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柴嵇雖長得老成高大,但他既然是柳風眠的弟弟,家中老幺,軍中規定十六可參兵,保不齊也才是十七、八歲的青少年。
“你多大了?”鄭曲尺好奇問了一嘴。
柳柴嵇不明所以,但還是癟起嘴,哼聲道:“十七。”
果然啊。
鄭曲尺這時回頭看向元星洲,卻見他心情甚好,細長蒼白的眉眼舒展開來,眸仁盈盈處,藏著些許的惡趣味。
“看啊,這不是一下就治好了。”
這話對應的是之前霍廷滿口抱怨,柳柴嵇個性自命不凡,不服管教。
鄭曲尺嚴肅的小臉一下就崩不住,她失笑道:“幼稚,你怎麼不自己下場跟他比?”
這能一樣嗎?
從人的心理層麵上來分析,他隻會被自己瞧不上人反超之後,才會覺得備受打擊,繼而之前堅定的信心全麵崩解。
“你認為本殿不行?”
元星洲說著便邁步上前,他此番的衣著華貴多餘,寬大深長不便,但對於一個擅長操縱力量風生水起的高手,並不會局限外物的妨礙,他將那壓重驚人的大舉,便像鄭曲尺那般整個輕鬆抬了起來。
“本殿說過,連你都比不過的男人,是不配與你並肩的。”
他的輕鬆展示再次將柳柴嵇打擊得體無完膚。
鄭曲尺聞言隻笑:“挺好的,你也要來給我當兵嗎?”
元星洲卻搖頭,嘴角一抹笑,似一弧水蕩漾開來:“你不缺兵了,不若……我給你當夫君?”
喔謔!
世子殿下這是公開給上將軍夫人示愛?!
周遭的人聽見了,但除了在內心處激動呐喊,表麵上卻是跟聽見了一件不可口傳的秘密一樣,將嘴上了拉鏈,肩縮如鵪鶉一般。
見他越來越離譜,鄭曲尺一改色,不與他再扯嘴皮官司,轉身去跟柳柴嵇要“彩頭”,卻驀地聽他在後方認真道:“這也不要的話,那我給你當將軍,你要嗎?”
鄭曲尺腳步一滯。
“本殿知道,你想贏,隻要是你想的,本殿自會助你達成所願。”
他的話像密密麻麻的絲線勾纏住鄭曲尺的離去,好似誓要在她那裡留下些什麼,讓她下次再轉身離開時,不會那樣乾脆無留戀。
鄭曲尺深吸一口氣,然後轉過頭:“殿下,彆講得那樣舍己為人了,你難道不想贏?彆想騙我,你眼中充斥的是掌控一切的勝負欲,你跟他們都不一樣,你不會俯身甘為孺子牛,所以,不是我一個人想贏,是我們一起贏,一起達成彼此所願。”
元星洲盯著她極亮燦星的眸子,抿開嘴角,破冰的唇角弧度暢快而愉悅:“我們這個詞,真的很好聽啊。”
鄭曲尺亦咧開嘴,粉色氣氛卻瞬間破碎:“我們贏了,這句話更好聽。”
霍廷:“……”
看不出來啊,上將軍夫人手掐桃花還挺有一手的,什麼曖昧的話題到她那裡,都變成了公事公辦,我們不熟、不約。
更看不出來啊,世子殿下不愛待字閨的溫婉柔順的貴女,偏愛怪力少婦,不過轉念一想,舉國上下有誰有上將軍夫人這般豐厚權傾朝野的嫁妝,娶她還真不虧。
“上將軍夫人,三百人已集齊,你可要檢驗一番?”
王飛塵這頭終於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他小跑過來這邊彙報,見世子殿下亦來了,立即行禮:“飛塵見過殿下。”
“那便先去看看吧。”元星洲抬了抬手,人走帶衣,長袍浮繡的蟒紋粼粼劃過一道冷意,掠過眾人眼前。
鄭曲尺瞥了一眼柳柴嵇,想了一下,打算還是再涼一涼他,便抬步跟隨著元星洲。
霍廷拍了柳柴嵇一掌。
“你個臭小子,難得有人肯要你,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指點了他一番,霍廷便也追了上去。
留下的柳柴嵇一看,傻眼了,人怎麼都走了啊,那、那他怎麼辦?
——
“他們為何要站成三列隊?”鄭曲尺問王飛塵。
王飛塵替她介紹起來:“回夫人,這一列是可以扛起中舉的隊伍,這一列則是首次失敗,但二舉成功的,而這一列則為嘗試大舉失敗,卻又優於中舉的士兵。”
聽完王飛塵的話,鄭曲尺連連點頭,
“王飛塵,你辦事當真既認真又細致。”她由衷讚賞著。
王飛塵辦事向來不做便罷,要做就會儘力做到最優秀,他聽到上將軍夫人毫不吝嗇的讚揚,眼中流露出了幾分放鬆與歡喜:“夫人滿意就好。”
“我想讓他們試一試握槍投擲,王飛塵你能安排一些標靶嗎?”
“是。”
王飛塵正要去辦,卻見一旁不甘寂寞的霍廷道:“王中尉方才忙了一歇,這事便交給老霍來辦吧。”
難得殿下過來巡視,此時不圖表現何時才有機會?
霍廷二話不說,人就積極了起來,辦起事來也老當益壯,親力親為,非要讓元星洲也跟上將軍夫人讚賞王飛塵辦事一樣,來一句美一美。
“這霍將軍可真是一個人才啊。”鄭曲尺感歎了一句給元星洲聽。
元星洲:“要不,叫他也來給你當兵?”
“那我可不敢要,人家一心向明月,咱這溝渠可不能阻擋他奔向他的破天富貴去。”
兩人打趣講話間,場地已經安排妥當。
鄭曲尺上前開始安排:“你們每人都去挑一柄長槍,目標就是百米之外的標靶。”
“百米……這很難辦到吧。”
霍廷聞言喃喃道。
“我們之前也訓練過投槍,然而實戰的效力不佳,並不能爭取什麼優勢。”王飛塵亦道。
“那是你們不懂它真正的用途。”鄭曲尺胸有成竹道。
王飛塵見上將軍夫人言之有物,便也不再多言,上前去安排隊伍進行投擲。
這時,一道身影磨磨蹭蹭地走過來,他在三列隊伍當中掃來掃去,眉頭緊鎖,顯然為難了。
“我、我站哪?”
鄭曲尺見他主動要求站隊,顯然他已經將自己的位置擺正了,她打趣道:“你覺得你應該站哪?”
這麼一說,柳柴嵇一下精神來了,他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然後……站在了大舉失敗隊伍的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