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天師22(1 / 2)

沈初一和衛重遠也去了醫院。

衛重遠這會兒的臉, 很是慘不忍睹。

護士小姐姐給他清理上藥的時候,都有些不忍心。

羅靜璿從劉強那邊過來,看到衛重遠這樣子, 也是很無語。

“就你這小身板, 上去跟劉強硬碰硬!你說你要是穿身警服,或者帶著警察證,那他打你還可以說是襲警, 你這倒好。”羅靜璿很是無語, “幸虧你以後不用去出警, 不用麵對嫌疑人,不然我真怕你……咳!”

說多了有損準警察編製的小衛警察尊嚴。

衛重遠剛想開口,鼻子頓時一陣酸楚, 臉上的淤青也疼得他齜牙咧嘴。

羅靜璿立刻看向沈初一:“初一你說, 你倆乾嘛去了?”

沈初一:“送劉炎坤走之前,帶他去見見他媽媽。讓他安心上路。”

羅靜璿瞬間明白,她也知道劉炎坤的神魂藏在沈初一手鐲裡這事兒。

“那怎麼就打起來了?”

沈初一:“劉炎坤自己上樓,我們在樓下等,然後劉強就帶著情人回來……”

“我們一開始不知道帶著孕婦的男人是劉強, 劉強上樓去跟他妻子吵架的時候, 提到了坤坤和劉強的名字,我們才明白。”

“等我們上去的時候, 孕婦已經倒在地上見了紅, 劉強在毆打他妻子, 我們就去阻止劉強。”

羅靜璿點點頭,又說:“王蘭被打得渾身是傷,王蘭就是劉炎坤的媽媽,劉強的妻子。現在正在給王蘭申請做司法鑒定。”

“趙紅莉就是劉強的那個情人, 被王蘭推倒見了紅,有先兆流產跡象,醫生剛給她做完檢查,在打點滴。”

她頓了頓,最後才說到劉強:“劉強……他身上沒傷,什麼傷都沒有,可他一路上一直叫囂著手疼,拳頭攥著伸不開,醫生想要把他手打開看,碰一下他都說疼,但是又沒有明顯外傷。”

“醫生沒辦法,以為是骨頭出問題,帶他去拍片,可拍片結果很正常,骨頭好好的。”

羅靜璿看向沈初一:“劉強說,是你把他拳頭捏成那樣的。”

沈初一眨眨眼,伸出自己的手,笑了笑:“怎麼就不是他碰瓷呢?”

“……”

片刻之後,羅靜璿很是無奈地說:“確實有可能是碰瓷,他手上沒有任何傷口,骨頭也沒問題,卻一個勁兒地叫疼,非說是你把他拳頭捏成那樣的,可他拳頭上卻連被捏的痕跡都沒有,反倒是疼得受不了,被他自己給咬了一口,鮮血淋漓的,有點嚴重。”

沈初一麵色淡淡的。

羅靜璿也不糾結這個,又道:“劉強跟王蘭感情不好,劉強嫌棄王蘭是農村人,不會打扮,但王蘭在家能照顧劉強的父母,再加上兩人有孩子劉炎坤,劉強就沒提離婚的事,但他在外麵一直有情人,平時也幾乎不回家。”

“父母相繼去世之後,劉強或許是被情人說動,就想離婚,王蘭不同意鬨了好幾場。”

“劉強那麼多的情人也一直沒有懷孕,劉強離婚的念頭就不是太堅定。”

“前倆月,劉強的新情人趙紅莉查出懷孕,趙紅莉比劉強小很多,長得也好,劉強對她千依百順。趙紅莉懷孕之後就威脅劉強,趕緊離婚跟她結婚。”

“王蘭還是死活都不同意離婚,說劉強想娶趙紅莉,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她絕對不離婚,不能叫兒子劉炎坤沒有爸爸。”

“誰料沒幾天,劉炎坤就出事了。”

羅靜璿歎氣:“劉炎坤被害一案,破案後,劉強先是大鬨派出所,後來又迅速跟承建方達成賠償協議。錢拿到手就不鬨了,卻又把離婚提上日程。他們家鄰居已經報警兩次了,就是他們夫妻倆為離婚吵鬨打架的事兒。”

衛重遠忍不住罵道:“真他媽畜生東西,親兒子死了都不見半點傷心,就想著錢,想著離婚!”

