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嬈想了半天,想找個狠毒的,可手突然感受一絲施力,隨後就被拂了下去。
祁蘇的袖袍掠過楚嬈的手心,酥酥麻麻帶著微微冷意,像是羽毛在她的心口刷過似的。
她看著祁蘇的動作,紅著臉道:“祁蘇,你這麼信我呐。”
“聒噪。”
“.....”
楚嬈聞言,羞紅一褪,立馬氣鼓鼓地扭過頭去,也不記得自己的初衷,轉而閉上眼睛,“我要睡一會兒,到了你記得喊我。”
***
廣陵城的現任知府姓曹,名知廉,上任已快滿三年,楚嬈記得再過幾個月,他便會調任,至於後來的知府,是為姓孟。
不過這些事,她前世也隻是聽說而已,具體如何倒是沒太在意,左右和她沒什麼大的關係。
如今春耕已過,秋收未至,府衙該是比較鬆閒的時候,但楚嬈也萬沒有想到,崔知府竟是在府署的待客堂裡麵乾坐著等他們的。
待客堂裝飾極簡,古樸的桌椅長凳,看起來就顯著衙門清苦,當然了,這些也不過是表麵功夫,楚嬈第一次來,頗有些好奇地四下多看了兩眼。
“曹知府。”
祁蘇撩袍進門時微點了下頭,語氣與平日沒什麼兩樣。
見他們二人走進,曹知府笑嗬嗬地起身走上前來,“祁公子,咱們真是許久未見了啊。”
他似乎是特意的沒穿官袍,隻一件普通褚色常服外袍,中等身材,長得圓頭圓腦,笑起來見牙不見眼,應該是和楚嬈父親一般的年紀,長相卻是年輕許多。
“這位是祁夫人?”
曹知廉一看祁蘇身側的女子,碧玉年華,不施粉黛也依舊容色妍麗,之前曾聽聞祁蘇娶了個雙姝之一的楚家小姐,莫不是這次就帶了過來。
果然,“是。”
“曹知府好。”
聽到提到自己了,楚嬈大大方方地福了個身,雖說她也不知道禮行的姿勢算不算合規製,但總歸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嘛。
“嗬嗬,祁夫人不必多禮,夫人容貌昳麗,和祁公子當真是相配啊。”曹知廉虛扶了一下,笑容滿麵地便將人往裡間書房引。
楚嬈低下頭跟上,由著祁蘇和知府說話,雖都是些簡單的寒暄之語,但她總覺得這氣氛很怪。
皆說商不如官,明殷朝雖然對從商開設的限製不多,但身份定然是不如當官的。
可怎麼看這情形,知府似乎對祁蘇很是有禮的樣子,而祁蘇也還是如之前那般寡言少語,半分都不怕得罪人。
“祁廣耀和他的兒子午前已是來過,將能簽的文書都一並簽了,隻差祁公子你一錘定音。”
曹知廉邊說邊走到案桌前拿出一疊紙遝,停下腳步轉頭,“祁公子,你是當真定下了?”
“自然。”
得了這一句肯定,曹知廉是徹底信了這祁蘇背後不凡。
他上任這三年,與祁蘇沒見過幾麵,但為何卻如此客氣,全是因著來任之前,這前任知府告訴他的。
原話便是:“揚州多富賈,其餘皆可不結交,唯有祁家二房的病弱公子,不可怠慢。”
要知道,這祁家做的米業,在廣陵城雖是頭檔,也算的上是巨富,但是擺在整個揚州,畢竟還有官商皇商,那便不那麼數一數二可瞧的了。
然而前任知府與他是科考時同期的同窗,兩人之間有交往更有情意在,曹知廉縱然不解,但也將之放在了心上。
此時,他慶幸自己選擇不錯。
他作為一州知府,京府上頭傳來的暫時秘而不宣的決策他都是兩日前才知道,怎麼這祁蘇竟然早已知曉,還正好將即將到來的火勢引到了祁家大房身上。
曹知廉心下越想越心驚,愈加不敢怠慢。
“祁公子,您放心,當年祁家大老爺在府署留下過憑證,你既是自願過文書,那就不奏效,這事,我定能給你儘快辦妥。”曹知府在儘快兩個字上加重了聲,他知道,祁蘇能聽懂,他在賣個情分,告訴祁蘇,在那消息漏出之前,他能辦妥這事。
“好,謝過曹知府。”
...
從府衙出來,楚嬈是滿腹疑問,比來時更甚。
知府說的當年祁蘇的爺爺留下的憑證字據是什麼?而且看知府的樣子,似乎對祁蘇的決定很是欣賞,這當中到底有什麼不可言說的。
馬車上,楚嬈猶豫了很久,明知道祁蘇不一定會告訴她,她還是忍不住問道,“祁蘇,知府說的當年你爺爺留的是什麼東西啊?”
祁蘇此時正看著棋譜,他的視線落在書頁一角,聞言隻是輕描淡寫地開口道,“給祁家立下的一個死規矩罷了。”
“什麼死規矩?”楚嬈繼續追問道,就在她以為祁蘇不會理她時,祁蘇忽爾合上書頁,看向她,眸色平淡,
“死規矩就是。”
“他日若我身死無嗣,二房財物儘歸揚州賑濟,除非,我親自贈予。”
作者有話要說: