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天師23(1 / 2)

鄒局要親自去趟省城。

旗下人馬出了這麼大的事, 他是坐不住的。

羅靜璿作為魯照進的得力助手,她也要去。

案子的情況,她比較熟悉。

鄒局立刻聯係了副局等領導, 交代部分工作事宜後, 馬上就得出發。

祝欣欣的家屬,奶奶房春蘭和姨奶房秋蘭作為嫌疑人已經被刑拘,父親祝俊偉和母親何絲蘋也正在分彆接受問話。

不過何絲蘋的身體還不適合出院, 警方安排刑警在病房對她進行筆錄。

這會兒還在局裡的, 萬分關心祝欣欣案進展的, 就是鄭家人了。

鄭朦一家子還在外麵,大概還無法接受案件的真相。

也是,換做是誰, 恐怕都無法接受。

沈初一跟鄒局說:“我也去一趟省城。”

鄒局遲疑片刻:“案情重大, 對方已經襲擊我們的刑警,這在係統裡屬於很嚴重的情況,特情部門那邊,也立刻啟動應急措施,特情處省城分部已經安排特情人員過去協助……”

沈初一明白鄒局的顧慮。

她什麼身份都沒有, 貿然參與進去, 實為不妥。

沈初一:“衛老板要去省城見同學,順便帶我過去玩, 跟警方行動無關。”

羅靜璿問沈初一:“你去是為了……祝欣欣?”

沈初一點頭。

祝欣欣屍身破碎不堪, 不得全屍下葬, 她的神魂也不知歸於何處。

最大的可能,還是跟那個邪修有關。

沈初一道:“我想問房春蘭幾個問題,恐怕不合規矩吧?”

羅靜璿點頭:“不合規矩,不過我可以幫你去問, 作為筆錄的補充部分。”

沈初一:“房春蘭找的那個邪修,給對方錢財了嗎?或者說是,對方跟他要什麼東西了嗎?”

羅靜璿:“我們之前的詢問過程中,已經問過類似的問題。對方收費明碼標價,一次一萬,還要取一滴死者的心頭血和一撮頭發。現金、心頭血和頭發,房春蘭已經通過快遞郵寄出去,我們跟蹤快遞信息,顯示已經簽收。”

沈初一點頭:“那彆的就不用問了。”

羅靜璿:“能確定了”

沈初一:“肯定在那邊。”

羅靜璿遲疑:“會不會……比較危險啊?”

沈初一笑了一下:“不是說特情處的人已經去了嗎?我隻是擔心,對方拘下的魂靈太多,特情處那邊估計沒空辨認哪個是祝欣欣。”

她跟鄭朦是好朋友,鄭朦不懂這些東西,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祝欣欣成孤魂野鬼。

情況好的話,特情處那邊集體超度的時候,也把她給超度了;情況要是不好,特情處顧不上這些魂靈,那祝欣欣就要成為孤魂野鬼,要麼被其他惡鬼邪靈吞噬,要麼撐不過日光,直接魂飛魄散。

她得去把祝欣欣帶回來,讓她安息。

鄒局:“那就走吧,但得時刻注意安全。等這次事畢,我把你推薦給特情處那邊,你要是能通過考核,就能成為特情處的成員,以後遇上類似這樣的事情,行事就會比較方便。”

沈初一點頭。

立刻就要出發,沒空多說什麼。

沈初一隻能把鄭朦拉到一邊,三言兩語跟鄭朦說一下情況,說得去把祝欣欣的靈魂找回來,如此才能真正讓她安息。

鄭朦很是焦慮,不知道該怎麼辦:“會不會很危險?”

沈初一搖頭:“不會,我去把她帶回來就行了。你們在家好好等著。”

說完,沈初一把昨晚上在酒店裡製作的幾個平安符拿出來。

給鄭朦一個,鄭朦媽媽一個。

鄭爸爸陽氣足,不容易撞見邪祟,可以不用要。

還讓鄭朦捎帶給範薇一個,交代鄭朦,可以不用告訴範薇,是她給的,不然範薇肯定不要。

另一個是給吳淮的,原本說放在網吧叫吳淮去拿的,她也沒空去網吧了,就讓鄭朦給吳淮打電話,叫吳淮出來拿。

沒時間多說彆的,沈初一就跟著羅靜璿鄒局他們走了。

剛要上車,又被追出來的鄭朦叫住。

鄭朦跟她爸爸一起跑過來的,她直接往沈初一懷裡塞了一個信封。

信封還是公安局的信封,一看就是倉促之下跟民警要的。

鄭朦語速飛快地說:“時間來不及了,現金就這一點,裡麵有張卡,密碼是我生日,你先拿著用!”