羅靜璿聳聳肩。

說實話,基層警察乾得多了,類似的人渣見得無數,比劉強更爛的人渣也多得是。

她早就學會控製情緒了。

羅靜璿問沈初一:“哎對了,劉炎坤送走了嗎?臨走的時候,看到爸媽這樣子,他走的也很不安心吧。”

衛重遠:“我們沒來得及送走他。我們聽出來吵架的是坤坤父母之後,立刻就衝上去,可是上去就沒再見到他,他不知道躲哪兒了。初一說他不在了。”

羅靜璿愣了一下:“不在了,什麼意思?已經去……那啥了?”

沈初一搖頭:“我不確定,我去找個鬼差問問。”

羅靜璿:“……”

大半夜的,醫院急診後麵,通往住院部的路上,找了個偏僻的地方。

沈初一又招來了上次見過的鬼差邱華誌。

跟上次兩手空空隻能給功德不同,這次沈初一提前為送走劉炎坤做準備,買了香燭和金銀紙。

她讓衛重遠點燃香燭,她自己親手一個一個拿金銀紙折元寶。

她手非常靈巧,速度也很快,眨眼之間一個胖嘟嘟的元寶就折出來。

羅靜璿看得驚奇不已。

一遝金銀紙,沈初一很快就給折完,然後就開始燒……

很快,跟上次一樣的奇景再次出現。

隻不過,這次羅靜璿和衛重遠看到的不再是煙霧人,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人……哦不,是鬼差邱華誌。

他身上穿的是長衫,看起來有點像民國時期的那種風格。

“大人。”邱華誌朝著沈初一畢恭畢敬地行禮。

沈初一:“幫我查一下,看你們同事今晚有沒有在城區帶走過一個小孩……”

說了劉炎坤的基本信息。

沈初一又道:“這些東西你拿去打點。不忙的時候,幫我捎點元寶給張浩林。”

又把張浩林的生辰八字說了一遍。

邱華誌頓時驚奇:“原來是他!我們府君正不知該如何處置他。”

原來張浩林魂歸地府之後,鬼差抽他,卻反而燒了鞭子之後,就知道張浩林是被某位大能罩著的。

鬼差也不怕得罪大佬,趕緊把張浩林插隊送去陰律司,讓府君裁決。

結果張浩林根本不知道什麼大能,府君那邊查邊所有,也不清楚這位大能到底什麼來頭。

再加上張浩林本身情況特殊,他投胎一事就先擱置起來。

沈初一:“該怎麼判罰就怎麼判罰。”

邱華誌:“他大約功過相抵,但他自己要求投生畜生道。”

沈初一:“那就滿足他啊,當寵物有時候可比當人幸福。”

邱華誌笑:“是。”

他也鬆了口氣,大佬既然不是非要讓張浩林下輩子投個好的人胎,那彆的就不成問題。

幸福的寵物嘛,小事,小事。

邱華誌收了元寶走人。

沈初一和羅靜璿衛重遠他們,轉身回急診那邊。

剛走沒幾步,衛重遠就看到前麵有人彎著腰好像在路上找什麼東西。

路燈昏黃,光線較暗,這找東西可不太容易。

衛重遠一直都是個熱心腸的人,立馬走上前問:“大哥你找什麼啊?”

“找我眼珠子,你看見了嗎?”

衛重遠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剛想追問,前麵彎腰找東西的人已經站起來,轉身看過來:“你看到我眼珠子了嗎?”

“媽呀——”

衛重遠一蹦三米遠,飛快躲在沈初一背後,雙手死死地抓住沈初一的肩膀,“我看不見我看不見。”

旁邊的羅靜璿也渾身僵硬,尊嚴不容她做出像衛重遠那麼丟人的事兒,可她也真的很怕啊,腿都在抖。

沈初一看了對麵的“人”一眼,隨手從花壇裡撿個小石子,手指一彈,一道金光飛入那“人”眼中。

那“人”瞬間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原本空洞的眼睛裡,已經有了眼球!

