
秋見她也生氣了，他倒是一下熄滅了火。</p>
“你……當初的確跟巨鹿國的人達成了什麼協議吧？那樣東西如果真的在你那裡，你千萬彆交給任何人，否則，墨家絕對會傾巢而出追殺你的。”秋嚴肅到嚴厲般勸誡道。</p>
“你到底是誰？總不會隨便一個普通墨家弟子，都能如你一般知道的這麼多吧？”鄭曲尺忽然懷疑了起來。</p>
還有這一次任務，如此的危險，但又如此的重要，幕後黑手屈師來了，連一向膽小怕死的單扁都親自出馬了，可偏偏整個任務都沒有安排上他。</p>
或許彆人看來，是在排擠邊緣弟子不讓他參與重要任務，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是否也是在偏愛保護他？</p>
秋瞳孔一滯。</p>
他沒有解釋，隻拉她：“尺子，跟我走吧。”</p>
他剛伸出手，卻不想這時一支長箭從後方“咻”地一聲射了過來。</p>
秋猛地抬頭。</p>
那一箭擦過他的袖子，直直插入進了地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