鄭爸爸也點頭。

顯然,這是鄭爸爸授意的,鄭朦經事少,今天又格外受驚,腦子都是懵的,恐怕很難想到這些。

其實,不需要的。

但是看著鄭朦和鄭爸爸的眼神,沈初一點點頭:“好。”

見沈初一沒拒絕,鄭朦這才算是鬆了口氣,臉上也勉強露出個笑容:“如果太危險,就彆勉強。”

鄭爸爸也說:“欣欣已經不在了,如果能把她帶回來當然最好,但如果很難,也彆勉強,人活著才最重要,先保證你的安全!安全第一。”

沈初一再度點頭。

她明白鄭爸爸的意思,死人當然沒有活人的安危重要。

車子出發。

衛重遠也是被拉上車的,走的時候還一臉懵逼,不知道什麼情況。

剛才他隻看到沈初一跟羅靜璿快步往裡麵走,還以為有彆的什麼事。

上車之後,羅靜璿才來得及詳細跟衛重遠解釋。

衛重遠大吃一驚:“魯隊他們都出事了!那豈不是很危險?”

魯隊本身就是經驗非常豐富的偵查員,帶過去的也都是老手,居然全都中招。

羅靜璿:“可能是因為沒有防備,把對方當成普通人了。”

嘴上這麼說,其實羅靜璿很清楚,就算是把對方當成普通人罪犯,魯隊也從來不會托大。

沈初一知道衛重遠膽小,看他有些焦慮,她就說:“你把那個邪修的信息再全部過一下,追蹤一下看看。祝欣欣絕對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鄒局聲音很沉:“我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如果真是這樣……這個案子,可太慘重了!”

衛重遠立馬把電腦拎出來,以從房春蘭那邊得到的邪修的網絡信息開始摸排,任何一點線索都不放過。

他嘴上還在說:“這種人,到底想乾什麼!為了錢的話,可以去給有錢人看風水,那錢掙得輕輕鬆鬆,非得坑害人命!坑害人命能叫他長生不老嗎?!”

沈初一:“不能,但這種人往往不把自己當人,走上修行之路,就認為自己高人一等,普通人在他眼中就是螻蟻,如果能犧牲幾隻螻蟻的性命,讓自己修行稍有進益,他們就會毫不猶豫。”

衛重遠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這種心態……

關鍵在於,他們覺得自己比人高貴。

認為自己和普通人,已經不是一個物種了。

一旦有了這種認知,就太可怕了。

就好比是大家都一起努力學習,成績差不多,忽然有一天,告訴你說,你隻要弄死幾隻螞蟻,就能叫你考試前進一名。

會有多少人,毫不猶豫?

如果弄死幾十隻螞蟻,能叫你前進十名呢?

會有多少人,爭先恐後?

如果弄死幾百幾千幾萬隻螞蟻,能讓你成為第一呢?

會有多少人,不顧一切?

