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天師20(1 / 2)

吳淮捏著試卷的手不由得用力。

剛打印好的A4紙, 被他捏得變了形。

範薇看著忽然出現的吳淮,又看向沈初一。

她抿唇:“所以你的真實成績,真的很好?比……比吳淮還要好?”

沈初一點頭。

吳淮是年級第一, 而原主的成績, 確實比吳淮更好。

高中三年,原主每一次的真實考試成績,都在吳淮之上, 哪怕是在發燒時參加考試, 結果也一樣。

範薇咬了咬唇, 看向沈初一:“鄭朦……知道嗎?”

沈初一搖頭。

“你的真實成績……誰知道?”

“隻有苗老師。”

“那你每次考試……”

“我會在草稿紙上單獨寫一份答案,交給苗老師。”

範薇扭過頭去,擦了下自己的眼角:“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我和鄭朦真心拿你當朋友的。就算知道你的秘密, 我們也能守口如瓶, 絕對不會告訴彆人。我什麼都跟你說,可你……”

沈初一:“抱歉,我不能冒一點風險。”

原主和鄭朦範薇的關係都很好,她也很多次糾結,要不要跟朋友說實話, 可是終究, 她不敢賭。她也怕自己的所謂“直覺”說服不了朋友們。

範薇吸了吸鼻子:“所以每次考完試,你成績倒數, 我和鄭朦安慰你的時候, 你是不是都在笑話我們?你哪需要安慰啊!”

沈初一:“抱歉, 我……一直很愧疚。”

她說的是原主。

實際上她並不覺得原主需要愧疚。

“你是嘴上說愧疚吧!”範薇眼睛通紅,“還有吳淮,吳淮每次給你講題,你也不拒絕, 那些題你明明都會,畢竟你真實成績可是比吳淮還要好呢!可你還要裝作聽不懂,一遍遍聽吳淮給你講,又一遍遍故意做錯,看我們為你的成績急得團團轉,你心裡是不是很得意?”

沈初一:“範薇,隱瞞你們這件事,我真的非常抱歉。”

範薇:“彆再跟我說抱歉了!你要真覺得抱歉,就不會瞞我們這麼久!我和鄭朦每次考試,考好不敢高興,因為你考得差;我們考差也不敢難過,因為你比我更差,我們怕你難受。可你呢?是不是覺得我倆跟跳梁小醜一樣,就考那點分數也值得說道?”

“範薇。”

吳淮皺眉,“你彆這麼說,她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家庭原因,她一定比誰都想能正大光明地把成績攤開給大家看。”

範薇咬唇:“是,她不是故意的,她是有意的!你說的沒錯,她的確比誰都想正大光明地炫耀她的成績,所以現在高考完了,成績還沒出呢,她就已經迫不及待地來跟我們炫耀了。一定比你考得好呢,一定會是省狀元呢,還一定會是有史以來最高分呢!”

吳淮:“範薇你冷靜一點……”

範薇:“我冷靜不了!一想到我全心全意對待三年的閨蜜,竟然騙了我三年,裝得那麼可憐,博取我的同情心,而我明明成績比她差那麼多,卻還跟個跳梁小醜一樣為她的成績擔心,為她報考學校擔心……我他麼……我他麼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沈初一在心底歎氣,無話可說。

她之所以道歉,是因為原主對這幾個朋友真心感到抱歉,原主一直很愧疚沒告訴朋友們她的真實成績。

原主沒什麼朋友,不想失去他們。

可是現在看來,好像很難不失去了。

沈初一也沒再多說什麼,她已經幫原主道歉並挽留,實在挽留不住,她也沒辦法。

當然了,她自己本身不會強求。

見沈初一低頭不吭聲,範薇冷笑:“無話可說了吧?不愧是從小就會算計的人,你這樣的心計城府,還需要我們擔心嗎?”

也不知道去了穿越局的原主,會不會再看被沈初一接管了的這個原生世界。

如果看到的話,大概會難過的吧,畢竟原主隻是個十幾歲、受儘磨難的小姑娘。

而對沈初一來說,範薇的話不痛不癢,她甚至讚同。

但一個人有心計有城府,並不代表她就是個壞人,她的心計城府從來沒用來傷害彆人,隻是為了生存,為了自保。

難道非要當個傻白甜,被人算計坑害一輩子,才叫好人嗎?

