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著腳走下了床,一路行到了窗台邊上,正是要把窗簾拉起來的時候,無意間瞥去,卻發現原本空無一人的大門外,不知何時停下了一輛車。
小山雀大概是被他的動作吵醒,迷迷糊糊滾了好一圈,“啪嘰”一下落在了地上。腦瓜和地麵進行親密接觸後,它終於轉醒,撲棱撲棱翅膀,跳上了阿鴆的肩頭。
——宿主半夜起來是在看什麼?
樓下似乎停著一輛車。
窗外路燈昏暗蒙昧,隻能夠看見影影綽綽的輪廓,卻分辨不出更多的細節。小山雀吃力的辨認著夜色中的車牌號碼,一個一個數字吐出來,連起後隻覺得熟悉,卻不知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這串數字……我似乎在哪裡見過的呀啾!】
阿鴆給了它答案,【是陸明柯的車牌。】
小山雀:【!!!】脆脆的聲音簡直驚恐,【我,我怎麼不知道的啾。】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小烏鴉。】阿鴆微笑,【這說明你工作一點也不認真的呢,我都已經知道了的事情,你還一問三不知。】
小山雀:【QAQ】
被宿主嘲笑了,竟然還無法反駁的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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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時分,小區的道路上早已沒了人跡,唯有路燈高懸,投下狹長而昏暗的影。
這樣的時刻,合蓋好夢正酣。陸明柯卻不請自來,驅車到了阿鴆家外,又是為了什麼?
他安靜的坐在車裡,過了好些時候,也不曾有什麼其他的舉動。似乎驅車來到這裡隻不過是一個意外,隻要在屋外安靜的待一會兒便會自行離開。
但無論如何,裡外裡都透著不同尋常。
小山雀不相信這是個意外,為了向宿主證明自己的價值,它絞儘腦汁的思考,把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得到的所有信息都過了一遍,終於發現了一個堪稱驚恐的現實。
【他他他……他有你家裡的鑰匙!】
也就意味著,看似堅不可摧的大門,其實根本就不設防!
隻要陸明柯想,隨時隨地都可以取出鑰匙,光明正大的進門。
【換了吧。】小山雀說,【想到一覺睡醒他就坐在床頭,真的好恐怖呀啾!】
阿鴆心想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麼好恐怖的。
他回答道,【當然不換。】
小山雀一呆,十分不解,【為什麼呀啾!】
阿鴆幽幽的道,【現在正好方便他行事,換了怎麼給他製造機會……難不成你還怕我會吃虧?】
【……是這樣的嗎啾?】
小山雀呆了一會兒,有些理解不過來。它想了想阿鴆的原型,覺得世界上應該沒有什麼能讓他吃虧,於是終於安心的窩在了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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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阿鴆也不曾從窗邊離開,他安靜的望著樓下,沉默而無言。
陸明柯原不過是一時衝動,待得當真來到林蔭道上後,卻覺得心中仿佛都安寧了幾分。
他問過了,阿鴆沒有回到宿舍,那還能夠去的地方,也就隻有這裡。他記得從樓下的林蔭道仰頭看去,正好可以對上三樓的落地窗,有很多次,阿鴆都站在窗邊,朝著他微笑。
或許是習慣使然,或許是焦躁難安,陸明柯下意識仰頭望去。
下一刻,他愕然發現,方才還空空蕩蕩的窗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個人影,藏在窗簾後,卻依舊露出了伶仃的身軀。
陸明柯心頭劇震,驀地走上前幾步,那個人影一直沉默著,安靜得仿佛一尊雕塑。
多麼可笑的事情呢,隔著一扇玻璃,遙遙的相望。你知道是我,我也知道是你。然而咫尺的間隔卻如同天塹,竟然教陸明柯不敢上前。
上一刻的不歡而散仿佛還在眼前,連陸明柯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會吐出那樣惡毒而侮辱的話語。
那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前的人影終於消失,陸明柯怔怔的看著他遠去,心臟就像是被挖了一個缺口,空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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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看他了嗎啾?】小山雀滿是疑惑,它剛才看著宿主一直站在窗邊、與目標人物對視,還以為要站到天荒地老,怎麼突然一下子,就準備離開了?
【沒必要。】阿鴆說,【心花就要開了。】
小山雀沒有聽懂,阿鴆也不需要它聽懂,畢竟這隻開工如曠工的小烏鴉,懵懵懂懂,一問三不知,腦瓜子裡的信息還不如他多。
而這個世界上,除卻他,再無人可以看見那些深紮在心臟中的根芽。
陸明柯,陸明川,葉嘉澤。
惡念成癡,混沌難辨,善念易逝。
三朵心花,阿鴆都一一見過。
在他剛剛於這個世界中蘇醒的那一天,陸明柯心臟中的那一朵已然接近於凋謝。
然而眼下,很快要盛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可能想不到,這文還是有係統的【……
鑒於上一本被評價係統話多,這次我搞了個物理拆分,讓係統寄居在實體(也就是畫板裡),這樣它就沒工夫和阿鴆聊天打屁
然而畫【xi】板【tong】第一章就被陸總扣走了
14章了!終於再見麵了!曆史性的會麵!熱淚盈眶!
2019.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