對於邪修來說,一旦殺人成為他們修行的捷徑,那是根本不能指望他們有良知的。

鄒局和羅靜璿電話不斷。

對於鄒局來說,很多事情需要上通下達,還要跟省城各個部門溝通。

羅靜璿一方麵要不斷聽取局裡同事打來的電話,另一方麵也要不斷聯係省醫院那邊,時刻關注魯隊他們的情況。

沈初一想起來平安符,她原本沒準備鄒局的那份,不過現在情況緊急,也顧不得了。

早知道昨晚讓羅靜璿晚一點走,把符帶去給魯隊就好了。

誰也沒想到,魯隊今天淩晨就帶隊去省城抓人。

她昨晚一共做了9個,給鄭朦那邊4個,還剩下6個,這裡麵除了一開始就給羅靜璿魯照進和衛重遠準備的,還剩2個,剛好鄒局和司機一人一個。

等回去了,她再做兩個,給苗老師和杜醫生。

所有人都慎重地把這個小小的紅三角在身上裝好,拍拍,確定不會弄掉。

司機說不要,他沒什麼危險,留著給其他兄弟。

鄒局讓司機拿著,其他人這會兒已經昏迷,有也沒用,倒是司機,可不光是司機,也不能出問題。

去省城,開車快的話也要三個小時。

一路上他們緊趕慢趕,中途就停了一次去服務區上個衛生間。

中午肯定沒空吃飯,羅靜璿在服務區買了點麵包和水,在車上就當是午飯了。

羅靜璿和司機替換著開車。

鄒局也是吃了點麵包喝瓶水。

衛重遠死盯著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快速飛舞,眼睛一眨都不眨,專注至極。

沈初一也沒打擾他,自己喝了瓶水。

馬上就要進入省城外環路時,衛重遠忽然一拍大腿,瞪著眼睛咬牙說道:“我草他個祖宗的,這畜生到底害了多少人!”

其實從房春蘭供出那位大師之後,警方除了第一時間固定證據,追蹤IP,找出那位大師所在位置之外,警方也在網絡上對那位大師進行全麵的調查。

隻不過時間有限,人手有限,那位大師的信眾除了線上傳播還有線下傳播,這給警方的調查帶來很大難度。

衛重遠接收了同事們的初步調查結果,以此為基礎進行進一步的追查……

此刻,他通過諸多手段追蹤,找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受害者!

“目前可以固定證據的,已經有17個!”

衛重遠咬牙切齒。

“這些聊天記錄,全都是他一步步手把手教那些傻×們,怎麼溺死、掐死、捂死……靠,草,居然還有燒死、燙死的……”

羅靜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溺死掐死,居然還有燙死?

那些不是小雞小鴨小狗小貓,是一個個活生生的小孩,是他們十月懷胎生出來的……

衛重遠眼睛紅得不行:“有些是剛出生的小嬰孩,有些是已經一兩歲、三四歲的孩子!”

“畜生!”

“罵他是畜生,簡直是在侮辱畜生!活該下地獄的垃圾玩意!”

羅靜璿在開車,緊抿著唇。

鄒局神色冷肅:“他一定會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衛重遠咬牙:“這種畜生東西,判死刑都不解恨!”

因為涉及到的受害者遍布全國各地,而那位邪修人又在C省城,現在案子已經不僅僅是江峰縣的一個祝欣欣案了。

鄒局這邊直接向省廳彙報,由省廳牽頭,成立專案組。

那個邪修肯定是要特情處接手去抓捕,但是除了邪修之外,這一係列案子的本身,其實還是普通刑事案件。

哪怕是受邪修“改命生男胎”的誘惑,可終究親手殘忍殺死那些無辜嬰孩的,都是她們的親生父母,都是普通人。

是人,就彆想逃過人間的法律!

車子直接開往省院。

守在這邊的,是省城C市兄弟單位的同事們。

司機去停車,鄒局打頭帶著羅靜璿衛重遠和沈初一,快步進了醫院,去往魯照進幾人所在的病房。

到了門口驗證身份,值守的警察立刻給鄒局敬禮,說明情況。

“從群眾送他們入院到現在,這幾位一直都昏迷不醒,但身上又找不出來任何毛病。”

“我們周局給醫院打了招呼,醫院這邊也安排了好幾位專家醫生過來,都沒有檢查出來是什麼問題。”

“抽血、心電圖、腦電圖,甚至是CT,全都是正常的。可這幾位就是一直昏睡不醒。”

“一開始醫生考慮是不是吃了助眠之類的藥物,但血液檢查顯示沒有,什麼都沒有。”

鄒局點頭,跟對方握手:“辛苦你們。”

羅靜璿已經帶著衛重遠和沈初一進去。

醫生沒查出來問題,也不能使用任何急救的措施,他們這幾位也沒有任何缺氧症狀,不用吸氧……

所以幾個人就是,躺在病床上睡覺。

一個病房裡隻有倆病房,隻能躺倆人。

這個病房裡躺的就是魯照進和另一個警察。

羅靜璿緊張地上前,也不敢動手,但是觀察了一會兒,也確實……

觀察不出來什麼。

魯隊麵色正常,躺的姿態很鬆弛,呼吸均勻綿長,一看就是陷入熟睡,而且看起來睡眠質量很好。

另一張病床上的警察,同樣睡得很熟,好像在做著什麼美夢,咧嘴笑,口水都流出來了。

羅靜璿看向沈初一:“這……看起來還真像是熟睡。”

各項檢查都沒問題,那可不就是熟睡嗎?