隨後沈初一也不等那“人”說謝謝,直接像送走張浩林一樣,雙手在虛空一撕,把“人”塞進去送走,速度快得衛重遠和羅靜璿都沒反應過來。

送走那“人”,沈初一又關了兩人的天眼。

衛重遠這會兒腦子終於會轉了:“又一個……鬼?”

羅靜璿咽了口唾沫,“顯然是的。”

沈初一:“剛才忘記關你們的天眼了,醫院這塊兒……難免碰見。現在關了,彆怕。”

羅靜璿深吸口氣。

怕,也怕,但其實很刺激。

衛重遠還是怕的很。

用小鬼劉炎坤給他脫敏的效果不是特彆好,畢竟劉炎坤看起來就一正常小孩,完完整整的,就隻是伸手摸不到。

而剛才看到的,才符合衛重遠心目中對鬼的想象,可怕!!

邱華誌消息給的很快。

沈初一他們剛才一打岔,才剛回到急診室那邊,邱華誌的消息就來了。

沈初一皺眉:“沒有鬼差帶走過劉炎坤。”

羅靜璿:“那他能去哪兒?”

衛重遠臉色頓時變了:“你之前說,要麼他去了下麵,要麼魂飛魄散……不可能的,不可能吧,現在才剛剛12點,他不可能在12點之前魂飛魄散的對吧?”

沈初一點頭:“沒有外力影響,不會的。我讓他12點鐘之前回來,隻是不想他太留戀。”

羅靜璿:“沒有下去,也沒有魂飛魄散,還能去哪兒?”

衛重遠立刻抬頭看向沈初一:“你之前好像說了三種可能,要麼下去,要麼魂飛魄散,要麼……第三種可能,你沒說。”

沈初一微微抿唇,沒有回答。

幾分鐘後,三人站在趙紅莉的病床跟前。

趙紅莉躺著輸液,睡著了。

管床的護士走過來說:“病人情緒不好,體力也弱,之前見紅,有先兆流產跡象,不過這會兒看起來情況還算穩定。醫生在她的針水裡麵加了助眠的藥物,你們要問什麼,等明天吧。”

羅靜璿點點頭,看向沈初一。

沈初一盯著趙紅莉微微隆起的腹部,抿了抿唇,終究是歎了口氣。

“已經晚了。”

“他的神魂擠走了原本的投胎之魂,可以說,現在他就是胎兒,胎兒就是他。如果強行把他拽走,胚胎就會流產。”

衛重遠和羅靜璿瞬間目瞪口呆。

“這……意思是,他鑽到他爸情人的肚子裡,準備再給他爸當兒子?”

可不就是麼。

還給他爸當兒子。

聽起來好像父子情多深的樣子。

可了解事實的衛重遠羅靜璿,都忍不住頭皮發麻。

“他,還會保留記憶嗎?”

“看他的意誌力,胎兒發育前期的大腦並不足以容納一個完整的神魂,他需要自我切割、保留。這個過程會非常痛苦,能承受下來的,萬中無一。”

衛重遠緊抿著唇:“那……他以後會怎樣?”

沈初一:“會正常出生,成長,死亡。不過死了之後,地府在審判時會發現,他是搶占了彆人的投胎機會,會按律處置。不過審判時也會考慮因果。”

衛重遠:“他大概是想為他媽媽報仇。”

羅靜璿:“可是……隻為了報仇重活一世,這樣的人生也太沉重太灰暗了。”

沈初一:“那是他的選擇。”

其實她大概能理解。

總有人說惡有惡報,壞人死後會下地獄,可真有機會的話,人都想親自報仇,而不是安慰自己對方會惡有惡報。

現世報,才最能叫人出一口惡氣。

畢竟,來生的自己,從某種意義上說,已經不是自己了。

從病房離開,衛重遠忍不住頻頻看向沈初一:“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初一不明所以。

衛重遠:“劉炎坤的事!你是不是故意的?咱們衝上去的時候,你就說感受不到他,那說明他當時就已經鑽進趙紅莉肚子裡了,你能沒發現?”

