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1 / 2)

明殷朝關於家財份屬一類的明文律法尚算完善, 官府從不限製這些民間交易, 隻是需要從每次更迭中收取小部分的契稅, 以充作官用。

契稅是受方交予,普通小康人家一般能免則免, 隨意書寫一紙收據就算是憑證了,畢竟契稅真交起來還是不小的一筆。

但像祁家這等的大戶,這一項就不能免除。

一來契稅頗豐,府衙為了績效核評斷然不願失了這筆進項, 是以糾察得嚴格, 二來富人家的子孫延綿,分支極廣, 若不處理的妥帖,有憑有據,誰知道到了哪一代會鬨起事來。

祁家雖就這麼兩房,但依著大房的精明, 自然是寧願多交一筆契稅, 把事情板上釘釘了才算安心。

時值七月流火之際, 天氣轉涼, 但尚存有些餘暑,約定中轉文書的日子眨眼就到,這段時日是楚嬈嫁進了祁家之後, 第一次覺得日子過得太快。

隻要想到這來回的一趟,二房就得吃下這個悶虧,她就一丁點兒都不想出門。

可這是祁蘇應下的, 她也做不了主,隻能一並前去,看看祁蘇到底是準備行什麼章法。

索幸的是,大房心急,午前已經先去府署將文書準備都安排妥當,隻等著祁蘇午後去簽個字就算完事兒,楚嬈不用擔心再撞上祁風。其實,這也是祁風怕節外生枝,不然他哪可能放棄這些本來就不多的和‘新嫂子’的見麵機會。

二房三進宅外,停著一架高頭大馬的車輿,楚嬈攀著登上車轅,一撩開門簾,就看到裡頭閉目養神的祁蘇。

嫁進祁家四月有餘,現在一個院子天天都能碰上幾回,要說和從前比,楚嬈現下雖然還不覺得隨意,但和祁蘇同處一車也自然了許多。

不過之前,楚嬈是沒話找話,這次,她是真的有滿腹的話要說要問。

楚嬈性子急,馬車堪堪行了還沒一炷香,她就憋不住開口道,“祁蘇,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將四成份例轉給大房?

“是。”

“可是你給了他們,就萬萬收不回來了,那你之後該怎麼辦?”楚嬈的眉頭又蹙了起來,“要不然你也少給兩成,全都給他們了怎麼行。”

她一直以為祁蘇會臨時變卦,當耍一下大房也好,但顯然這次去府衙已然是定下的了,也是,瞧祁蘇的性子也做不出那種玩笑事,但他到底如何想的,難道送人東西,受的那人還能虧了不成。

“能收回來。”

“......”

從祁蘇嘴裡,想聽到一整句話,楚嬈覺得那是不可能了,既然他有打算,她也就不再多糾纏,左右是等著看,祁蘇總不會空口安慰她。

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是她一定想知道的。

楚嬈正了正神色,“祁蘇,你也知道祁風下藥給你的事,對不對?”

她問的很認真,想佐證紫煙有沒有騙她,問祁蘇是最快不過的方法,萬一紫煙隱瞞了什麼,她也能第一時間發現,這種時候你猜我猜的,吃虧的還不是自己。

祁蘇在楚嬈說完這句話後,才睜開一直闔著的雙眸。

他看向楚嬈,她臉上的焦急不似作假。

從上車時他便閉目養神,是因著他一夜都未完全入眠。

隔了四個月之後,他又開始做那個熟悉的夢,夢裡他的意識清醒,但是徹底成了看客,一遍又一遍地看著楚嬈從那個亭子裡和祁風爭吵,隨後跑出去的驚恐模樣。

最初,他隻知道在夢境裡,楚嬈是懼怕的樣子,與祁風也似乎是糾葛頗深,是以他猜測兩人相熟。

後來,他發現楚嬈是當真厭惡祁風到了極致,那又怎麼會與其在亭中獨處。

祁蘇的琥珀色雙眸微閃,不答反問,“你又為何懼怕祁風?”

楚嬈是眼巴巴等著祁蘇回答,突然被他這麼一問,話到嘴邊成了一句似是而非的,“我說了你也說麼。”

“好,我知道。”

祁蘇聞言竟是不留餘地地直接回道,根本沒有給楚嬈機會思索,“該你了。”

“......”

楚嬈被祁蘇這麼認真地盯著,很是不慣。她不是不信祁蘇,但重生這事說起來著實難以置信,可她想不出能說些什麼其他的緣由,於是隻能紅著臉道:“我,我是覺得他對我有不軌的心思,我不喜歡。”

“避風亭,你有和他獨處過。”

不是問句,而是帶著肯定的語氣。

這下,楚嬈驚訝了,她和祁風唯一一次獨處,就是前世亭子那處,為何祁蘇會知道。

“沒,沒有啊。”

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情緒被祁蘇儘收眼底。

楚嬈嫁進祁家,幾乎是一直在他眼前動靜不斷,祁風若是要來二房,必得要到花苑的鎖匙,否則也不會要想收買紫煙來投毒,是以之前應當是不存著機會。

憶起心塵曾說得過的話,難道說是以後的某日,才會發生如此一般的事,那這夢便成了預知?可還未發生,為何楚嬈第一次見祁風便能生出厭惡。

祁蘇心下閃過的種種猜想,楚嬈不知道的,是他竟已經猜的**不離十。

她看著祁蘇在那深思,以為祁蘇對她生出了誤會,尤其現在她還曉得祁風對祁蘇有下毒的心思,楚嬈心裡頓時有些著急。

“祁蘇,總之我厭惡祁風,以前不想,以後也不想同他見麵。”

祁蘇兀自思索,沒有太過在意一旁嘰嘰喳喳的楚嬈。

楚嬈見他不回,生怕祁蘇不信,還兀自舉起右手,潔白細膩的小小掌心正對著祁蘇,“祁蘇,你彆亂想,我能同你立誓的,我楚嬈絕對不會害你。”

“這樣吧,若是有違此誓,我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