不過總歸是原主欺騙了範薇,這點是原主理虧。

沈初一歎了口氣,又向範薇說道:“對不起。我一直以來都非常感激你和鄭朦、吳淮。日後,你認不認我這個朋友都無所謂,我欠你們一次,如果你們遇到什麼麻煩,都可以找我。加你的那個企鵝號我會一直使用,這個承諾也一直有效。”

範薇無語了,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我說沈初一,你是不是太自大了!你就算真的成了高考狀元,上了最好的大學,那又如何?你不會以為上個好大學,就能成為人上人吧。”

範薇冷笑連連:“還欠我們一次,還遇到麻煩可以找你?天哪,你以為你是誰!現在這個社會,你以為有學曆就能代表一切?你算老幾啊!”

“範薇,你冷靜一點。”吳淮臉色也很不好看。

範薇:“我很冷靜!”

“鄭朦和吳淮的家境不用說,都比你強百倍。”

“而我爸是公務員,我姑姑是銀行行長,我叔叔今年升上去成了D市二把手,我大伯的公司去年上市資產多少個億!”

“彆說我至少能考個二本了,就算我大專都考不上,我也不擔心出路!我爸媽我姑姑大伯叔叔都能給我安排。想上大學我去國外隨便上,想工作多的是公司要我!”

“而你沈初一,就算從最好的大學畢業,不還是要給人打工,看人臉色。還有你那對極品爸媽,不拖死你才怪。你有什麼可驕傲的?你牛什麼牛啊!”

“還遇到麻煩可以找你?搞笑不搞笑。”

範薇冷笑連連。

“老實說沈初一,我這三年來一直都很同情你,有那樣殘忍刻薄的父母。現在我倒是要問了,你爸媽怎麼就隻針對你啊,哪有父母不讓孩子上學,哪有父母會嫌棄孩子成績好的?根本就說不通!除非他們早就看穿你的本性,知道你就是個沒心沒肺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沈初一沒有吭聲。

原主不敢告訴朋友們的原因也是如此,哪怕她舉出再多父母因為她成績好就發脾氣打她的例子,可也還是無法圓滿解釋,怎麼會有父母嫌棄孩子成績好這個問題。

原主解釋不了,她也不敢置信,也懷疑過恐懼過痛苦過,可最後還是隻能憑直覺判斷。

畢竟,父母愛不愛自己,原主完全能夠感受得到。

其實原因真的很簡單,那根本不是原主親生父母,而是偷換她的人生,生怕她出人頭地的罪犯養父母!

他們又怎會希望原主成績好考大學?他們恨不得把原主一輩子困在這裡。

這些理由原主不知,她也隻能憑直覺。

隻可惜沈初一不能現在就把這個理由擺出來。

吳淮:“範薇!你這樣說太過分了!”

範薇:“我過分?吳淮你到現在還向著她!是,你一直都向著她,當我不知道呢,你喜歡她。”

範薇眼睛忽然就紅了,“我問你題目,你直接把作業本丟給我讓我自己看,我說哪裡不懂,你說都這麼清楚了怎麼還不懂。可是到了她,你就不厭其煩再三解釋,教一遍又一遍,上午教的她下午又做錯,你還不生氣,再教一遍。”

“我找你,你永遠忙、有事,她都不用找你,你就去找她。”

“我們同班那麼多年,又當了好幾年的鄰居,為什麼啊吳淮?還不是因為你喜歡她。”

“可是她呢?她不知道你喜歡她嗎?她肯定知道,但她裝作不知道,還要故意吊著你。”

“她為什麼要拖著你三番五次給她講題?還不是想要浪費掉你的時間精力。要是你把給她講題的時間精力全部花在學習上,你怎麼可能考不過她?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吳淮你到底喜歡她什麼?還不就是她那張臉!漂亮,確實漂亮,沒有男人不喜歡!可她心機那麼深,一直都在騙你在利用你,你知不知道啊!”

吳淮一張臉漲紅:“範薇,你太偏激了。我也給你講過很多次題目,但你每次都不用心聽,你……你都不看題目,隻盯著我看,還總有意無意湊近我……”

範薇:“我就是喜歡你,我有錯嗎?你不喜歡我,為什麼不拒絕?”

吳淮抿唇:“你沒有明確說什麼,我要怎麼拒絕?我不給你講題,不靠近你,不和你閒聊,不接你的話……這些,還不算拒絕?”

“你高一的時候搬家到我家對麵,你的房間窗戶正對著我的房間,還總不拉窗簾就換衣服……穿著……那樣的睡衣趴在窗口叫我,問我學習的事情……”

“此後我房間窗簾再也沒打開過,我甚至不敢叫你知道我在家。一放假回家我就去圖書館。”

“你還跟我媽混熟,說要借我什麼書看,我媽帶你去我房間,你的頭發蹭在我枕頭上,還……還偷拿了我睡覺穿的T恤,當成你自己的睡衣穿……”

吳淮聲音越來越沉:“你和沈初一交好,真的是因為可憐她嗎?”