沈初一無奈:“子宮連陰通陽,自成世界,我的窺視可能會傷害胎兒,我一般不會專門去看。”

衛重遠抿唇:“我就是覺得,他應該去投胎,這輩子的這些糟心事,不應該再傷害他。如今,他還要再在這樣糟心的家庭裡掙紮一輩子。”

沈初一:“這是你覺得。而他隻要他覺得。”

明天一早跟鄭朦還有約,沈初一打算就在醫院附近找個地方住一晚。

衛重遠自己開車回公安局對麵的酒店住,順便送羅靜璿回家,醫院這邊按照普通糾紛交給其他警察負責就行。

羅靜璿剛接了局裡電話,今晚估計要忙通宵。

到了房間。

沈初一洗完澡就把先前買的紅布紅紙紅線拿出來,還有毛筆和朱砂。

紅紙上用朱筆寫字,本來應該不明顯,可她寫出來的字卻像是懸浮在紅紙之上,閃著金光,格外分明。

待字跡乾掉,紅色卻閃著金光的字,就沒入紅紙之上,不見蹤跡。

隨後,她把紅紙折成三角形,撕了紅布將紅紙包起來,又用紅線把紅布捆成個三角粽子形狀。

她一共做了9個。

羅靜璿、衛重遠、魯照進,鄭朦和她媽媽、吳淮、範薇,以及班主任苗老師,和杜雪季醫生。

次日一早。

沈初一在差一分鐘八點的時候,到醫院門口,就看到鄭朦已經到了,手裡提了個果籃,正在東張西望。

沈初一走上去:“吃早餐了嗎?”

“不餓,我早上吃不下。”

鄭朦神色疲憊,衝她笑了一下,“讓我好好看看咱們省狀元!不行,晚點得給我多簽幾個名。”

沈初一也忍不住笑:“你得了吧。就知道你沒吃飯,給,吃個三明治墊墊,我在酒店旁邊的蛋糕店買的,味道還不錯。”

鄭朦也沒拒絕她的好意,接過三明治和牛奶。

沈初一則提起鄭朦帶來的果籃,往邊上人少的地方走:“吃完再上去。”

鄭朦明顯是強顏歡笑,吃東西的時候還時不時發呆,精神不怎麼好。

吃完,鄭朦要提果籃,沈初一不給,她力氣大,鄭朦就也不跟她客氣了。

提著果籃到鄭朦小姨病房的時候,單人病房裡隻有鄭朦小姨一人。

看到鄭朦過來,鄭朦小姨勉強點點頭。

看著小姨憔悴的樣子,鄭朦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說來說去,小姨都是受傷害最大的。

“姨夫呢?”鄭朦問。

“去買早餐了。”

剛說完,病房外就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很快一個男人就衝進病房。

此人正是鄭朦的姨夫祝俊偉。

然而他手上沒有拿任何早餐。

在看到鄭朦時,祝俊偉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你還來乾什麼!”

鄭朦懵了。

鄭朦小姨也愣了一下,才道:“老公,你吼朦朦乾什麼?朦朦也是好心來看我。”

祝俊偉冷笑:“好心?何絲蘋你最好去問問你姐,問她到底想乾什麼!是她害死我女兒,是她害死欣欣,還要告我媽敲詐?你問她到底想乾什麼!”

鄭朦懵了。

她小姨何絲蘋也懵了:“老公你在說什麼?誰告媽詐騙?我姐怎麼可能……”

祝俊偉:“這就要問問你的好姐姐了!害死欣欣還不算,還故意下套想送我媽進局子裡?真是歹毒。”

何絲蘋完全沒弄明白:“老公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祝俊偉冷笑著說:“你姐弄丟欣欣,害了欣欣性命,還裝得一副無辜的可憐樣,裝那麼愧疚,虧我跟我媽都相信她是真愧疚!”

“你姐夫三番幾次要給我們塞錢,可錢能買回欣欣的命嗎?知道你姐家有錢,可是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嗎?”

“誰稀罕那幾個臭錢!”

“我媽一直不要,還不是看你姐一副愧疚得要死的樣子,還動不動要自殺,我媽心軟,欣欣已經死了,總不能真叫你姐也出事。我媽這才答應收你姐夫給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