但正常人,又不是幾天幾夜沒睡覺,怎麼可能睡著就叫不醒。

羅靜璿有些不甘心,過去推了推魯照進:“魯隊,祝欣欣案子又出新狀況了!魯隊?魯隊你聽見沒有,祝欣欣案又有新情況!”

毫無反應!

要知道,如果是正常情況的話,一聽說案子有情況,魯照進哪怕是幾天幾夜沒睡,也會立刻爬起來。

羅靜璿抿著唇。

沈初一走近過去,仔細看。

羅靜璿和衛重遠對視一眼,都很難受。

鄒局去相鄰病房看過另外兩位警察了。

這會兒鄒局過來,羅靜璿輕手輕腳地走出去,跟鄒局說:“看起來確實像是在熟睡。我叫了,叫不醒。”

鄒局進來看了一眼,低聲說:“這……肯定不是普通的生病。C市特情處人手不足,已經從彆的地方調派人手過來,下午應該就能到。”

鄒局見沈初一很專注,也沒打擾,低聲跟羅靜璿說:“小沈同學要是能看出來問題,有把握的話就試試,沒把握的話……就先等等,等特情處的人來。”

鄒局要帶衛重遠去省廳,這起案子受害者眾多,來自全國各地,還要聯係其他地區的警方共同協查,因此案子隻能是由省廳來組織。

衛重遠有些不放心這邊。

羅靜璿:“沒事,外麵還有幾位兄弟單位的同事,我們就是守在醫院,不會有事。”

鄒局和衛重遠離開。

羅靜璿一回頭,就看到沈初一的手,正放在魯照進的眉心。

她心口一跳,立刻就想出聲詢問。

但最終還是冷靜下來,閉口不言。

沈初一這個女孩子,不是普通十七八歲的女孩,一直生活在象牙塔,剛剛經曆過高考,人生還是一片空白。

她和那些純白如紙的女孩子不同,她經曆太多,從沒在象牙塔待過一天。

這也就導致,她行事處事會更加成熟,更像個成年人一樣,考慮周全。

羅靜璿摸了摸口袋裡的平安符。

她深吸口氣。

無論如何,她相信沈初一的能耐。

羅靜璿也不是沒聽說過所謂的大師,甚至也見到了特情處派過來,交接之前湍豐橋案的時候的特情人員。

也不知道怎麼,羅靜璿反正覺得那些人太……太一般了。

沈初一能讓劉炎坤的魂魄係著紅繩,帶他們去找他埋骨之地,派來的特情人員不能。

沈初一能點個香就召喚來鬼差,那些特情人員還是不能。

沈初一還能給她和衛重遠開天眼,那些特情人員依舊不能!

所以羅靜璿認為,沈初一比那些特情人員靠譜多了。

片刻之後,沈初一收回了手。

羅靜璿趕緊問:“怎麼樣?”

沈初一:“他們的身體沒毛病,此刻確實是陷入沉睡之中。但,睡,也能把人睡死。”

羅靜璿心口發緊:“怎麼睡死?”

沈初一:“人一直陷入沉睡,其實本身和死亡就差不多。尤其是在陷入深度睡眠的時候,人的生理機能都已經降到最低,除了還能自主呼吸,這些微弱的身體機能,真的很類似於死亡。”

沈初一指了指魯照進:“從意識上來說,深度睡眠中,人的意識也無限降低,機體跟外界的刺激已經隔離開……已經約等於死亡。而醒來,就類似於複活。”

羅靜璿抽了抽嘴角:“你直說!”

沈初一:“很簡單,從身體的角度來說,一直沉睡的話,不能吃不能喝,隻能靠輸入營養成分維持生命,意識即便活著,可意識無法支配身體,這跟死亡又有什麼差彆?”

“活死人?植物人?”羅靜璿攥緊拳頭。

沈初一搖頭:“據一些沉睡多年蘇醒的植物人說,他們能聽到外界的聲音,能感受到親人,隻是意識無法支配身體。可魯隊他們的情況不一樣,他們的意識被困在夢境之中,夢境不斷循環沒有終點,他們的意識就永遠出不來。還不如人家某些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