“她媽媽跑來學校打她,是因為她偷錢這事,是誰說出去的?你為什麼不告訴彆人,她沒有偷錢,她連生活費都是自己掙的。”

“還有是誰跟班上同學說看到她從彆墅出來,還有男人開豪車送她回來學校?那是我介紹她去當家教,送她回來的是學生媽媽,那位阿姨離婚帶著女兒,人家自己開公司,成功女性,哪來的男人?”

……

範薇跑了。

沈初一沒停頓,追了出去。

從樓梯上跑下去,衛重遠下意識叫住她:“你乾嘛,現在就走嗎?”

沈初一:“我先送同學回家。”

範薇一口氣從網吧跑出去,沈初一追了出去,不過顯然,範薇這會兒一點兒都不想見到她。

沈初一也知道,就隻是在後麵遠遠地跟著。

看範薇在路邊攔出租車,沈初一也連忙招手攔車,不過這個地方不太好攔。

這時一輛車靠邊停,車窗降下。

衛重遠:“先上車。”

沈初一打開副駕駛車門,上車:“前麵,稍等一下,她在打車。”

等了幾分鐘,範薇終於攔下一輛出租車。

衛重遠這邊也趕緊起步,追上去。

“什麼情況,來的時候不好好的嗎?鬨彆扭了?”衛重遠問。

沈初一歎了口氣,三言兩語把自己一直隱瞞成績,剛才向朋友攤牌的事情說了出來。

衛重遠撓撓頭:“這……也沒啥啊,不過你真能考全省第一?”

沈初一點頭。

衛重遠興奮了:“我去,省狀元啊,咱們縣多少年都沒出過一個,成績一出來絕對轟動!那什麼,再有十來天就公布成績,到時候帝都名校要來上演搶人大戲了啊!想想就激動人心!不過,你真的有十足把握,彆出什麼意外翻車……”

沈初一:“不會有意外。”

這麼自信?

衛重遠興奮得不行:“帝都名校過來搶人,肯定會開各種條件,你可以把家庭情況說一下,名校都有錢的很,絕對能保證你在大學的生活學習。哎,你自己有意向選哪所名校了嗎?是談教授所在的帝都大學,還是帝華大學?”

沈初一目光幽幽地看向衛重遠,沒說話。

衛重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片刻之後,他瞪大眼睛:“臥槽,臥槽,沈初一你不會吧!你來真的?真要考農大,學獸醫?”

沈初一:“是動物醫學。”

“呸呸,說白了就是獸醫。”衛重遠差點兒心梗,“你不是吧,省狀元去農大,學獸醫?!你這……”

“紅燈,小心看路,一會兒追不上了。”沈初一語氣平淡。

衛重遠一口氣憋著,差點兒窒息。

前麵的出租車七拐八拐的,穿過老城區往城西開去,老城區車多人多,衛重遠好懸沒跟上。

“你同學是要回家嗎?”衛重遠問。

沈初一搖頭:“我也不清楚,我沒去過她家,不過……大概不是?她家好像是在新區那邊。”

而這是要去城西。

出租車剛出老城區,就在去城西的西環路口停下來。

範薇從車上下來,往前走了一段,轉過去這個路口,前麵就是西環路和城關村路的交叉口,路口下去幾百米就是城關村。

西環路比較偏,城管不怎麼管,而城關村住的人也著實不少,久而久之,這邊就形成了一個夜宵市場。

肉菜夾饃、花甲粉絲、烤魷魚、烤串、關東煮、小龍蝦……

像肉菜夾饃一個小吃車就夠,花甲粉絲一兩個折疊桌即可。

燒烤小龍蝦之類的,一般攤位比較大,放的桌子也多,圍坐的人也多。

“真香,你同學這是化生氣為食欲,來吃夜宵了啊。待會兒咱打包一份小龍蝦和烤魷魚,再來倆肉夾饃。”

濃鬱的椒鹽孜然香味,不斷刺激著人的嗅覺,沈初一也不由得咽口水,確實香啊!

不過這會兒下去被範薇看到,她估計心裡又不舒服,等等吧。

看她是打包還是怎樣,總要看她安全到家的。

沈初一:“待會兒咱們辦完正事,找個地方吃夜宵。”

衛重遠點頭。

他知道她說的是送劉炎坤回家見見父母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