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攻心之計(1 / 2)

宇文晟因為她的聰慧敏銳而歡愉不止,低低地啞笑著:“對啊,你可知道,當初是誰將福縣鬼羧嶺至戍關、天塹附近的防守全部清蕩一空,又是誰安排下蠻夷入關,預備屠戮工匠毀壞城牆,又是誰假借你的名義傳信給巨鹿國?”

不是公輸蘭嗎?

本來鄭曲尺對這個答案篤信不移,但轉念一想,倘若當真是公輸蘭一人所為,他便不會這麼陰陽怪氣地問她了。

再者,僅憑一個公輸蘭,她還在宇文晟的監控之下,應該還沒這般通天伸手的本事。

“這人,我認識?”

鄭曲尺努力想了一下,就憑她剛穿越過來,這狹窄範圍的人際關係網中,其實隻要稍微這麼一篩選,就能夠找到一些可疑之人。

“是……黎師?”

宇文晟雖依舊笑意盈盈,然漂亮的眉眼卻透著一股陰惻惻的味道。

“他可不叫黎師,他是公輸即若,公輸蘭的堂兄。”

鄭曲尺眨巴著眼睛,反應了半晌,才“哦”了一聲,似陷入某種深思。

見她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宇文晟眸色遽暗,以為她是對黎師有著什麼不一樣的感情,現在得知真相之後,依舊不肯願意相信。

以前王澤邦曾提及過某件“小事”,當時修建鬼羧嶺城牆初期,發生過牆體坍塌,滑坡埋人,當時人人唯恐被殃及,避之不恐,唯獨“桑瑄青”為救出黎師,奮不顧身。

宇文晟當時聽過,卻全然沒有任何情緒波瀾,而如今當他知曉“桑瑄青”與鄭曲尺是同一人之後,當初不起眼的一片“小雪花”,卻滾成了“雪球”。

那件“小事”瞬間令讓他如鯁在喉。

“他私下襄助公輸蘭,誣陷你,迫害你,令你一步一步走入深淵……公輸蘭你殺得,那公輸即若呢?”

鄭曲尺回過神來,用一種頗為無奈又好笑的眼神看他。

他當公輸即若是大西瓜啊,想砍就能砍得到?

公輸蘭,她是因為得知穆叔遭她連累慘死,一時怒極攻心,才痛下殺手,她雖不後悔,但卻明白自己這麼做,十分衝動,後果嚴重。

她一個無權無勢的背景,倘若公輸家要追究她,她拿什麼去抵抗?

她甚至有時候都消極地想過,在迫於走投無路之下,她寧可一命換一命來抵消這一場恩怨,隻為不牽連家人。

“黎師,就是公輸即若,原來……你們每一個人,都擁有這麼嚇人的身份啊,可為什麼要來接近我呢?”鄭曲尺自嘲一笑。

宇文晟並不喜歡聽到她拿自己與公輸即若相提並論。

雖說,他也曾在不知道她是“鄭曲尺”的情況下,險些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他我不知道,但鄭曲尺,並非我刻意去接近你,而是你……主動選擇了我,你記得嗎?”他嘴角眉梢染上一層翳色。

鄭曲尺一怔。

她拍了下一額頭。

是啊,當初人宇文晟化名為“柳風眠”時,可是高嶺之花,毒舌地拒絕過那些貪圖其美色的送親對象。

可她偏偏自告奮勇上前拉“讚助”,他說得沒錯,是她自己鬼迷心竅一眼看中了他身上的病弱體質,並非他引誘了她。

她趕忙道:“我記得,我記得。”

“嗯,那你要記住,以後要遠離些公輸即若,他跟你,現在可是仇人了。”宇文晟十分心機地離間著兩人關係。

鄭曲尺本來就挺提防公輸即若的,不必他提醒她也不會再靠近對方。

但她忽然想到:“我、我殺了公輸蘭,她是公輸即若的堂妹,倘若他知道這事,肯定不會與我善罷甘休的吧,那我……會不會連累了你,要不……”

你還是把我休了吧。

她這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宇文晟打斷了:“公輸即若想在我手裡要人,他便儘管來試一試。”

這是要將她護到底的架勢了。

鄭曲尺話到嘴角又被人堵了回去,但她還是選擇不吐不快:“……可是,對方家大業大,還有北淵國當後盾,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叫我連累了你,不如……”

你還是把我休了吧。

他再次打斷:“你忘了,你既嫁我,便是我宇文晟的妻子,夫妻一體,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他公輸即若有北淵為後盾又如何?你有我,便什麼都不必怕。”

鄭曲尺嘴巴半張著,卻吐不出一個字了。

聽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還敢提離這事,就有些不識好歹了,於是她笑比哭還難看道:“那就,麻煩你了。”

不就想離個婚嗎?

也太TM艱難了吧。

她笑,她使勁笑。

她要笑得他受不了為止。

然而,她卻不知道,見她對著自己笑,哪怕這笑容很勉強,不如對蔚垚笑得自然好看,但宇文晟還是喜歡她對自己笑。

這至少表示,她並非對他漠不關心了。

他也對她笑,繞骨柔情,仿若春暖花開一般,兩廂比較,一個比一個假仙:“不麻煩,隻要你不亂跑,一直留在我身邊,我便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一絲的傷害。”

這次回來,鄭曲尺時常會覺得眼前這個宇文晟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他好像在她麵前收起了全部爪牙凶相,披上了一張叫“柳風眠”的虛假人皮。

可是,她早就見識過他真正的麵目,殘忍無情,並且沒有任何同理心,他以為他隻要學,就可以擁有正常人的感情,可她卻覺得,他一直以來都隻是在模範著彆人,形似而無法神似。

包括,對一個人的感情。

——

回到鄴國,鄭曲尺想起了鬼羧嶺的工事,這畢竟是她第一個總包的工程,這半途撂了擔子,現在回來,自然關心城牆建造進度。

宇文晟猜到她的心事,便讓王澤邦他們先率領大部隊回營寨,他則領著鄭曲尺先去一趟鬼羧嶺。

一路上,兩人並沒有交談。

鄭曲尺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她主要也怕自己說錯什麼話,得罪了宇文晟,會被他丟下馬去自己走。

而宇文晟為什麼一直不開腔,她卻不知道,隻當他不想說話。

當他們來到了鬼羧嶺山腳下,守衛看到了宇文將軍的隊伍緩騎過來,當即上前迎接引路。

而看著城牆工事有條不紊地進行,想來不日便能如期竣工,鄭曲尺一麵欣慰,一麵又難掩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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