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重逢(1 / 2)

雲姝從夢中醒來。

她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安穩的覺了。在皇宮裡夜夜失眠,出了皇宮又日夜趕路,更彆說後邊的逃亡。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屋裡的日頭,估摸著是晌午的時間了。樸素但乾淨整潔的屋裡,到處都飄著草藥的味道,竟是比任何香都安神。

雲姝換好了衣物走出來時,外邊的日晷果然是正午的時辰。

院子裡的老人聽到動靜後轉過身來,年過七旬的老人已經鬢發皆白,卻目光銳利精神,麵色紅潤,削瘦的身子骨,讓人一看就覺著硬朗得很。

雲姝臉上的冷意,在看到這人後一點點消融,開口叫了一聲:"顧爺爺。"

顧南致露出了雲姝熟悉的笑容: "醒了?你可知你睡了多久?"

"從昨日酉時到今日午時,有九個時辰了吧。"

顧南致瞪了瞪眼睛,但不凶,隻有無奈與慈愛:“什麼九個時辰?是兩天。”

啊?

雲姝一愣,比自己以為的還要久,然而愣過以後,卻又露出了一絲笑容: “看來我找顧爺爺是找對了。"

她吸了一口山間新鮮的空氣,臉上是難得的放鬆。

這小小的馬屁可是拍到顧南致心裡去了,眼裡有幾分得意,麵前卻還故作嚴肅: “彆以為你說些好聽的我就不說你了,教了你那麼多年的醫,學到哪裡去了?你肚子裡的胎兒,要不是老夫替你施針,怕是差點就要保不住了。"

聽他這麼說,雲姝也是鬆了口氣: "學生怎麼能和老師比呢?"來找顧南致,是她重重思考過後的決定。

多年未見,她確實想再拜訪一次顧爺爺。自己逃跑的消息傳回京城,再到唐旭知曉,怕是要廢不少時間,他們才能想到顧爺爺這裡。

再有就是,她發現了自己的胎兒,再次有些不穩。

也難怪,幾番折騰,又如此長期的奔波,這個孩子其實已經夠堅強了。她到底也心有餘而力不足,無法憑借自己的醫術安頓好這個胎兒。

於是便立刻下決心來了顧爺爺這裡。還好顧南致有經常與她通信。也還好離得並不遠。

"彆以為說好聽的就沒事,”顧南致手彆在後邊往

屋裡走,其實笑得嘴已經快咧起來了, “過來,我再給你診診脈。"

雲姝心裡劃過感激。

顧爺爺當然知道她皇後的身份,也知道這個孩子的身份。

為什麼傳聞中遇刺身亡的皇後會在這裡?為什麼都知道已經流掉的皇嗣還在她的肚子裡?自己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所有這些,他什麼也不問。一如她那天突然出現在顧爺爺麵前時,他隻看了自己一眼,低聲跟旁邊的藥童說了什麼,打發他離開後便帶著自己回了這裡。

雲姝看著他親自收拾出了個房間,將床鋪整理好了,才對自己說了一句: "先休息。"

他一定是看出了自己眼裡的疲憊。

想到這裡,雲姝眼裡又多了笑意,依言走進了屋裡,由著顧爺爺把脈。

自從顧家升遷至京城後,顧爺爺就自己雲遊行醫。如今這裡是他待著的時間比較長的地方了。

小院乾淨整潔,各種藥材被分門彆類地放在架子上曬著。

“嗯。"把完脈,顧南致摸著胡須點點頭,對自己的醫術表達了肯定, "已經好多了,再休養時日,穩住胎不是問題。就是這脈象……還虛著。"

雲姝按住肚子。

"應該是挺虛的,”她說得一本正經,眼神無辜, “我好餓。"幾天沒吃東西了,能不餓嗎?能不虛嗎?

"還能餓著你?"顧南致吹胡子瞪眼。

★大大

雲姝就這麼在顧南致這裡住了下來。

顧南致與顧家關係緊密,唐旭找過來是遲早的事情,所以她也並沒有打算久待。隻是想稍做休整,養胎幾日後,再做下一步打算。

顧南致停止了看診,偶爾會有遠道而來求醫的,他會讓雲姝先看,而後點點頭:“雖說沒能到我對你的期待,好歹也是沒荒廢。"

直到幾日後,屋裡來了位客人。

雲姝原本正在給病人撿藥打包的,突然見藥童動作停下來,看向門外。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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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比上次見麵還要瘦了許多,連單薄的青衫穿著都顯得寬大的,下巴處隱隱可見的胡渣讓人可以想象這一路的風塵仆仆,雲姝又往下掃了掃,毫不意外地看到那沾滿泥土的衣角與靴子。

視線相對後,顧淮安瞬間紅了眼眶。

"顧……"雲姝還想叫他,剛發出了一個聲音,原本像是呆住的男人卻突然跑向了她。

還沒等她做出反應,下一刻,她就被跑過來的顧淮安擁入了懷裡,手上包了一半的藥材也掉落在地。

哪怕他奔跑得是那麼急切,一碰到雲姝,動作就已經變得輕柔。

"雲姝,雲姝……”他一遍遍叫著雲姝的名字,帶著哭腔,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雲姝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對外的消息裡,自己是已經死了。應該給了他不小的打擊。

她聽著耳邊那壓抑的低聲的哽咽,抬頭看著天空,從未覺著這天空是如此高遠澄澈,嘴角上揚起,雲姝回抱住了這個從聲音到身體到顫抖著的男人,撫慰他的不安。

“哥哥,”她輕聲歎息, "你怎麼又哭了?""就是,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這是顧爺爺的聲音。

雲姝明顯感覺到顧淮安的身體僵硬了,但還是又緊緊抱住了自己一會兒,才終於鬆開了手。

這會兒院子裡,顧爺爺站在屋簷下一副沒眼看的表情,藥童捂著臉又露出眼睛,一副好奇的探索著兩人的關係。

顧淮安露出一絲窘迫,但還是側頭時不時地看著雲姝,仿佛以此來讓自己心安。

"淮安,"顧爺爺又說他了, "是你爹娘說你憂慮過度,我為了讓你心安,才寫了信。都說了讓你不能來不能來,你倒好,這麼遠的路,三天就到了。路上都沒休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