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後呢?」他又問。
蔚垚倒沒想得這麼久遠:「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我倒是挺欣賞夫人現在的人生狀態,樂而不Yin,哀而不傷,有想要去做的事情,有要前進的目標,眼神堅定而自信。」
王澤邦聽蔚垚滿嘴都是對夫人推崇備至,哪怕方才夫人隨便說了一句正常思維下的結論,他都給她吹出一朵花來。
有時候王澤邦嚴重懷疑,這蔚垚根本不是將夫人當成妹妹對待,而是當成了小女兒了吧,那種瞧哪哪都可愛有趣,身上根本不存在瑕疵缺憾。
王澤邦白了他一眼,他道:「扯遠了,這次試兵夫人沒有提議動用四象軍,你說是夫人一時想不到,還是故意不提的?」
蔚垚仰頭打了一個吹欠,搖了搖頭:「誰知道呢,我們又非夫人腹中蛔蟲,豈能事事都能猜得準?或許夫人自有夫人的想法吧,她不提,咱們也不必自做主張。」
「現在倒是謙虛了?方才我見你倒是對夫人的心思了然於心的樣子。」
「我說澤邦,你這是故意在跟我抬扛是吧。」
「少廢話,說正經事,你家裡的事情……你都給他們做好相應準備了?」
蔚垚默了一下,然後無力道:「這事我會好好安排的,你呢?」
「我家人口簡單,不似你家那般錯綜複雜,盤根錯節。」
蔚垚一手搭載在他的肩頭上:「有時候真的挺羨慕你的……」
深邃的黑夜,萬籟俱寂,兩人走在小道上竊竊密語,初夏的涼風吹拂過路邊的桂樹,發出陣陣刷刷的響聲與蛐蛐的隱約鳴叫。
——
翌日
鄭曲尺特地起了一個大早,她飛速跑到了元星洲的寢房,整理了一下神色,揚起一抹和煦討好的微笑,輕輕地敲了敲房門:「殿下,世子殿下,請問您起身了嗎?」
這禮貌的語氣,這客套的口吻,一聽就知道是有事相求。
敲了三下,她側過耳朵,貼在門邊聽了聽內裡動靜,但卻發現室內一片安靜,沒有任何有人存在的聲響。
「將軍夫人,你是來找殿下的嗎?」
她身後忽然傳來一道遲疑的詢問聲。
鄭曲尺一轉頭,便看到了一名容貌秀麗、皮膚白皙細膩的宮婢,她天生一張笑唇,未語已盈彎的眸子,看麵相就是一個令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女子。
這人沒見過,鄭曲尺略微有些謹慎道:「啊,對,你是?」
「奴婢容瑢,是總管大人特意調派過來專門伺候世子殿下的大宮女。」她姿態優雅朝著鄭曲尺福了福身。
哦,是大太監總管派來的人啊,那應該不屬於「外來侵入物種」,鄭曲尺走上前,跟她打聽道:「蓉蓉,世子殿下呢?」
「世子殿下天未亮便離開了寢殿,奴婢並不知道殿下的去向。」容瑢得體溫柔地答話。
她以為她趕早就能逮著他,沒想到他天都沒亮便起身了,他這是趕著去投胎不成?
「將軍夫人可是想要尋世子殿下?不若容瑢派人去打探一下?」容瑢打量著這位在盛京掀起一陣熱鬨話題的將軍夫人。
她長得倒是不錯,但依容瑢的觀察,這位將軍夫人沒什麼心機,就像路邊那些被人隨意販賣的兔子,遇上「獵人」,要麼睜著一雙愚蠢的大眼傻呆呆地站著,要麼就是無能逃跑後再被一箭貫穿斃命。
「不必了,我知道他去了哪裡。」
鄭曲尺既已知元星洲走了,便也拎起裙擺追趕過去。
昨夜他說了今日要去延春宮跟王後要三軍金印,當時她倒是沒多想,但在半夜輾轉之時,她忽然靈光一現。
平日裡想去一趟王後的延
春宮即使是絞儘腦汁,那都不一定能夠進得去,畢竟早前她已經將人得罪死死的,再加上她也沒什麼正當的理由可以去見王後。
可在王後寢宮,有著克製蠱毒的神木夢,為了小妹,她勢必也是要落實這件事情的……
既然元星洲要去,她何不趁機跟著一起去?
對,她本來的目的就是想找個借口陪著元星洲一起去找王後,哪成想他一早就溜號了,她這是早趕慢趕都沒追上。
到了延春宮,毫無意外她被侍衛給攔在了宮門外,她據理力爭,他們冷麵無情。
「王後暫不見客,還請將軍夫人立刻離開。」
估計繼王後早就對守門的侍衛宣布過,她的寢宮狗與鄭曲尺皆不得入令。
「那世子殿下呢?他在延春宮裡麵嗎?」
侍衛目視前方,並沒出聲。
眼見這些人不為所動,鄭曲尺眼珠子一轉,忽然有了一個主意:「既然王後不見客,那公主呢?我想找盛安公主。」
聲東擊西這個計策,她也是有學過的。
「見公主?」
「對啊,不會連公主也不願意見客吧?」鄭曲尺臉一橫。
侍衛:「……」這倒沒有說。
當侍衛將鄭曲尺帶到元楚華麵前時,她正在給心愛的金貴蘭花澆水,聽到腳步聲靠近,頭也沒有回便笑嘲道:「聽說,將軍夫人要見本公主?」
鄭曲尺這一路上腦子可沒閒著,她已經想好了計策,因此一到元楚華麵前,她就急喊道:「公主,大事不好了,世子殿下去找王後,他昨日的神情便不對勁,我擔心他這次跑去找王後,可能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鄭曲尺一開口就是一嘴胡說八道,其目的就是鬨得人心惶惶。
果然,元楚華一聽這話,澆花這種閒情逸致的事情是做不下去了,她轉過身,一雙鳳眸炯炯地盯著鄭曲尺。
「你說的是真的?」
「這事如何作假?不信你去王後的延春宮看看,我也是今早起來發現世子不在,又想起昨夜他說起一些往事,便有些擔心他一時衝動……」
什麼往事都是她臆猜的內容,但她知道元星洲跟繼王後之間肯定有什麼深仇大恨在,如今元星洲既得了監國的名頭,又即將拿到三軍金印的實權,她就不信她們倆母女能不心慌。
老的或許城府極深,還能夠沉得住氣、壓得住場子,可小的卻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